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一小考、每周一大考的日子過慣了,當期末考來臨時,高三學生們已經毫無高一第一次期末考時的那種緊張感了。</br> 但不緊張不代表不關心成績。</br> “天靈靈地靈靈,佛祖保佑我進步一名……”章可雙手合十閉著眼祈禱。</br> 蔣堯路過,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祝你好運,阿門。”</br> 尹澈在后面踹了他一腳:“人家拜佛祖,你拜上帝?”</br> “雙份祈禱,雙倍祝福。”</br> 蔣堯的歪理還真應驗了,成績發下來,章可進步了六十多名。雖然在年級里排名仍舊不高,但也算是質的飛躍。</br> “臥槽我第一次考這么高嗚嗚嗚……”章可像摟寶貝一樣摟著成績單,“數學居然及格了,史上頭一次嗚嗚嗚,謝謝堯哥的鼓勵,謝謝亦樂教我題目,謝謝老師耐心教導,謝謝學校給我的認可……”</br> 陳瑩瑩:“停停停,你這是發表獲獎感言啊?”</br> 吳國鐘在班會課上也特意表揚了章可,把他激動得又想起立感謝全班,陳瑩瑩硬給按住了。</br> “還有,這次我們班的第一、以及年級第一變了,恭喜尹澈,成功把你同桌擠了下去。”吳國鐘開玩笑,“是該給他點教訓,每次都不要卷面分,終于被人超了吧?心里不是滋味吧?”</br> 下了課,韓夢學著吳國鐘的語氣:“蔣堯,難受吧?不甘心吧?下次還敢不敢掉以輕心啦?”</br> 蔣堯手臂枕在腦后,悠然自得:“哎,都怪男朋友太迷人,晚上令我無心學習,這次又是一個考場,光顧著看他可愛的后腦勺了,真羨慕你們這些沒對象的。”</br> “……”韓夢罵罵咧咧退出聊天。</br> 討論這次成績的不止一班,貼吧里又一次掀起了對校霸的熱議:</br> “我還是懷疑他作弊,怎么可能一下考這么高,是不是用了什么黑科技?”</br> “就算真的是第一又怎樣?改變不了品行惡劣的事實啊。”</br> “聽說沒?他在教室里都敢拉著他男朋友親親我我,膽子真夠大的。”</br> “不這樣怎么勾引到alpha?我估計蔣堯也就跟他玩玩,誰會和這么個omega來真的。”</br> ……</br> 期末考完,下周講兩天的試卷,周三便是全校大會,然后放寒假。</br> 周末,尹澈把演講稿又潤色了一遍。</br> 喬婉云進門送夜宵,見他仍在寫寫劃劃,心疼了:“小澈,考試都考完了,稍微放松一下吧。”</br> 自從上次聯考得知自家兒子實力驚人后,她開心之余,也有點擔心。</br> 可別是在學校廢寢忘食換來的成績。</br> “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學都行,媽媽都支持你,別累著自己。”</br> 尹澈接過碗:“嗯,不累,挺輕松的。”</br> “哥,我問你……”尹澤推門進來,看見他倆,愣了愣,“沒事,我走了。”</br> 喬婉云叫住他:“別走,過來坐會兒,好久沒和你倆單獨聊過了,讓媽關心關心你們。”</br> 尹澤只好關上門,不情不愿地走過來,看見桌上的銀耳湯,輕哼:“媽,你關心他就行了,他是omega,金貴得很。”</br> 喬婉云拉他坐下:“廚房還有,一會兒給你盛一碗。”</br> “我才不要,我馬上要睡覺了,有話快說吧。”</br> “哎,你這孩子。”喬婉云拍了拍他的手背,“長大是長大了,但還跟小時候一樣任性。”</br> “我哪兒任性了?”</br> “你還說呢,以前就是,一會兒想要這個,一會兒想要那個,得不到就哭,就纏著你哥,讓他想辦法。”</br>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尹澤嘟噥。</br> 喬婉云左右手各牽住一人的手,將兩只手交疊在一起:“忘了就忘了吧,以前的事,反正都過去了。你倆現在都長大了,爸媽也老了,以后你們要互相扶持,別再計較小時候的事了,知道嗎?”</br> 尹澤抽回手:“媽,有些事,不是我想忘就能忘的,您也別勸了。”</br> 喬婉云無奈,又數落了他幾句,下樓盛湯去了。</br> “媽還是偏心你,你有什么好?”