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云間月靠門口站著,整張臉藏在陰影里,誰也沒能看見她臉上的疲憊。
宋恒走過去,低聲同她說了兩句什么,她聽后緩緩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曾說。
云思嵐站在惠妃身邊,怨恨地瞪著云間月,雙手死死絞著衣擺,暗自磨著牙。
惠妃一抬頭,看見的就是她這幅咬牙切齒的模樣。
她瞌睡都嚇醒了,連忙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看什么呢???云思嵐,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早知道救回來的是你這么個玩意,我當(dāng)初還不如不去求太后!”
云思嵐猛地回神,轉(zhuǎn)頭陰沉地看著惠妃:“母妃,連你也覺得我命賤,比不上云間月那小雜種是不是!?”
她沒控制住音量,聲音有些大,好在周圍的人都昏昏欲睡,沒能注意到眼前的這一切。
惠妃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冷冷道:“你小聲些!現(xiàn)在是比誰命賤的時候嗎?云思嵐你腦子都長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
云思嵐不開心地冷哼一聲,揮開惠妃的手,滿臉不屑:“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惠妃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既然知道,還要說這樣的話來氣我?現(xiàn)在外面戰(zhàn)事正焦灼,云間月要是敗了,登基的就是云夜闌!到時候蘇文殃就是太后,你以為我們倆能活命?現(xiàn)在就只能祈求,云司離能壓住夜闌,順利登基!否則,我們都得死!”
話是這樣說,可云思嵐還是覺得不服氣,嘟囔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樣子,都怪她……”
惠妃知道她因為容玦記恨云間月,但這些感情的事情本來就糾纏不清,
更何況當(dāng)初就算沒有云間月橫空插一腳,長公主和太后也不會同意容玦娶云思嵐。
當(dāng)初的宋漓漓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可惜,云思嵐叫愛情沖昏了頭腦,想不清這些事。
惠妃搖了搖頭,沒在繼續(xù)勸,只道她會自己想明白這些事情。
但她不知道是,云思嵐一心只想云間月死,根本就聽進任何話。
她眼珠在人群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見了靠著云靜雅睡著的云初雪。
此時,皇城外。
云夜闌騎在馬上,高高在上地盯著對面的人,笑著打招呼:“大皇兄,幾月不見,別來無恙啊?!?br/>
對面馬上的人,正是云司離。
他大約一聽到消息就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藍色繡暗紋衣擺上沾著灰塵,靴子上也是泥土,看起來滄桑極了,半點往日身為的太子風(fēng)華都沒有。
他手持佩劍,劍刃上還在滴血:“云夜闌,你干的好事!”
云夜闌陰沉沉地笑:“不不不,大皇兄,這是臣弟送給你的禮物,算不得什么好事。哦對,你要是再晚來一步,臣弟就能替你殺了父皇,殺了云間月……”
“他們?nèi)四兀??”云司離厲聲質(zhì)問,身上不見半點溫柔,“云夜闌,你若傷害月兒半分,我便要你付出沉重的代價!”
“代價?哈哈哈……”云夜闌瘋了似的,牽著韁繩哈哈大笑,待笑夠了,才猛地收起笑意,冷冷道,“這么多年,我付出的代價還少了嗎!?可回報我的又是什么?是父皇無盡的欺騙和利用!云司離,若非是你,我今日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們逼的!”
顏回騎馬上得前來,冷眼看著云夜闌道:“跟他廢話什么,殺了再說!”
說罷,提劍就要砍上去。
但被小心謹慎地云司離攔住了:“別……月兒還在他手上!”
顏回嘖了一聲,盯著云夜闌的表情有些不善:“秦國公那老東西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守在另外一處。那邊有容玦在,應(yīng)該沒事……只是現(xiàn)在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所以盡量拖著他比較好?!?br/>
云司離點點頭,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對面的人道:“三弟,眼下這種情況你必輸無疑。皇兄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扎,省省力氣,留條命比什么都好!”
“這話應(yīng)當(dāng)是臣弟勸你吧?”云夜闌知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放心地挑釁,“為了六皇妹的安全著想,你還是趕緊投降的好。否則,等會兒我的人失手將六皇妹殺了,我怕你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誰說見不著?”
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如同鬼魅似的,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云夜闌背后。
云夜闌嚇了一跳,下意識回身一甩佩劍刺去!
“撲哧”一聲,長劍劃破皮肉,但刺中的不是說話的人,而是他自己的護衛(wèi)!
那護衛(wèi)突然遭受無妄之災(zāi),立即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云夜闌:“殿下,你……”
話未說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花拳繡腿,也想殺人?”那聲音還在慢悠悠的繼續(xù),“街上那殺豬的都比你有準頭!”
這下云夜闌聽見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當(dāng)即一劍朝另外一個方向劈去!
對方立即往后一個空翻,輕輕松松躲過這一擊,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驹隈R背上。
此人外面穿著一件深紅色大袖衫,里面是白色中衣,干干凈凈的,連塵埃都沒沾上一點。
他一手提著佩劍,一手提著一個還在滴血的頭顱……
云夜闌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顆頭顱是誰!
“容玦!”他咬牙切齒,再次提劍劈去,“你怎敢……我要你償命!”
容玦立即飛身而去,落在身后另外一匹無人的馬上,遠遠的就將那顆頭顱朝云夜闌砸去:“償命就不必了,這人頭還給你。拿回去洗洗干凈,說不定還能找個地方供起來!”
那正是秦國公的人頭。
方才容玦在另外一道宮門處同他狹路相逢,雙方交戰(zhàn),秦國公根本就不是容玦的對手,沒兩招就被容玦一劍削了腦袋!
他劍術(shù)好,一劍劃破秦國公的腦袋時,脖子上連絲血都看不見!
云夜闌怒不可遏,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放棄云司離,直接同容玦廝殺在了一起。
云司離和顏回:“……”
“走!入宮!”
云司離一夾馬肚,帶著人廝殺進宮!
顏回替他打頭陣,一路大喊:“太子云司離回宮,誰敢反抗,格殺勿論!誰若棄暗投明,罪行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