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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表演

    張旭鬧了個大紅臉,結(jié)巴著連說幾聲對不起,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時探頭看一眼薛慈。
    薛慈倒是沒怎么在意張旭說的話。
    手機上pdl的測試題剛解完最后一道,負責監(jiān)考的老師也走上了講臺,讓前排同學將試卷下發(fā)。
    印著試題的雙面卷剛拿到手中,便讓這群芯片系新生叫苦不迭。甚至有人夸張地“嘶”出聲,臉色難看,心如死灰。
    這套月考題雖然免去了實操,但筆試題就沒那么留情了。難度相當大,都是脫離教科書的試題,很多涉及到高年級才會學到的知識點,要是基礎(chǔ)不扎實,根本難以應對,很讓一些臨陣磨刀的新生感受到了絕望。
    薛慈拿到題,粗略看了一遍,沒覺得太難。
    他對題目的難易程度敏感度實在太低,根本分辨不出來這套是新生們眼中的“死亡試卷”。在薛慈看來,這些都是相當基礎(chǔ)的專業(yè)題。拿到手便一題一題解下去,思索題型幾乎不用時間,這么將整套試卷答完,也才花費一小時不到。
    考試總時長120分鐘,最多能提前半小時交卷。薛慈做完月考題無事可做,便只能用草稿紙給自己出題,順著解題思路一步步推導下來,稿紙被寫得密密麻麻。
    薛慈以前字跡最多算是端正,沒什么特色。重生一世,倒是有刻意練過,不僅是字形好看,且頗有風骨,就是隨意落筆的草稿符號都排列的都很漂亮出色。
    到了中半程,監(jiān)考老師起身開始檢查。
    巡考老師走到薛慈附近——因為不允許監(jiān)考老師一直盯著某位考生試卷看,以免造成外部壓力,他也沒站太久——就是沒忍住多瞥了幾眼,來來回回地在那一排巡視。
    這位老師倒是不知道眼前學生就是芯片系的入學第一,純粹是被試卷和稿紙上的字跡吸引,贊了好幾句字跡鐵畫銀鉤,落筆如刀。
    但也僅限于此了,他內(nèi)心遺憾這是個好苗子,就是還是不太懂考試套路。
    這套月考卷出的有些小心機。
    題目量很大,光靠一道道解題時間是來不及的。
    偏偏前面幾道題型頗為簡單,只做到一半就開始暗藏玄機,有許多誤導向知識點,要一步步抽絲剝繭地處理,很耗費時間精力。
    這時候就要瀏覽全卷,從后往前解題,才能時間效率最大化。要不然考試時間快結(jié)束,試卷才寫到一半,心理上就先開始焦灼了。
    像巡考老師,他覺得這個字跡漂亮的同學落筆流利,基礎(chǔ)應當不錯。但卡在一道題上用時太久了,非要解出來才作罷,卷子半天都沒翻動一下,在分數(shù)上就很吃虧——
    他看了看時間,提醒道:“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半小時,同學們抓緊時間,先做簡單題型?!?br/>     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翻動紙張的細小聲響。老師滿意地點頭,就看到被他看好的那個學生,已經(jīng)站起身將試卷交到了講臺上。
    老師:“??”
