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央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學會了氣之后自己膨脹了,還是自己本身骨子里就是這么個膨脹的人,他發現最近自己做的決定都是以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干完這一票就回老家結婚,啊不是……干完這一票就好好踏踏實實做人了,英雄真的不適合我。
林末央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插了個flag,只希望以后能別遇上這么多破事兒了。
莉莉爾的辦法簡直糟糕透頂,別人說的胸大無腦看來是真的,但是林末央也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危險緊急的情況下,就算是這個爛計劃也有實行的可能性。
這個計劃十分簡陋,簡陋到聽過的人都會笑的地步。計劃就是,由會醫療魔咒的莉莉爾帶著娜塔莎前往學校醫院,那里有魔藥和設備,能夠治療這個少女,只要這個少女醒來,那么她就能夠聯系上加拉哈德。同時林末央需要在這邊弄出足夠大的動靜,吸引盡量多的獵手前往這邊,來分流食堂那邊巫師們的壓力。
真是個簡單粗暴又無腦的計劃,特別是那種把林末央扔給獵手們的大魄力,誰讓林末央不會醫療魔法呢?就算是讓林末央用氣治療,就算是能救回娜塔莎的命,那娜塔莎的手掌可就錯過最佳搶救時間了。天知道她的手掌被貫穿了多久了。上次自己的肩膀得到緊急處理的時間不超過4個小時,所以才能無后遺癥地愈合,但是現在娜塔莎已經被穿手多久了呢?再用氣治療耽誤了,娜塔莎這么一個人一雙手廢了,娜塔莎估計能用腳把他活活踢死。
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林末央是不是真的做好準備能夠與教廷的獵手們交戰了呢?仔細想來,他的實戰經驗就是零,唯一一次算是實戰的經歷,其實就是和科邁拉大眼瞪小眼了幾個小時。他真的有機會打敗那些精銳獵手嗎?林末央不清楚。
林末央又將手機里的那張圖片拿出來看一眼,那張圖里扭曲而又難看的八卦就像是在嘲諷他的無能一樣。
真的不靠譜,這個鋒龍真的就不靠譜。
林末央收起了手機,他現在已經在自己的宿舍里了,所有的槍械都已經上膛完畢,他沒有怎么開過槍,所以猶豫了片刻,他只是抓起了其中一把手槍,別在了自己的腰上。接著他將兩柄匕首,以及銀色長刀都緊緊綁在了身上,猶豫了片刻,他又拿起了朱雀。至于那柄莉莉爾送他的殤隕,他是真的不敢碰,這種情況下,還是已經用過的武器比較順手,更何況他現在全身都插滿了長短刀,實在是沒地方拿第三把刀了,他連一刀流都只有理論知識和某些套路練習,跟別說三刀流了。
做好了這一切,林末央至少造型看起來很唬人了,兩柄匕首的皮套被他固定在手腕上,兩柄長刀則交叉著背在背后,他現在就像兩只忍者神龜的結合體,說不出的滑稽。
但是這樣的準備已經足夠了,也是林末央能夠駕馭的最好武器配置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那把沖鋒槍換成一挺六管轉輪機槍,沖過去把所有的獵手打成篩子。不,還是算了吧,讓他殺人他可不敢,但是等下情況誰說的清呢?林末央搖了搖頭把腦子里混亂的想法都搖出頭腦,他深吸了一口氣。
梅林學院來賓宿舍的走廊上有一個青年開始狂奔,他身上插滿了各種武裝,算得上武裝到腚眼子,他快速地踹開每一間房間,也不管是不是侵犯了他人的隱私,他踹開了房間的門之后,就將房間的燈光全部打開,然后跑到下一間房間如法炮制。
