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間月這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天亮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好了很多。
連鏡和青蘿無辜受牽連,昨日被皇帝打了二十杖,現在還在床上躺著下不來。
在她們好透之前,伺候云間月的人就變成了小桃紅。
小桃紅大約也清楚云間月知道她是賢妃的人,不受待見,伺候云間月時,更加小心了。
“你就這么怕本公主?”云間月喝了藥,斜了小桃紅一眼。
小桃紅渾身一抖,哆嗦道:“您是公、公主,奴、奴婢得敬畏你……”
人雖膽小了一點,但回答的話,還算得體。
云間月收回目光,并不拆穿她:“重華宮伺候本公主的二等宮女一共四個,怎么單就你這么倒霉被推來照顧本公主呢?”
小桃紅整個人狠狠一震,將頭垂得越發低了,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云間月的神情。
云間月手指在桌面輕輕一敲,笑得意味深長:“你昨日也被罰了對不對?”
“奴、奴婢們失職、沒能發覺公主生病……該、該罰。”小桃紅哆嗦著聲音。
因為有傷在身的關系,小桃紅臉色也不太好看,又因為害怕云間月的關系,不僅直發抖,腿還軟得險些站不住。
云間月桃花眼輕輕一轉,眸中寒光如刀一樣射向小桃紅:“賢妃叫你來本公主身邊刺探什么消息!”
小桃根本就經不住嚇,“撲通”一聲就給云間月跪了下來:“沒有……不是的公主,賢妃娘娘沒有要奴婢刺探消息……”
云間月一甩衣袖,冷冷道:“還不承認?看來是要本公主將你送到宮正司才肯老實交代了……”
宮正司是掌管后宮刑法的。
一聽宮正司,小桃紅整個人都嚇壞了,不停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她知道自己要是真被云間月送去了宮正司,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她都不能活著從宮正司離開。
“奴婢交代……奴婢全都交代……”小桃紅冷汗直冒,哭著求饒,“奴婢什么都說,還請公主不要將奴婢送去宮正司……奴、奴婢會死的……”
云間月輕哼一聲:“那就要看你的回答能不能讓本公主滿意了!”
小桃紅顫抖著聲音哭道:“伺、伺候公主是奴婢主動提的……昨、昨日賢妃娘娘叫人傳話給奴婢,說……說公主私通外男,要奴婢借機接近公主,好找證據……”
“私通外男啊,”云間月微微瞇著桃花眼,揚唇哂笑,“你家賢妃娘娘給本公主安的這個罪名,實在是太輕了。”
小桃紅或許不明白賢妃的用意,但云間月一聽她的話,就知道賢妃這是要做什么了。
私通外男不過是她胡扯的,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云間月和容玦之間私下里是不是真有往來。
畢竟,賢妃是長公主的人,沒人比長公主更擔心容玦和云間月之間的關系。
小桃紅不知道云間月是什么意思,只本能害怕:“公主,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與奴婢無關,公主您就饒了奴婢吧!”
她不住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云間月就是不將她叫起來。
等她磕破了額頭,鮮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云間月才出聲:“磕臟了地板,本公主嫌惡心!”
小桃紅想求饒不能求饒,只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低哭不止。
“要想活命也可以,”云間月手指敲著桌面,淡淡道,“除非你愿意替本公主辦成一件事。”
小桃紅顫顫巍巍抬起頭,就看見云間月嘴角掛著笑,漆黑的桃花眼凝著殺意,好似只要她違抗命令,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了解了她的性命。
小桃紅更加害怕了,不停哆嗦:“公、公主請說……”
云間月收了笑意,冷冷道:“我要你回鐘粹宮,當本公主的眼睛。”
小桃紅不明所以,睜大了雙眼,愣愣地抬起頭看著云間月。
云間月俯視她道:“本公主要你以賢妃的名義給長公主送消息,告訴她欽定侯與本公主什么關系都沒有。”
“可、可是……”小桃紅有些糾結,“可是賢妃娘娘已經將奴婢打發來重華宮伺候公主了,她肯定不同意讓奴婢回去。”
云間月淡淡道:“放心,本公主既然說了這話,就有法子讓你回去。”
長公主想借賢妃的手,打聽重華宮的消息,她就讓長公主在這后宮之中再無眼線!
皇帝故意讓云夜闌去撿漏又如何?
那她就徹底架空了蘇文殃和太后的權利,讓她們知道,這后宮能做主的是她云間月!
安排好小桃紅,云間月就去探望了青蘿和連鏡。
說些安慰他們的話后,她又去承乾宮謝恩,同皇帝用了午膳,她便往長壽宮去了。
現在女官里頭,只有一個丹碧可以用,要想拔除其他六局的釘子,手腳得快。
過了小半個月,連鏡和青蘿的傷養好了,云間月隨意尋了個由頭就將小桃紅打發走了。
為了活命,這人也是能吃苦,被云間月活活抽了十來鞭,爬回鐘粹宮的時候,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云間月正在翻尚宮局的賬冊,聽見門響了一聲,接著青蘿就進來了。
她先將案幾上涼掉的茶水換掉,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小桃紅已經順利回鐘粹宮了,只是傷的不輕,恐怕暫時不能去伺候賢妃。”
云間月點點頭,提筆將有問題的賬冊都記下來,淡淡道:“賢妃沒起疑?”
“賢妃娘娘謹慎,肯定會懷疑,”青蘿壓低了聲音,“所以奴婢已經提前同鐘粹宮的眼線打過招呼了,小桃紅若是不能用,那些早就安插進鐘粹宮的人也能用。”
云間月沒在吭聲,繼續看她的賬冊。
青蘿安靜的在一旁研墨,小書房里一片安靜,唯有燃著的炭火時不時發出“噼啪”的一聲輕響。
屋門“吱呀”一聲,連鏡推門進來,帶起一陣冷風。
她反手掩上門,哇哇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不好了……”
“本公主好得很,哪里不好了?”云間月揉了揉有些酸軟的手腕,“什么事,值得你這樣慌張?承乾宮塌了?”
“不是不是不是……”連鏡一連串地說道,“是蘇貴妃……蘇貴妃她又重新侍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