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下過雨,地面有些濕滑。
但今晚月色卻是格外好的。
云間月從自己屋里出來,提了一盞燈籠,身旁跟著青蘿,兩人一面低聲說這話,一面往云司離院中去。
從她院里到云司離院里有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路,但總督府的人因為之前江南總督的事情不是跟著他一起跑了,就是被滅了口。
如今這偌大的一個總督府,除了云間月他們帶來的人之外,便是半個看守的下人都沒有。
所以整個院里,就顯得安靜起來。
青蘿跟在云間月身側(cè),聽著周圍的聲響,有些緊張地拉緊了她的手:“公主……”
周圍什么動靜都沒有,連蟲鳴都沒有,當(dāng)真是安靜過了頭。
云間月記神色嚴(yán)肅,面無表情地拍了拍青蘿的手:“沒事,不必?fù)?dān)心。”
說是別擔(dān)心,可青蘿的臉色卻越發(fā)慘白起來,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
但云間月依舊鎮(zhèn)定,半點害怕都沒有。
轉(zhuǎn)過回廊,在穿過一道月牙拱門,就是云司離所在院里。
云間月正不急不緩地往前走時,手里的燈籠忽然一下子就被吹滅了。
青蘿一驚,倏地大聲驚叫起來:“公主——!”
云間月臉色一沉,猛地一掌將青蘿推開,抽出纏在腰間的鞭子,大力朝身后甩去!
只聽一聲沉悶的響動,鞭子打在地上,“噼啪”一聲,打在人心上似的,無端叫人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青蘿被云間月推得一個屁蹲坐在了地上。
借著月色,她瞧見一道銀光往云間月的后腦勺刺去!
而握著那“銀光”的人,是個身穿黑衣,蒙著臉,看不清面貌的刺客!
青蘿再次驚叫起來:“公主小心——!”
話音還未落下,房梁上忽然落下好幾道身影來,那幾道聲音就跟鬼魅一樣,比那些黑衣人出現(xiàn)得還要毫無征兆!
他們不出手則也,一出手必然就是要人命!
只見那人一劍削過去,徑直劃破那人的脖子……
鮮血噴涌而出,云間月感覺到自己的衣衫都被打濕透了。
青蘿坐在地上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再次提了起來:“公主,你旁邊——”
不知什么時候,云間月旁側(cè)再次多了一個黑衣人,提劍徑直朝云間月劈去!
云間月眸光一冷,手一揚,鞭子轉(zhuǎn)了方向朝那人甩去!
那黑衣人為了躲開那一鞭子,不得不一個側(cè)翻躲開,但就在他側(cè)翻之際,一劍從房梁上劈下,直接將他捅了個對穿……
今夜注定不平靜。
打打殺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
青蘿被人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身上沾了一聲的鮮血,仿佛從血水里撈起來似的。
云間月手里的燈籠重新亮了起來,周圍被這一點不明亮燈火點亮,借著一點燈火,青蘿看見地上橫城著十幾具尸體。
這些尸體都是一招斃命,死得不能再死。
青蘿渾身都在發(fā)抖,連忙小跑到云間月身邊,將她從尸體堆里扶出來。
“公主,您沒事吧?”青蘿有些緊張地看著她,“這些都是什么人……”
云間月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自己身上的血,一點都不比青蘿身上的少,本來今日穿的還是白衣,眼下倒好,直接被暈染成紅衣了。
“不知道。”她提著燈籠,在一睜著眼死不瞑目的黑衣人臉龐照了照,“這不是江南總督的人吧?”
她將黑衣人臉上的面紗扯下來,然后將燈籠往下移了移,發(fā)現(xiàn)了這人脖子有一個奇怪的刺青。
這道刺青出現(xiàn)在他頸側(cè)的脈搏處。
方才保護(hù)云間月的人里,有人上得前來,掰過那人的頭看了一眼,然后又從他身上搜出一枚腰牌來。
“是玄樓的人。”那人睡著,將腰牌呈給云間月。
云間月沒接,提著燈籠照了照,嗤笑一聲:“看來本公主這條命還是挺值錢的,前后三番五次被你們玄樓的人追殺,你們侯爺這自己挖坑準(zhǔn)備埋自己嗎?”
那人低下頭,沒出聲,不知道是不是在替他們侯爺羞愧。
云間月冷哼一聲,淡淡道:“既然不是江南總督的人,那就隨便處理了。”
那人應(yīng)了聲是,然后一招手,立即將同伴招上前來,分兩人依次將那些尸體抬下去準(zhǔn)備隨便找個地方處理了。
云間月冷漠地看了一眼,提著燈籠繼續(xù)往前走,卻是往云司離院中去。
她沒問這些派來殺她的玄樓之人究竟是出自誰的手,但她神色鎮(zhèn)定自若,桃花眼里一片清冷,不由讓青蘿懷疑她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
青蘿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公主,你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是誰了?”
云間月沒出聲,撇了撇嘴,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她眼底深深不屑。
等到了云司離院里,發(fā)現(xiàn)院中同樣站著幾個提劍之人正在處理那些躺在地上已死之人。
顏回抱著手站在一側(cè),師卿卿站在屋頂上,一身長衣隨風(fēng)搖曳,明亮的雙眼好似夜明珠,燁燁生輝,但里面全然沒了白日里的懶散,只剩一片陰冷的殺意。
云間月嘴角一揚,勾出一抹諷刺來,這才回答青蘿的問題:“除了我那愚蠢到讓人無話可說的姑姑外,本公主實在是猜不到還能有誰會這么大費周章的刺殺我和大皇兄。”
換了尋常人,或許在聽到云司離的死訊時,會暗自派人前來查看消息是否屬實。
可這些被派來的玄樓的刺客,卻是不問緣由就要殺了他們滅口。
除了長公主,云間月實在是想不到第二人。
她吹了手里的燈籠,走到顏回身側(cè):“如何?”
顏回抱著手,淡漠地一撇嘴,端的是輕蔑和囂張:“有我在,他們有心,也沒命進(jìn)去打擾他。”
只要云司離沒事,云間月就放心了。
她忘了一眼緊閉的屋門,沒進(jìn)去,淡淡道:“沒想到我剛剛放出的消息,就有人這么迫不及待了。不過,長公主的目的雖然是我,但我的目的可不是她。”
說話間,她手指在提著燈籠的桿兒上輕輕一敲,笑得妖冶:“明日便在總督府掛白幡和棺材,我就不信,我等的人還不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