不一會兒,這座宿舍樓就亮的像個大燈泡,跟遠處的食堂燈光交相呼應,像深夜中的兩個大燈泡。林末央站在宿舍樓一樓的大廳中,不停地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他已經做完了這一切,除非是獵手們都是瞎子和傻子,否則他們一定會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就是不知道他們會派出多少人來察看了。
此時的食堂大廳里則沒有林末央想的那么糟糕,至少傷亡要比林末央想象的小很多。當金色煙塵升騰而起的時候,正在享受美食和美酒的學生和教授們同時察覺到了不對,在白袍獵手們亮出武器放倒了數個就在身邊的學生后,所有不能戰斗的學生就已經躲在了戰斗人員們的身后,而教授們和學生會的干事們則主動站了出來,充當著屏障。
“基普林先生,你怎么敢傷害我的學生?”德米爾這個胖校長就站在人群的最中央,他的身邊拱衛著臉色嚴峻的騎士們,騎士們在參加酒會的時候并沒有攜帶武器,現在只能抓起身邊的板凳和刀叉作為護身武器,只是他們的數量很少,這群人中的主力居然是馬南,格林和奧蕾利爾。也只有這三個人和騎士們在天國圣言的范圍內還保有著能夠對抗獵手們的戰斗力。
現在德米爾就在這群人的保護之下,可是這個胖校長就跟瘋了一樣站在人群中咒罵著基普林,明明這個胖子離開了強化魔法,連跑步都會喘,可是這個校長眼睛里如今全是兇光,如果條件允許,格林絲毫不懷
疑這個德米爾教授能沖上去從基普林的那張破臉上撕下一塊肉來。
獵手們的腳邊躺著數量數倍于他們的學生尸體,這些學生華麗的長袍如今浸沒在他們自己的血液中,沒有一點點生氣。這群獵手一旦露出利齒就毫無人性和憐憫,這些學生都是在慌張中被他們一擊斃命。獵手們掀開了長袍,長袍下是干練的緊身衣,緊緊地貼合著這些宗教屠夫的肉體,他們的左手手腕上都帶著小型弩箭,弩箭箭頭閃著幽幽的銀光,他們的右手中都是纖長的銀色長刀,閃爍著令人脊背發毛的冰冷寒光。就在這時,時光仿佛倒回了那段黑暗時間,佩戴著圣徽的獵手們就是這副裝備將巫師們的頭顱一個個斬下,或者將無力抵抗的巫師封住嘴巴,架上柴堆化為灰燼。
“你們這群魔鬼的奴隸,玩弄著魔鬼的戲法,將靈魂都出賣給了那些惡棍,現在居然還敢來質疑我?”基普林臉上露出了狂熱的表情,他不喜也不怒,只是高傲地踐踏著腳下的血液,他不因為殺戮而快樂,也不為殺害無辜者而悲傷,他滿心中充滿的只是對神的虔誠,他奉行的是神的正義。
“而你們,騎士團們,你們也要再次背叛神靈嗎?你們的使命由神賦予,你們的名譽由神賜予,你們卻為了庇護墮落者向我們刀劍相向。”基普林對著格林說道,而格林和奧蕾利爾對望一眼,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最后騎士團,只為無辜者和弱小者而戰。我的家族早已不為神效力,我們的劍只為弱者而揮。”
現在在這食堂之中,唯一還保有武裝的便是格林,說服者是他的家產信物,是他的身份證明,而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所以現在他手中一柄金色的雙手長劍,成了學生們唯一的倚仗,也成了獵手們唯一的顧忌。
說服者,貝因家傳之劍,弱者守護之光,它的歷史追溯到貝因家族的先祖海文里斯·貝因,這把劍就是弱者的希望之所在,代表著歷代貝因家族為弱者而戰,為公理而戰的無私之心。一柄由至善之人,至仁之人,鑄造的神話圣劍。
現在手握說服者的貝因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而他的身影則讓對面的獵手們不敢輕舉妄動。
天國圣言能夠干擾人類使用魔力,卻無法干擾說服者這樣的魔法之劍,基普林清楚,這柄劍是世間少有的圣劍,雖然是由人類鑄造,但是對這柄劍的贊美和其上所包含的傳承在巫師界中的名聲甚至不下于傳說中亞瑟王的那柄斷鋼劍。斷鋼劍是亞瑟的王者證明,而說服者則是貝因家族的仁慈證明。只要說服者的光芒還未熄滅,那么貝因家族的仁慈與善良就不會斷絕。
