妄聲看著眼前的流鼻血的小家伙,像是看透了一切,將衣服攏好,腰帶一束,說道:“舉起你兩個爪子。”
周兮兮聽到他的話,反應(yīng)過來,流鼻血要舉起手來。
急忙舉起兩個小爪子,顫顫巍巍地在空中抖著,嘴里還說著:“我是上火了!”
妄聲嗤笑了聲,像是在笑她的欲蓋擬彰。
“真的!”周兮兮開始慶幸自己黑,要不然紅著臉說著話,實在是沒什么說服力。
妄聲不置可否,在一旁看著,見她下盤不穩(wěn),這么舉著兩個小爪子,肯定會摔個狗啃屎,伸出一根手指到她小爪子下,悠悠地說道:“抓住。”
周兮兮本來要堅持不住了,急忙抓住他的手指。
妄聲將手抬高了些,周兮兮就能穩(wěn)妥地站著。
等了片刻,周兮兮才覺得不流血,松了口氣,整個身子都扒拉在他的手指上。
“呼,好難啊。”
“對本尊有非分之想,很難嗎?”妄聲舉著她到自己面前,曲指彈了下她的耳朵。
周兮兮:“……”我就知道!
她裝死,不想解釋,把鼻子上的血都蹭到他白皙的掌心,仰著血糊了一臉的腦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他伸手將她捏在手里,走去外面,將她放到水桶里,“洗干凈。”
周兮兮一邊洗臉,一邊說:“我找到了另外半冊靈草集,但是我看不到上面的內(nèi)容。”
“你修為還沒到。”妄聲剛才瞥了眼,她放在桌上的被涂得不成樣子的書。
“那你能看到?”周兮兮攀著桶沿,望著他。
妄聲靠在門旁,為了避光,閉著眼,緩聲道:“你想找復(fù)生草?用來做什么?”
周兮兮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
“蘇無窮要你找的。”妄聲像是對著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她詫異地看著他,“蘇無窮說我身上的傷疤,用復(fù)生草和七九櫻就能治好。”
“他的話你也信,”妄聲輕嗤了聲,“用來釣?zāi)愕酿D而已。”
蘇無窮什么人,他比誰都清楚,手段不會比誰少,能來魔界的人沒一個人是心善的。
“不能嗎?”周兮兮有點難過了,她雖然知道蘇無窮不是個好人,但是一直堅信在蘇五仁的事情上,他不會騙人。
妄聲走到水桶旁,彎腰將她撈起來,淡聲說:“你可以現(xiàn)在試試。”
水淅淅瀝瀝地一直到屋內(nèi),他倒是省事,將她丟進之前熬藥的那個玉鍋里,手指一點,外面的水便引了進來。
“你這要干嘛?”周兮兮看著水位剛到卡在她脖子上,十分懷疑他要燉了自己。
妄聲將一把干草丟入水中,順著她的想法說:“燉了你。”
周兮兮立刻想爬出來,她才不要被燉了,但是被他一根手指戳回去了,還順帶塞了一把干草到她爪子里:“這是復(fù)生草。”
“啊?”她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手中,像狗尾巴草一樣的東西,“這么丑?”
妄聲:“想要好看的?”
他手一伸,一把鮮艷的干花便在他掌心:“這種靈草,粘一點就會喪命,你想要?”
周兮兮:“……還是復(fù)生草好了。”
果真越漂亮的東西越狠毒,人也如此!QAQ
妄聲看起來對這些套路很熟悉,輕車熟路地給她加水加草藥,還有控制水溫。
水溫從冰涼轉(zhuǎn)到溫?zé)幔苜赓飧杏X挺舒服,小爪子攀著鍋沿,看向正在翻那半冊靈草集的妄聲,問道:“你看來也會看病,為什么還要蘇無窮給你藥啊?”
“工序麻煩,不想做。”妄聲將半冊靈草集匆匆看完,又看了眼鍋下的火勢,見差不多了,就用靈力封存好,朝周兮兮說,“泡半個時辰。”
他說完便給眼睛覆上紅綾,徑直走了出去。
周兮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著蘇無窮明明跟她說泡兩個時辰的,他怎么說半個時辰?
*
妄聲走到周兮兮種的那片靈草地,雖然她種的有些亂,但是也勉強將種子放進土里了。
他的手在身前結(jié)成印,隨即放出一道熒光,將這一小片靈草地給覆蓋起來。
小鸚鵡一直沒走,在樹上偷懶,看到妄聲時,被嚇得不敢亂動,看到剛才那陣熒光,明白過來,這個大魔頭是在給這片剛種下的種子,蓄積天地的靈氣。
“滾下來!”妄聲清冷的聲音倏地響起,把小鸚鵡給嚇得縮成一團。
怔愣了片刻,才從樹上下來,化成一道虛幻的男孩人形,畢恭畢敬地跪在他面前:“尊主。”
“這個結(jié)界守三天。”他下了命令,便轉(zhuǎn)身離開。
小鸚鵡看他消失在拐角,猛地松了口氣,拍了拍心口,重新飛到樹上,守這個結(jié)界,心里卻嘀咕起來:“他以前種靈草,也沒有專門用陣法積蓄靈氣的啊?這次怎么還大費周章的?”
