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左濤并非意識混亂，他完全了解善玉喝下這水后有不可預知的后果，但他辯稱這并非他強迫善玉喝下去的，而是她自己要求喝的。而且，只要不過量，其實那還是良藥。

左濤把水端到了善玉的面前，善玉沒接水，只低聲說：“濤娃，現在沒有外人，你給嬸娘說實話，是他嗎？”

原來她不是要喝水，只是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看著善玉早已經瘦下去的臉，以及臉上深深淺淺的歲月印痕，那雙渾濁的眼已經深陷，閃動淚光讓左濤的心倍感酸楚。

“是，我看見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把馬蘭姐推下山崖去的。”左濤已經聽見馬小妮走回來的腳步聲，趕緊把話說完。

“是他，是他！”善玉的眼直直地瞪向前方，“是他推下去的！”

左濤有些著急，以為他誤解了他的意思。其實，善玉的意思是無論是不是長樹親自動手，馬蘭都是長樹推下山崖的。長樹就是罪魁禍首！

善玉仿佛看見了那慘烈的一幕：長樹伸出黑手，馬蘭肢體崩裂，血流成河！

一瞬間，她的心臟承受不住陡然劇增的跳動速度，爆裂了；她的肺部承受不住陡然加快的呼吸節奏，堵塞了。在最后的時刻，她伸出一支手臂，轉過臉，僵硬地瞪著左濤。

“你——”這是善玉說的最后一句話。

馬小妮分明看見，善玉僵直的身體突然就沉沉地墜落下去，腦袋已經歪向一邊。

“媽——”心中的悲憤和痛苦直沖腦際，馬小妮手里的碗掉了，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開水四濺。

她跑過去，揪住左濤的衣領，怒不可遏地說：“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媽！”

左濤懵了，此刻他才回過味來，善玉似乎在臨死之時，有意要冤枉他，讓他和馬小妮的距離越來越遠，幾乎不可彌補。

“我什么也沒做！”左濤解釋道。

馬小妮分明看見，輸液管里，血液已經從善玉的體內往外流！

她搖著母親的肩膀，母親已經毫無反應。她摸摸母親的鼻息，已經毫無氣流。她像一頭狂暴的小馬駒，再次揪住左濤。這一次，她關注的重點在左濤手里還端著的碗上。

“是你毒死了我媽！”

左濤的怒火也從心中燃起：“你血口噴人！”

“那你干嘛端著這碗，你說，你說呀！”

“是你媽媽要喝水的！”

“不是你灌了她藥，她會這個樣子還指著你嗎？你端的就是毒藥！”

左濤冷笑道：“她還沒喝呢！你看水還是這么多！”

“你說不是毒藥，你喝下去！”

左濤一飲而盡！索性把碗扔到了地上。這碗在地上打了個滾，卻沒壞。

“我相信你水里沒下毒，可你說了什么惡毒的話，我媽才會這樣受到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