這就是基普林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說服者的光芒并未熄滅,那么貝因就代表著善良與正義,那么無論是神還是信徒,都無法輕易以神的名義踐踏善良與正義。
“不,先生,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神怎么會如此殘忍?神是如此慈愛地愛著我們每一個人!”學生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慌亂,一個男學生從人群中跑出,他一邊高聲呼喊一邊跑向基普林。
格林和德米爾都看清了這個學生的樣子,天啟會主席,約書亞。
這個學校里最虔誠的神之信徒,此刻奔出人群,長袍上沾滿了沿途尸體的鮮血,他驚慌而又無助的在基普林的面前張開雙臂阻止這場以神的名義展開的暴行。
“這里的同學每一個都是善良的人,都是神的羔羊,怎么會是惡魔的奴隸?”約書亞的話語中帶著哭腔,這個青年舉起的雙臂都在微微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散落的尸體就是他的同胞同學,更不敢相信做出這一屠殺暴行的,正是眼前這些神的信徒。
德米爾和格林的眼中寫滿了焦急,可是他們依舊不敢貿然行動去營救約書亞,一旦陣型被破壞,那么身后脆弱的學生方陣就岌岌可危了。
基普林看著眼前這個顫抖的男青年,他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約書亞的頭上:“神是仁慈的,所以神慈愛地對待著他的每一個造物。”
他似乎并不想傷害約書亞,手掌反而很溫和地貼在約書亞的額頭:“所以神不會亂行殺戮。你也相信神嗎?”
約書亞猶豫了一會兒,接著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當然相信,神的教誨,神的精神,神的慈愛……”約書亞喃喃地念叨著,這個少年得虔誠剛剛才經歷過一波考驗。
就在這時,基普林說道:“可是惡魔的子孫怎么有資格相信神!你們怎么有資格觸碰神的榮光?神的愛是平等的,可是神對你們的嚴厲也如雷霆!”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一枚小小的銀色弩箭從基普林的手nu中射出,正中他眼前約書亞的天靈蓋。
學生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悲哀的驚呼聲,而約書亞則一臉無辜地滑倒在基普林的腳下,成為尸體中的一具。
“這根本不是神的旨意!你們這群借神的名義濫殺無辜的屠夫!殺人狂!”人群中那個發出驚呼聲的少
女對著基普林吼出歇斯底里的話語,卻趕緊被西爾貝捂住嘴巴。
茉伊拉看著瞪大眼睛的約書亞,鮮血從他喉嚨處的傷口流出,這個天啟會的會長眼中已經永遠失去了光彩。她還想爭辯什么,卻被西爾貝牢牢抓住。
“多么惡毒的女巫,居然敢違抗神的指令,我們是神的喉舌,我們的就是傳達神旨的利刃。”基普林眼中寒光一閃,這個臉龐破碎的老獵手,最反感的就是有人侮辱神靈,而他們是神的使徒,侮辱他們自然就是違抗神的權威。
“殺人狂!神難道讓你們濫殺無辜?神難道讓你們對手無寸鐵之人揮出屠刀嗎?”茉伊拉心情崩潰地痛哭道,她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來怒斥眼前這群沒有人性的信徒。
“這里,只有巫師和叛徒,沒有無辜者。”基普林雙目如炬,他的眼神在這個數次出言不遜的女學生身上掃過。
“把她交出來,我會給予你們無痛之死,或者說可以贖還你們的一部分罪孽。”基普林恨不得將這個女學生千刀萬剮,可是這個女學生似乎被幾個學生有意地護在身后,而強行突破格林的防線則可能會造成獵手的傷亡,于是他指著茉伊拉說道。
