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間月說的是那個刺客。
    聞管家道：“人醒了，鬧著要自殺，被卿卿一拳將牙打碎了?！?br/>     他們這些刺客，大多都是在牙里藏了毒，一旦被刺殺對象抓住了，便會咬碎了藏在牙里毒包自盡。
    為的就是不將把柄留下，叫人對方順著線索查。
    但師卿卿同樣作為一個刺客，摸爬打滾這么多年，當(dāng)然知道這些。
    幾乎是在那刺客剛剛醒過來時，二話沒說，就把人牙給打碎了。
    場面一度血腥。
    “問出什么了？”云間月雖沒親眼見過師卿卿的手段，但對玄樓里的傳聞有所耳聞。
    聞管家憂愁地嘆了口氣：“嘴緊的很，什么都沒問出來。”
    這在云間月的意料之中，并不覺得意外。
    效忠太皇太后的人，若非不是心志堅定之類的，只怕也不會被她挑選上。
    云間月起身往外走：“把人看著，別叫他死了，必要的時候留著他還是有些用處?！?br/>     聞管家已經(jīng)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也沒多說，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
    “皇兄的人在暗中盯著，我出不了府，”云間月又吩咐道，“勞你派人去一趟長公主府，將沈傾顏接來，我有些話想問她。”
    聞管家答應(yīng)著，不出半個時辰就暗中將沈傾顏請來了。
    那時云間月正在見陰司的人。
    沈傾顏進(jìn)屋，就聽陰司的人道：“人在冷宮的枯井里找到的，傷在背上和脖子上，脖子上是致命傷?！?br/>     這段日子，沈傾顏一直住在長公主府，哪里都沒去過。
    而云間月也不往那邊去，長公主府那邊得了口信都將嘴閉得緊緊的，誰也問不出什么來，沈傾顏也就不知道宮里發(fā)生的事。
    還是聞管家讓人去請她時，路上才稍微聽人提了一嘴。
    她往旁邊椅子上一坐，聽云間月道：“他也算忠心，尋個好地兒把人埋了吧。”
    陰司的人應(yīng)了一聲，正要退下，又聽云間月道：“這段時間慈寧宮不必盯太緊，老東西身邊肯定還有其他人，你們自己小心點(diǎn)?！?br/>     陰司的人一抱拳：“是，屬下明白?！?br/>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沈傾顏瞄了云間月一眼，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問道：“尋我何事？”
    云間月去搬了茶具出來——溫如誨要她忌優(yōu)思，可這些事情迫在眉睫，她若是不做點(diǎn)什么，就會一直琢磨這件事，于是聞管家提議叫她泡茶靜心。
    連鏡在旁邊幫她打下手。
    “當(dāng)初你替太皇太后辦事時，她可曾在你耳邊提過齊王？”水開了，連鏡盛了一些給云間月溫杯潔具。
    沈傾顏還是以前當(dāng)貴妃時的樣子，懶洋洋的提不起任何精神：“我是南楚人，她同我提這個做什么？”
    話落，她意外地將云間月一掃，道：“你忽然問我這個做什么？”
    云間月洗好茶具，往茶壺里投了些茶葉：“我懷疑齊王可能沒死，一直被她藏著?！?br/>     沈傾顏被云間月這想法驚到了。
    她下意識抬袖掩唇，遮擋著自己臉上的驚訝：“你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那可是齊王！太皇太后是老糊涂了嗎？藏著他找死？”
    云間月眼皮都沒抬一下，示意連鏡往茶壺里盛水：“那女人就是個瘋子，瘋起來時，什么都敢做。藏一個齊王而已，她有什么不敢的？”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沈傾顏擰眉，前后將她在宮里與太皇太后有所接觸的日子想了想，依舊是毫無頭緒。
    “她這人一貫謹(jǐn)慎，疑心重，像我這樣的人，她不會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她搖搖頭，一臉愛莫能助。
    云間月撇她一眼，滿臉鄙夷：“要你何用？”
    沈傾顏氣笑了：“你不挺有用的，怎么你也沒從她嘴里撬出點(diǎn)什么來？”
    云間月就不說話了。
    她垂眼將茶水分進(jìn)公道杯里，而后替沈傾顏和她自己倒了一杯，她自己只聞了聞茶香，沒喝。
    沈傾顏轉(zhuǎn)著茶盞，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雖不曾聽她提過齊王，但曾聽她對張嬤嬤提過一個地方。”
    云間月側(cè)眸看她，示意用繼續(xù)說。
    沈傾顏享受似的品了一口茶，慢騰騰道：“齊州?！?br/>     “齊王的封地？”云間月擰眉，“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邊上就是汝州。”
    沈傾顏放下茶盞，點(diǎn)點(diǎn)頭：“汝州在東，定州在西，中間隔著齊州。太皇太后曾說齊州地勢貧瘠，不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br/>     沈傾顏能聽見這話，至少說明那時齊王和陳皇后已經(jīng)“死”了。
    而太皇太后卻在他們死后提了齊州這個地方。
    且不管齊王現(xiàn)在有沒有在齊州，對于云間月來說，只要是個線索，她就會去查。
    她低聲在連鏡耳邊交代幾句，后者點(diǎn)頭，起身退了出去。
    一盞茶喝盡，沈傾顏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問：“你……可有魏凜的消息？”
    云間月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沈傾顏這是間接問南楚的使節(jié)到哪里了。
    她擺擺手，下逐客令：“已經(jīng)入了大梁境內(nèi)，再有半個月估計就要到京城了?！?br/>     沈傾顏點(diǎn)點(diǎn)頭，心情愉悅地走了。
    云間月又獨(dú)自坐了一會兒，將茶具收拾好，這才回屋準(zhǔn)備小睡一會兒。
    此時，鄞州。
    太陽已經(jīng)落山，遠(yuǎn)遠(yuǎn)的在荒漠上拉出一片火燒云，十分壯觀。
    容玦一聲玄衣鎧甲巡營歸來，身后跟著五十個精英將士，馬蹄飛踐，帶起黃沙，卷起塵土。
    季長隨沒跟著去，在營地門口等他。
    等到了近前，季長隨上前牽過韁繩，對翻身下馬的人道：“京城出事了?！?br/>     容玦一頓，臉上半點(diǎn)沒顯，先吩咐將士們各自散去，一邊往營賬走，一邊問：“什么事？”
    季長隨也是今日才收到聞管家送來的消息，收到消息時，他就打算出營去尋容玦。
    但又擔(dān)心他知道后著急，所以一直忍到他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眼容玦的臉色，低聲道：“夫人有孕?！?br/>     這消息有點(diǎn)突然，容玦先是一愣，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喜色就從嘴角一直飛到眼尾，好似下一刻他就能飛天。
    但他忍住了。
    強(qiáng)行擰眉，裝出一片深沉，問道：“壞消息？”
    季長隨覷了他一眼：“太上皇駕崩，夫人是最后一個出現(xiàn)在承乾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