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鯊雕帶著群鯊探路護航,船隊行進很快,只用了十二天便來到了興隆灣。</br> 興河入海口附近,巴羅等人已經用巨木搭建起了兩個臨時碼頭。</br> 船隊陸續在碼頭靠岸,把各種貨物卸了下來。</br> 烏三爺一下船,便跟林海一起查看海岸地勢,商討該在哪兒建設船塢。</br> 李非則叫上巴羅,領著杜成和那十三名礦工,來到了那座礦山那里。</br> 三人商量了一下該如何建設礦場,定好方案后,李非讓巴羅派一支僚人軍士來幫忙,礦場建好后,長期駐扎此處。</br> 一方面保護金礦,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為了監管杜成他們,免得礦工私藏黃金。</br> 那些大宋商人留了一晚,次日一早便結隊回福州了。</br> 各船的火長都有海圖記錄,走了這一趟之后,福州至興隆灣的航路就算開辟出來了,日后這些商人便可自行送貨過來。</br> 這次隨船隊過來的,還有三十多名土木工匠,加上烏三爺帶來的塢幫弟子,大家都沒有住處。</br> 因此,眼下的首要任務,就是搭建臨時住所。</br> 僚人軍士的家眷也在不遠處建設新的村寨,大伙一起在海岸邊忙得熱火朝天。</br> 雖然一切從零開始,但李非望著眾人忙碌的樣子,心中十分欣慰,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一座嶄新的城市拔地而起的樣子。</br> 他讓巴羅總領大局,協調好塢幫、工匠、礦工還有僚人們的日常事務。</br> 主要就是分配糧食的問題,這么多人一下聚在一起,吃飯問題必須先解決好。</br> 李非來了后又召出二十萬斤糧食,讓巴羅看管倉庫,每日定時定量發糧。</br> 三天之后,一切慢慢步入正軌,李非跟林海商量起出海的事。</br> “屬下以為該先去占城,開通峴港到興隆灣的航道,保證此地的糧食供應。”</br> 占城盛產稻米,而如今興河平原的田地尚未開墾,興隆灣不能自產糧食,開辟運糧通道的確是當務之急。</br> 林海所說大有道理,不過李非皺著眉頭沉思一會,道:“我從三佛齊人手下脫身已近一個月,我怕蒲赤哈那廝沒見到我被捉回去,會另生毒計,直接對林家貨棧出手。”</br> “主公的意思是先去三佛齊?”</br> 李非點頭道:“也許是我多心了,這幾天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咱們先去順達看看胡伯的情形,再去三佛齊舊港。”</br> 次日一早,一大一小兩艘商船離開碼頭,再次出海。</br> 李非與林海都在那艘六百料的小船上,仍舊由王順等船工駕船。</br> 另外一艘大船,則是那艘一千料的,上面裝滿了瓷器絲綢茶葉等大宋貨物。</br> 鯊雕帶著群鯊在前面護航,船隊出了興隆灣后一路南下。</br> 一個半月后,抵達婆羅洲最南端的沙撒港,隨后又轉往西南。</br> 五天后,迎面駛來一艘海船,看樣式似乎是一艘大宋商船。</br> 雙方逐漸接近,李非發現那船上似乎打著林家商隊的旗號,連忙命王順減速慢行。</br> 對面商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兩船慢慢靠近,只見老胡站在對面船頭上,大聲喊道:“道長!主人!天可憐見,終于讓老奴見到你們了!”</br> 李非見他神情有異,一副倉皇狼狽模樣,料想是有事發生,連忙抓著林海,縱身跳了過去。</br> 二人剛落上甲板,老胡噗通跪到跟前,哭道:“老奴無能!林家客棧丟了!”</br> 林海大驚,連問道:“胡伯,怎么回事?”</br> 李非則伸手把他扶起:“胡伯,起來慢慢說,林家貨棧怎么沒了,是誰動的手?”</br> 老胡道:“是大酋府的人把貨棧封了,東西也都被他們扣下了!”</br> 林海問道:“大酋府?東阇婆官軍竟敢對大宋商家動手?”</br> 老胡道:“他們說道長和主人已經成了大宋要犯,林家貨棧已不受大宋官府保護。”</br> 李非心想果然如此,這個消息怕是只有三佛齊那邊才能傳過去,此事背后多半還有蒲赤哈和寶樹門的影子。</br> 他皺眉道:“維里倫呢?他沒出手護著你們?”</br> 老胡抹了把眼淚:“維里倫已經死了!”</br> “什么?!”</br> 李非大吃一驚,此事實在出乎意料之外。</br> “他怎么會死了?誰殺的他?”</br> “是大酋府派人殺的,長老會說他謀反叛亂,對了,還有上次在糧倉跟他一塊的兩個副將,也都被殺了。”</br> 三個中了生死符的都死了,莫非長老會有所察覺了?</br> “維里倫真的謀反了嗎?他的八千大軍呢?”李非連問道。</br> “謀沒謀反,老奴也不清楚,他從前線撤回來后,大軍就一直駐扎在順達城外。”</br> 李非心想維里倫應該是借助八千大軍的力量,逼迫長老會答應他的某些條件,未必算得上謀反。</br> 不過這貨膽大心細,怎么會栽在長老會手里?莫非有外人相助?</br> “維里倫平時不都是護衛隨身的么,長老會怎么殺死他的?”</br> 老胡搖頭道:“具體情形,老奴也不清楚,長老會封了貨棧后,還想把我們這群人也扣住,幸得伍丁小將軍拼命相助,我們才逃了出來。”</br> 李非轉頭看了一圈,船上全是宋人,大多都是林家貨棧的掌柜、伙計。</br> “伍丁還好么?”他沉聲問道。</br> “當日伍丁將軍帶著五個士兵拼死把我們護送到碼頭,我們上船的時候,他們……他們已經被長老會的軍士團團圍住了。”</br> “你們逃出來已有幾天了?”李非的聲音漸轉冰冷。</br> “三天了。”</br> “啪!”</br> 李非一掌拍在了船舷上:“長老會這群老不死的!伍丁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他們全部賠命!”</br> 他轉身對林海道:“林兄,我要先走一步,趕去順達看看伍丁是否還活著,你帶船隊繼續前進,我會在順達等著你們!”</br> 林海躬身道:“是!”</br> 李非一揮袍袖,在一船人的驚呼聲中,一只半虎半雕的怪獸憑空出現,懸停在半空中。</br> 上次合成金剛寶樹后,倉庫里還有三份異化藥劑一直沒用,如今事態緊急,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順達去,而鯊雕還要留下照顧船隊。</br> 于是,李非使用了一份異化藥劑,合成了一只新的虎雕。</br> 至于原先那只,還留在興隆灣駐守呢!</br> 李非躍到虎雕背上,一聲呼哨,虎雕雙翅一振,向著西南方向飛去,眨眼間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