“瘋子!怎么可能會把小茉交給你們!”西爾貝趕緊把茉伊拉擋在身后,而幾個學生會的干事則配合地將茉伊拉層層包裹起來。
“為什么不能?”基普林循循善誘道:“只要交出她來就可以得到無痛之死,痛苦是神賜予你們的懲罰,但你們只要交出這個女巫,就能抵消你們一部分罪孽,我愿意代表神原諒你們一部分罪責。”
基普林向前走了一步,“你們現在已經沒有勝算,你們沒有反抗的能力,就憑格林一把劍和他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保護你們,我也許擔憂其他獵手的性命,但是這并不代表著神的使徒都害怕死亡。”隨著基普林的話,所有獵手都向前邁了一步,臉上寫滿了無畏和犧牲。
“所以,考慮一下吧?”基普林說道。
學生會的各位還在堅持,附近的學生們卻有些竊竊私語起來,人的劣根性在這一時刻暴露無遺,在不知道誰的一聲招呼聲下,數十個學生同時向茉伊拉撲過去,無視了德米爾和西爾貝的呼喊。
“這種時候閣下跑到哪里去了?”西爾貝一邊費力地抵擋四周的手臂,一邊在心里埋怨道,林末央閣下和她的妹妹跑去逛街逛到現在還沒回來,如果林末央閣下在的話,格林閣下也就不會一個人這么辛苦地保護他們這么多人了。
騷亂已起,慌亂的學生們發瘋似地想要爭搶茉伊拉,而學生會的成員們只能在這種時候靠著自己的體格和僅剩的權威努力呵斥這些學生。然而在死亡的恐懼下,這些學生就像失去了理智的喪尸,只想要搶到茉伊拉,他們還不停地咒罵道:“把這個女巫交出去,我們就安全了!”
明明自己也是巫師,明明基普林從未說過會放過他們,然而被恐慌刺激的他們卻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一心只想要交出茉伊拉。
“夠了!你們想死嗎?林末央閣下不會開心的!”西爾貝被這群慌張的人潮擠壓,沒有強化的她體能就像只真正的兔子一樣,眼看著人群的陣型都要被這群內部的亂流給沖散,西爾貝只能大聲喊道。
果然克服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更大的恐懼壓倒他們,這群爭搶茉伊拉的瘋狗,果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林末央閣下不會放過你們這些人的,他很喜歡小茉,我向你們保證,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的臉,也能分辨出你們每個人的名字,不怕死的就接著來!”卡特也從學生會諸位的身后鉆出來,這個巫二代惡狠狠地威脅道,臉上的兇光讓人毛骨悚然,“是被這群人殺死,還是讓鋒龍閣下殺掉你們全家,你們自己選擇一下吧。”
顫栗,驚悚,鋒龍兩個字像幽靈一樣穿過人群,讓所有人都像是清醒過來一般,打了個哆嗦。人群暫時安定了下來。
“什么意思?你為什么會提到那個瀆神者?”基普林臉上的傷痕一抖,他厲聲問道。鋒龍是巫師們決定撲滅神話,滅殺神話復蘇的始作俑者,對于他們而言無異于提倡殺死神的最大惡魔,基普林眼睛一轉,頓時知道了那個口出狂言的女巫居然和鋒龍有某種關系。
“所有獵手,務必抓到那個女巫!要把她在火堆上焚燒!”基普林嚴厲地下令,所有的獵手這次不再有顧慮,飛快地靠近人群,騎士們一咬牙,拿起手上的桌椅就迎了上去。
頓時守護者和屠殺者打成了一團,而學生們則在混亂中亂成了一鍋粥。這下格林想要保護也沒辦法了,他只能和身邊的兩人努力對付著靠近過來的獵手。這群獵手就跟瘋了一般不斷進攻,弩箭和刀光閃成一片。
就在這時,基普林忽然眉頭一皺,因為當他轉身時,他看到了遠處的來賓宿舍樓房間燈光正一扇扇被點亮。還有漏網之魚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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