他不明白,敲了敲腦袋,覺得大魔頭的心思真的捉摸不定。
妄聲再次回到屋內(nèi),就聽到了細微的痛呼聲。
他將門關(guān)上,手一揮,本來還光亮的屋內(nèi),像是蒙上遮光的窗簾,漆黑一片,只有一小簇藍色的火光在黑暗中跳動著。
妄聲點亮了一盞長明燈,屋內(nèi)立刻被柔和明亮的光所籠罩。
他取下紅綾,看到周兮兮此刻已經(jīng)是痛苦地閉上眼,臉上都是汗,白色耳朵上的毛都濕地滴水。
周兮兮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艱難地睜開眼,看到妄聲,弱弱地說了聲:“我好疼啊。”
“復(fù)生草確實有你想要的功效,但是浸泡的過程是錐心刺骨的。”妄聲當(dāng)然知道這種痛,當(dāng)初他從千劍仙宗出來,一身的血肉都腐爛,靠著泡復(fù)生草一年多,才恢復(fù)如初。
一年時間內(nèi),那種錐心刺骨的疼,已經(jīng)深深地刻入他的腦海。
“堅持不住,就爬出來。”他立在一旁,似乎一點也不同情正承受劇烈痛疼的周兮兮。
周兮兮此刻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這種痛感,像是有數(shù)千根釘在不知疲倦地扎自己,骨頭似乎被萬千螞蟻啃咬。
她疼得連爪子都伸不出去,直接滑入水底,蜷縮成一團。
只覺得蘇無窮果真是騙自己的,這還泡兩個時辰,她半個時辰都覺得自己要死了。
“妄聲,救我。”周兮兮在心里不停地吶喊,只覺得眼前黑暗一片,耳邊是咕嚕咕嚕的水聲,正當(dāng)她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一只寬大的手將她一把撈起,護在手心。
她感受到身下的暖意將痛感慢慢驅(qū)散,最后趨于平靜,只有心跳聲撲通撲通地響著。
妄聲看著蜷縮在自己掌心的小龍,氣若游絲地躺著,給她注入了些靈力,神情冷峻不已。
他本以為她只能堅持一會,沒想到她硬生生地挨過了半個時辰。
他還是低估她了。
妄聲伸手將屋內(nèi)的結(jié)界一除,顯露出這個房間應(yīng)該的模樣。
本來冰冷的長桌,變成了烏木大床將室內(nèi)占了大半,還有簡單的桌,柜,塌等,都安安靜靜地在明亮的室內(nèi)陳放。
四面的柜子放著各種書籍,還有漂亮的古玩,瓷器,和之前所見的空空蕩蕩,簡直就是天囊之別。
唯一冒著人氣的就是床邊那一盞香爐,飄著裊裊白煙和長明燈倒是相映成趣。
妄聲帶著周兮兮往室內(nèi)的溫泉池走去,將她簡單地清洗了下,用帕子擦干后,放到她的小床上。
他站在床邊,注視著正蜷縮在被子下,露出一個小腦袋的小龍。
她似乎還很不舒服,蹙著眉心,拱著被子,最后不高興地把頭也埋進了被子里。
妄聲干看她睡覺,都站了好一會,等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干了什么,收了心思,才將不遠處還燒著的火給熄滅了。
裹著衣服躺到床上,閉上眼直接入神府修煉。
他的神府向來很清凈,這次卻吵鬧的很,都是周兮兮叫疼的聲音。
頗有些心緒不寧地睜開眼,垂眸就看到自己手背上躺著一只蜷縮的小龍,是周兮兮。
妄聲怔了許久,盡管他知道這是他的神府,周兮兮不可能會出現(xiàn),他看到都是他心中所想。
還是忍不住伸手想撥開,可是當(dāng)看到她疼的蜷縮成一團,手一頓,遲疑地收了回來。
在心換了主意,任由她趴著。
一直到后半夜他才覺得安靜下來,暗暗松了口氣。
天漸亮,屋內(nèi)還是不見一絲光線,只有長明燈明亮不刺眼的光,在屋內(nèi)亮著。
周兮兮一睜眼就看到半明半暗的室內(nèi),都不知道什么時辰,看著還挺早,就翻了個身,打算繼續(xù)睡。
但是一翻身,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妄聲的臉離特別近,她都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
而且他還閉著眼,像是在沉睡。
這樣的認知,讓周兮兮滿腦門的睡意飛到天外,猛地坐起來,攀著自己的‘床沿’往下瞧他,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張床。
周兮兮:“???”哪來的床?
她有點懷疑自己沒睡醒,從自己的床爬下來,想下床,看看這里是哪里。
這正爬著妄聲這個人形大山,就見他睜開了眼。
嚇得她一屁股坐到他身上,怔了會,才指了指四周問道:“這里是哪里?
妄聲看她重新活蹦亂跳地,回歸了之前的嚴肅臉:“本尊的房間。”
“……”他還有這么大的房間?之前怎么沒見過?
周兮兮有點傻了,又指了指身下的床:“那這床?”
“我的。”妄聲直接將她從自己身上拎下去,下床起身,本來昏暗的長明燈立刻亮如白晝。
周兮兮這才看清楚了這個房間的布局,還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張?zhí)貏e大的床上。
而她的迷你床正在妄聲剛才睡的枕頭旁……
周兮兮:“……?”怎么搞的跟同床共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