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皇帝生辰在即,街上卻突然有人鬧事兒,上頭表示很生氣,于是嚴加看管,每日巡城的人都從兩個時辰一班,換成了一個時辰一班。
不僅讓云間月和容玦暫時松了一口氣,不必擔心被追殺的事,同時他們自己的人也不好行動。
“已經確定了,”暗衛送來消息時,已是半夜,“兩位小殿下現在很安全,并未受傷。”
方才從街上回來,云間月就召見暗衛去尋云思回和容遇,心驚膽戰地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終于等來了第一個消息。
容玦背對著屋里的人,沉著目光,負手看向遠處,眼底諱莫如深,不知道在看什么。
遠處南苑街燈火如舊,整點時,有煙花升空,“砰——”一聲在空中炸開,大團的煙火散開,螢火之光,照亮了半空之后,沒多久又再次熄滅,緊接著又被另外一朵接走了光彩。
屋里,云間月表情不好看,眼中的怒火都快從眼尾飛了出來。
她心驚膽戰都藏在心里,留在臉上的是壓迫和威嚴:“既然找到了,為何不將人帶回來!”
知道兩個小家伙沒事時,她松了口氣。但暗衛是一個人回來的,她忽然覺得事情可能沒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果然,下一刻就聽暗衛道:“兩位小殿下被帶到了攝政王府。”
“你說什么!?”云間月霍地站了起來,“怎么會在那兒?”
不怪她驚訝,實在是怎么都沒想到容遇和云思回會去攝政王府。
北齊朝堂有三股勢力,一派是華蘭長公主一方,一派是小皇帝一方,還有一派就是這個攝政王。
攝政王齊宣恒,小皇帝和華蘭長公主的九皇叔,但卻隔了一代,應該是堂叔。
據說,要不是華蘭長公主一直在其中扮著不明不白地角色,讓齊宣恒心生忌憚,當初他早就推翻了小皇帝,自己坐上了那位置。
可讓云間月疑惑的是,有季長隨在,怎么容遇他們還會被帶到攝政王府?
她揉了揉眉心,壓著煩躁,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衛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其實是個誤會……”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早就兩個時辰之前,南苑街出事時,季長隨就已經帶著容遇和云思回退出了人群。
這次跟著來北齊,他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容遇和云思回,必要的時候,還會舍棄了云間月和容玦安危,護兩位小殿下的安全。
所以,當時事情一發生,季長隨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直接帶著人退出了人群外。
但那些刺客,顯然不會就這樣罷休,一批分散了去追殺云間月和容玦,還有一批追著他們,要斬草除根。
季長隨帶著兩個孩子多少有些不便,好在還有暗衛抵擋。
且戰且退之際,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偏僻的地方。
季長隨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是太招搖,將他們塞在安全的地方,準備解決了人,再接他們回去。
但是誰也沒想到就這么片刻的功夫,云思回拖著容遇跑了。
也不是第一次被追殺,兩個小孩兒也不怕,借著人小的關系,隨便從什么地方一鉆人就不見了。
兩人怕出事,也不敢瞎跑,往人多的地方竄,在千鈞一發之際,撞到了一輛馬車。
沒想到那馬車里坐著的還是個熟人,幾個人碰面,對方雖然不情愿,但到底還是救了他們,讓他們上了馬車。
而追殺他們的刺客,被對方帶著人全部解決了。
云思回盯著救他們人,看了好半響,最終還是沒憋住:“上次我救了你,這次你救了我,我們算扯平了……不對,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救他們的,正是上次在太學里被人欺負,讓云思回救了一回的那個小姑娘,裕親王夫人的遠親,叫什么小燕?
眼下她穿著淺綠色的裙子,梳著兩個發髻,臭著臉瞪了云思回一眼:“你能在這里,為什么我就不能在這里?”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刻意壓著嗓子。
容遇上了馬車后就沒說話,臉上雖然帶著客氣的笑,可眼底全是警惕,一直抓著云思回的手沒松開過。
他覺得眼前這人很奇怪,雖然穿著女孩子的衣裳,可一言一行都跟女孩子相差甚遠——雖然云思回偶爾做出來的舉動與女孩子也不同,但兩人之間卻有種容遇說不上來的差異。
對方似乎發現了容遇的警惕,對他嗤之以鼻:“放心,我要是想對你們做什么,剛才就不會讓你們上馬車。”
云思回這才發現容遇并未放松警惕。
她轉頭拍拍容遇的肩膀,鎮定道:“阿遇你別緊張,這是個好人……哦對,你叫什么啊?”
容遇:“……”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愚蠢的妹妹說話。
沒見過這么傻的,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容遇無語,翻了個白眼,目光盯著那姑娘沒移開眼:“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好人?”
云思回理直氣壯地道:“因為我從來不救壞人啊。”
容遇和小姑娘:“……”
兩人難得統一陣線,齊齊朝云思回投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目光。
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云思回沒讀懂兩人的眼神,還在問那小姑娘:“問你話呢,你叫什么啊,為什么會在這里?”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大約是覺得這人蠢得構不成威脅,淡淡道:“燕漓,我母親是北齊人,回來看她。”
容遇盯著她,眼中警惕不減,“你母親既然是北齊人,為何沒跟你一起在東梁?”
燕漓看都沒看容遇一眼,淡淡道:“我母親同父親早就和離,我跟著父親。后來父親死了,我就借住在小姑家中,有何不妥?”
“沒有。”容遇笑了一聲,警惕似乎在一瞬間沒了,眼底又恢復了些小孩子般的純真,“我就是覺得奇怪,問一問而已。你救了我們,我們應該謝謝你。”
他忽然散了敵意,倒是讓燕漓意外了一下,錯愕地看了容遇好幾眼。
容遇任憑她看,半句辯解的話都不說。
這時,馬車緩緩停下,外面的車夫掀開簾子,恭敬道:“公子,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