    一般能在這個時間交卷的考生,要么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學神,要么就是干脆放棄準備等待補考的學渣了。
    巡考老師有點拿不準那個學生是哪一邊的。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是前者,但這次的月考題目,對于新生而言應該很吃力才對。索性上講臺,翻開他交上來的試卷。
    草稿紙似乎被帶走了。
    老師沒來得及看名字,就先被答題卡上的文字吸引了,不僅是筆跡躍然突出的好看,答題角度也相當標準精彩。
    甚至可以說專業(yè)。
    毫不夸張地講,就算是他來做這些題目,也不會比這個新生做的更精彩了。
    保持著略微驚愕的神色,監(jiān)考老師才想到去翻看試卷上的姓名——
    端端正正兩字。薛慈。
    略微震驚后,這個答案居然有點意料之中的意味了。
    不愧是方老底下最受寵愛的弟子,就算這幾年再低調(diào),他們這些芯片行業(yè)相關(guān)的教師,還是會想起當年薛慈在校量競賽上,一舉組裝一枚醫(yī)療芯片的驚才絕艷。
    那個才十幾歲的少年,如今也是華大的新生了。
    他感慨地想。
    月考成績出來的很快。
    第一名的歸屬不出預料,是專業(yè)第一的學生薛慈。
    但就是成績實在太高,甚至和第二名的分數(shù)都有了斷層,這樣可怕的落差,引起的爭議頗多。
    倒不是覺得薛慈得第一不應該,就是有些質(zhì)疑,是不是在老師批改的時候,看到薛慈的名字分數(shù)便給的松一些——這不算太正式的考試,這種情況是很有可能的。
    質(zhì)疑聲也不算大,學院卻直接將薛慈的答題卷放在了官網(wǎng)里做“展示”,點進去便能看見。
    那些想挑差錯的芯片系學生看完,紛紛閉嘴,改為打印出來掛在墻上,每每月考前都要拜一拜,準備依靠玄學力量通過難度日益增長的考試。
    對薛慈時常請假的議論卻切實少了許多。
    他們的確艷羨少年是獨有的“特例”,但是當實力上被完全碾壓后,這種想法便變成了“天才嘛,有特殊對待也很正?!绷?。
    薛慈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同學的態(tài)度變化,和那些隱約敵意的消解。等他結(jié)束和導師的合作實驗,終于有時間閑暇投入到正常的校園生活中的時候,也沒安分地上幾天課。
    最近幾日下午的課程都暫停,用以鼓勵學生們準備校慶節(jié)目。
    華大正逢兩百年校慶,又是滿校區(qū)的桃花盛放的季節(jié),當天會對外開放,邀請各界人士前來參觀。而華大不僅是身為不少學子的夢中學府,地位特殊,單是萬頃桃花盛開,也是難見景象,到時活動會異常盛大。
    每個系的學子,還會有單獨彩排節(jié)目。
    而由于芯片系實在人數(shù)少得令人發(fā)指,要出節(jié)目的話,幾乎人人都有投票表決權(quán)。
    薛慈自然也參加了。
    可惜他投票的劃水節(jié)目沒被選中,最后當選的是雖然抓眼,彩排起來卻麻煩的舞臺劇表演。
    一群理科生,跨行演舞臺劇,連劇本都是另請人寫的,但興致卻相當高。
    不過能錄取芯片系的學子都相當驕傲,除去少數(shù)人愿意當幕后工作者,大部分人還是更愿意擔任主角。
    這就導致哪怕是類群像的舞臺劇,主演的角色分配很快定下來了,卻空了一堆配角——或者說炮灰角色,無人垂愛,最終只能抽簽選取,誰抽到就誰上。
    薛慈很幸運的什么也沒抽中,既不用穿著厚重表演服一次次參加彩排,也不用扮演樹木草葉之類在臺上一蹲就是半天。
    不過到底是群體活動,芯片系的學生又少,班長簡直是全情投入地讓他們調(diào)動起來。要求就算是不負責幕后,也僥幸沒抽中各類炮灰角色的學生,也要來做做后勤之類。
    班長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完全沒考慮過薛慈的存在,也并不是特意針對他說的話。
    畢竟學神太脫離于凡人了,每天都忙碌于實驗室,恐怕一畢業(yè)就會被國家級的機構(gòu)“招安”,時間太過寶貴,哪里有空參加學生們舉行的彩排節(jié)目。
    薛慈看上去又一幅冷淡模樣,沒見他和什么人說過話。
    天才么,高傲一些才是正常的,并不會有人覺得天才傲慢些是什么毛病。
    甚至薛慈沒有抽到任何角色,也有班長的特意安排在里面。
    但薛慈卻聽進去了:其他學生彩排時,他要來負責后勤。
    薛慈的確是少爺出身,但他前世頗受磋磨,這輩子就算任性妄為許多,有一點少爺脾氣,在某種細節(jié)方面,卻有些異于常人的原則和堅持。
    其他學生便很錯愕地發(fā)現(xiàn),后面彩排的時候,薛學神居然每每必到——還幫忙送水或者整理表演服,做著調(diào)燈光幕布之類的瑣事。哪怕事不算特別多活不算特別重,也讓他們這些學生驚得心驚膽顫,久不能回神。
    他們何德何能,居然能使喚學神做事?