尹澤不屑。</br> 尹澈不跟他計較:“什么事,說吧。”</br> “看貼吧了嗎?我早就說讓你當心點,還成天跟你男朋友親親我我,落人口實了吧?”</br> “不管我做什么,他們都會說的。”</br> “那你也確實該收斂點,跨年那晚還溜出去私會,到早上才回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干嘛了,媽信你是晨跑去了,我可不信。”</br> 尹澈輕咳一聲:“哥有分寸。”</br> 尹澤冷哼:“我看再這樣下去,你都快成全校公敵了。你那不靠譜的男朋友干什么吃的?就知道跟你親熱,能保護下自己的omega嗎?”</br> “他有保護我。”尹澈微笑,“我也能保護自己,你別擔心。”</br> “我擔心個屁,我當然知道我聰明的哥哥有多會‘自保’,但你也別太自信,忘記當年的事了?你自以為藏得好,還不是被抓走了。”</br> 尹澈很久沒回憶起這件事了,聽他一提,腦海里又瞬間閃過當時綁匪們的一張張臉:“那是因為……”</br> 突然,某張臉在腦海中定格。</br> 熟悉的、陰鷙的眼睛。</br> 尹澈蹭地站起來。</br> “你干嘛?”尹澤疑惑,“突然魂不守舍的。”</br> “原來是他……”尹澈喃喃著。</br> 難怪如此。這樣一來,這一學期發生的所有事都有了解釋。</br> 他根本就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這么顯而易見的線索,居然到現在才發現。</br> “他?你指誰?”尹澤追問。</br> 尹澈回神:“沒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先去睡吧。”</br> 尹澤轉身就走:“行,我不配聽你的秘密,找你男朋友去吧,以后你的事,我統統不管了行吧。”</br> 他摔門而去,尹澈一時半會兒沒法跟他解釋,只好由他去。</br> 夜已深,但這件事,必須即刻搞明白。</br> 所幸證據并不難查,上網搜索了半小時,基本上所有線索都印證了,他猜得沒錯。</br>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br> 桌上的手機驟響,蔣堯打來電話。</br> 仿佛心有靈犀般,蔣堯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回去想了想,對方這么恨你,甚至要置你于死地,會不會是你以前那件事的相關者?回來報復你?”</br> “我正要告訴你,我……”</br> 蔣堯等了幾秒:“告訴我什么?”</br> 尹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好像有點發熱,我來找你,當面說清楚一點。”</br> “不用,你在家待著。”蔣堯起身穿衣,“我四十分鐘后到,你忍一忍。”</br> “好。”</br> 蔣堯拿上鑰匙往樓下走,路過客廳,被叫住了:“這么晚去哪兒?”</br> “同學有事,我去幫忙。”</br> “omega?”</br> “嗯。”</br> “你同桌?”</br> “……嗯。”</br> 客廳里傳來了然的笑聲:“行,去吧,最好今晚別回來。”</br> ……什么時候暴露的?</br> 蔣堯暫時沒功夫糾結這個問題,穿上鞋出門。</br> 他的omega在等他。</br> 機車風馳電掣,在夜色中留下一路轟鳴。到達西城時,恰好四十分鐘過去。</br> 蔣堯停好車,想打電話喊人出來,手機剛拿起,看見人已經在住宅區大門口等著他了。</br> “等多久了,冷不冷?”</br> 尹澈臉色發紅,神色卻有點異常,看著他,沒說話。</br> 像剛哭過,鼻尖都是紅的。</br> 蔣堯把人摟進懷里:“怎么了?別慌,我先給你個臨時標記,應該可以壓幾天,等你想清楚,到底要打抑制劑還是跟我好,我都能接受。”</br> 尹澈從他懷里抬頭,深吸一口氣:“哥。”</br> “嗯?”</br> “我們分手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