    負責統(tǒng)調(diào)的班長眼睛都快落下來了。
    不說薛慈應當有那些天才睥睨眾生的傲慢,就算是光從他的衣著舉止來看,也應當是出身不差的少爺,怎么會愿意幫忙端茶送水……
    就是那些正排練角色的主演學生,也沒有好多少。他們在悶熱時脫掉一層表演服,干渴不已地接過遞來的礦泉水,準備往胃部灌溉時,就看見一旁戴著口罩抱著紙箱分水的人居然是薛慈,差點一下把水嗆進肺部,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巨大咳嗽聲。
    十分狼狽。
    就算如此,他們還是在懷疑:是我看錯了吧?
    怎么會看見薛慈在給他們送水?
    薛慈雖然少和同學相處,又很少摘口罩,但是身形修長,比例很好,皮膚又白得顯眼。在人少的芯片系中,基本能一眼認出來。
    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他們不敢確信,排練起來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
    直到薛慈后面每次都來做后勤,眾學生也依舊沒能適應多少。甚至因為感覺薛學神就在旁邊看著自己,而排練加倍地提心吊膽,十分用心地背臺詞動作,不敢有絲毫錯漏。好像只有這樣,才對得起來為他們做后勤的薛學神。
    也在這一過程中,模糊地生出一個想法來……
    薛慈這個人,好像也怪好相處的?
    薛慈沒那么多想法。
    不過他做后勤的時候,便在后臺看著其他新生排練,覺得這群新生表演的十分認真,也頗為精彩。
    劇本名為《刺殺》,是原創(chuàng)劇本,角色繁多,但形象鮮明,關(guān)系復雜混亂也能讓人分清。
    背景設(shè)定在魔法王國,主線是一名魔法師背棄帝國和惡龍結(jié)成契約,他以前的戰(zhàn)友、師長、親朋都紛紛勸說魔法師回歸光明,可最后魔法師執(zhí)迷不悟,他們只能忍痛大義滅親,展開廝殺,魔法師無數(shù)次死里逃生。
    最后才揭開,惡龍并非惡龍,它是由前任國王召喚而來清除異己的工具。惡龍始終效忠主人,卻被囚禁在龍谷之中,漫長等待著將它推上刀尖后逝去的主人。而魔法師正是要將真相告知世人,才被現(xiàn)任國王以維護帝國為由頒下刺殺令。
    集狗血于一身,有糾葛、有反轉(zhuǎn),在短短四十分鐘能演完整場故事,節(jié)奏也算緊湊。
    當然,更讓芯片系學生們滿意的,還是出場人物足夠多,足夠他們發(fā)光發(fā)熱。
    在無數(shù)次排練下,芯片系學生們所準備的舞臺劇已經(jīng)相當完善了,只等著校慶那天到來。
    而在前天,薛慈也收到了來自兄長的視頻電話。
    “阿慈。”
    薛浮已經(jīng)進入了薛氏公司,開始正式接手各類復雜的公司事宜了。
    他現(xiàn)在是那一階層中最出色的繼任者,風頭極盛,應酬當然也極多。按理而言應該比還念書時要忙上許多,但薛浮每天和弟弟聯(lián)絡(luò)的時間卻沒削減,就像是今天一樣。
    這位在外人眼中相當冷戾,不通人情的薛大少,每每對著薛慈卻笑的異常溫和,總是和哄小孩般小心翼翼的語氣:“哥哥明天早上到京市?!?br/>     薛慈想到他先前提過的話,“分公司轉(zhuǎn)移到京市了?”
    一說到這個,薛浮便有些咬牙。倒不是其他阻力,就是父親不肯松口。他只能無奈搖頭,“還沒有,明天我是請假過來的。休了年假,在京市待三天。”
    薛慈完全沒意識到來自兄長的暗示。
    直到薛浮眼巴巴望著他,提及:“明天好像是華大二百年校慶,聽說桃花也開的很漂亮,只要有華大本校學生帶路就可以進去觀賞——”
    薛慈糾正錯漏:“不用。登記身.份證就可以進去了。”
    “阿慈。”薛浮嘆氣,“可是哥哥想你陪著去華大?!?br/>     他目光中帶著一點請求,一貫不介意在弟弟面前透露弱勢的一面,“哥哥好久沒見過你了?!?br/>     薛慈一頓,“昨天才視頻過。”
    “那又不一樣?!毖Ω÷冻隹鄲郎裆?,“從畢業(yè)后我就開始后悔,早知道該留校讀研。上次和阿慈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br/>     “帶哥哥去逛逛你的學校,好不好?”
    薛浮大學也選在京市,那時還經(jīng)常去實驗室照看薛慈。等他畢業(yè),近乎是被押解著回了洲市。
    薛家在上升期,人丁又實在稀薄,少有分支,薛浮常工作到半夜,幾乎沒有抽空來京市的時間。
    他這樣軟語請求,薛慈也聽慣了,從不會心疼。但薛慈又很清楚,薛浮接下來將會有的軟磨硬泡……
    黑沉的羽睫微微一闔,便聽薛慈無奈地應下:“好。我會陪你的?!?br/>     薛浮毫不吝嗇地露出相當燦爛的笑容來,讓屬下準備著相機跟隨,到時候要多拍幾百張照片。
    “不過,”薛慈回憶了一下他們系上臺表演的時間,“下午三點的時候,我要去后臺準備舞臺劇表演?!?br/>     薛浮對華大這些演出傳統(tǒng)似乎很清楚,問道:“是芯片系的演出節(jié)目?”M.XζéwéN.℃ōΜ
    “嗯?!?br/>     薛浮一下就興奮起來,暢想弟弟穿著演出服扮演角色的模樣,應該會非常的漂亮,不禁有些期待,“是什么劇目?”
    “原創(chuàng)劇本,魔法神話背景?!?br/>     見到薛浮好像挺有興趣,薛慈又將這幕原創(chuàng)劇本的大概講了一遍。
    “阿慈演什么?”薛浮聽完劇本,腦海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個和薛慈對應的角色了。
    作為主角的魔法師,正義隱忍,就是悲劇色彩太重,薛浮怕自己會看的太過入情,忍不住上臺搗亂舞臺秩序。
    引起眾人爭奪中心的惡龍?那樣魔法師會為了第一次見面的“惡龍”而孤注一擲的劇情就變得合理了起來。但是好像又會出現(xiàn)更加不圓融的矛盾——比如那樣老國王又怎么會拋棄惡龍。
    而國王也是個重要角色,雖然是反派人物,但形象極為鮮明,一句話愿意讓諸多名門貴族,法師與騎士拋卻心中正義,去滅口昔日的好友,好像挺適合阿慈的……薛浮想著,嘴里也喃喃出聲,幾句含糊的話聽得薛慈有點疑惑的皺眉。
    “這些角色當然不是我來演?!毖Υ瓤粗珠L,有些莫名地道,“我是負責后勤。”
    薛浮猛地抬頭:“??”
    在不可思議之后,薛浮雖然對學生們的表演興趣大打折扣,并且在內(nèi)心無數(shù)次抱怨(無辜的)組織者到底會不會選角。第二天薛浮還是踏入了華大,和許久未見的弟弟看過一夜間競相綻放,紅透了的簇簇桃花,還難得有玩樂心思地參加了華大各個社團舉辦的小活動。
    諸如射擊活動、流動書屋、鬼屋探險,贏了幾個周邊給薛慈的同時,還難得不挑剔地品嘗了些學生們自己做的小食品攤。
    薛浮記得弟弟的小偏好,買了一袋現(xiàn)切的奶糖遞給薛慈。
    薛慈手上都是輕便的小玩意,卻已經(jīng)沒空位了。被哥哥逮住機會往嘴里喂了顆奶糖,有些無奈地叼著吃完,聽見薛浮問他怎么樣,便也回答:“還可以?!?br/>     薛慈想到了些什么,下意識說道,“沒有實驗室里一位師弟帶來的好吃?!?br/>     “師弟?”薛浮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他專門給你送糖做什么?”
    薛浮的眼睛瞇起,看上去有些警惕模樣。
    “實驗室里每個人都有,他經(jīng)常帶些小零食來。”薛慈看了一眼鐘樓上的時間,“匯演要開始了。”
    他也要去準備了。
    薛浮這才沒追問下去。
    各系匯演的禮堂倒真的只有本校學生能憑學生證領(lǐng)票入內(nèi),一人最多領(lǐng)三張。
    薛慈領(lǐng)到的位置視野不錯,在前排偏近中心。將薛浮帶到了位置,他便提前去了后臺。
    芯片系的學生們并不算太緊張,只是百無聊賴間對對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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