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羅等人一直在港口外不遠處的海面上逡巡，有三艘順達港的戰船遠遠跟隨，監視著他們。</br> 李非命王順把船靠過去，遠遠打出旗號，巴羅的座艦慢慢迎上。</br> 兩船交錯時，李非與林清縱身跳了過去。</br> 巴羅連忙上前行禮，李非直奔主題，問道：“巴統領，你可知道老灣幫？”</br> 在船上時李非已把維里倫所說告訴了林清，此刻他一雙眼緊緊盯著巴羅，盼著他給出個肯定的答案。</br> 巴羅問道：“大人說的，可是毗舍耶人的老灣幫？”</br> 李非喜道：“正是，你知道他們的巢穴在哪嗎？”</br> 巴羅點頭道：“知道，從婆羅洲最北端向北，三五日可到長望島，沿長望島海岸往東北航行，大約一月的航程，可抵達一處極大的海灣，老灣幫就盤踞在那里。”</br> 林清忙問道：“巴統領去過那里？”</br> 巴羅道：“在下昔年初入軍中，曾隨水師去那里征討過海賊，進過海灣一次。”</br> 林清不由一臉喜色的看向李非。</br> 李非微笑道：“那就請巴統領帶我們去一趟吧。”</br> 巴羅臉色一變，問道：“大人為何要去那種險地？”</br> “去找人。”李非看了看他，問道：“看巴統領臉色，似乎對那里猶有懼意，那個地方到底有多危險？”</br> “十分危險！”</br> 巴羅頓了頓，眉頭皺起，邊整理著思緒，邊慢慢說道：“那海灣本身就是處天然的險地，易守難攻，有一小島將入口分為南北兩側，只北側水道可安全通航，此水道寬不過五六里，兩邊遙望，可監視進出船只，以烽火警示灣內。”</br> “那灣內風緩浪平，極利于快艇作戰，風帆戰船反不如小艇迅捷，加之海岸線綿長，海賊可在多點埋伏偷襲，防不勝防……那一次征討，可說是慘敗而歸，在下能保得一條性命已是萬幸之至！”</br> 李非問道：“那老灣幫海盜有多少人？”</br> 巴羅道：“當年不過六七百人，如今可能有近千人了吧。”</br> 李非奇道：“這么點人，你們竟奈何不得？派一支萬人水師過去，一人一腳也該踏平了吧？”</br> 巴羅笑道：“大人說笑了，我三佛齊舉國之兵尚不足十萬，派一支萬人水師談何容易？大人來自天朝上國，百姓千千萬，覺得萬人軍隊不足為奇，但對我等海外小國來說，一萬人的軍隊足以決定一個國家的興亡了。”</br> 李非恍然點頭，心道自己太想當然了，忘了人口這個農業時代的關鍵因素，三佛齊還是南洋第一大國，卻拿不出十萬兵力，至于其他小國，正如巴羅所說，一萬人的軍隊那絕對就是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了。</br> 只聽巴羅繼續道：“毗舍耶海盜橫行南洋，三佛齊也曾派出過數千人的艦隊前去征討，甚至曾在那老灣成功登陸，可海盜們望風而逃，往深山里一躲，大軍也拿他們沒法，據說大宋也曾派水師征剿，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原因無他，大軍遠征，耗費巨大，剿之不盡，得不償失，如此而已。”</br> 李非心想，唯一的法子，只能是打下海盜的老巢，駐軍留守，再往里殖民了。</br> 不過，這就又牽扯到人口的問題了，海外諸國本來就地廣人稀，拿什么往外殖民？</br> 至于大宋，人家還嚴禁人口外流，根本就沒有殖民的念頭！中原地大物博，居天下之中，這些海外蠻荒之地，要來何用？</br> 嗯……大宋不要，老子可以要啊！</br> 按巴羅所說，那老灣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易守難攻，可以作為初始的發展基地，慢慢展開自己的千年大業……</br> 一瞬間，好多念頭在李非腦海中閃過。</br> 其實以他現在的實力，想做國王的話，完全可以找個小國，或明里威逼，或暗里控制，將原先的首領取而代之。</br> 不過，他并不愿意使用那種手段，他更愿意去享受那從無到有，一點點建設創造的成就感。</br> 畢竟，一千年實在是太長久了啊！</br> 總得找點事熬著吧……</br>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黑珍珠找到！</br> 不然沒有活力藥劑，只能靠生命藥劑勉強維持，等老子的寶貝回復的差不多，少說也得百八十歲了，以那樣的狀態茍延殘喘一千年，那老子還不如直接躺平算了！</br> 唉……但愿林海還好好活著吧……</br> 李非斷了思緒，對巴羅道：“巴統領，勞你率戰船在前面帶路，我們就去老灣。”</br> 巴羅驚道：“大人果真要去？就憑這六艘戰船和一條商船……”</br> 李非抬手打斷他：“我意已決，巴統領放心，我定會保你和眾兄弟一路平安！”</br> 巴羅只好低頭應道：“是！謹遵大人吩咐！”</br> 李非又問道：“船隊人員還齊全吧，可有人逃跑？”</br> 巴羅道：“有幾名士兵思鄉情切，想私自離隊，被我捉回來教訓了一頓。”</br> 李非盯著他，笑問道：“你為何不逃？”</br> 巴羅渾身一顫，惶恐道：“在下說過要效忠大人，從未想過逃走！”</br> “哈哈……”李非長笑一聲：“我知道你們心里怕我多過敬我，好吧，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實話，我的確不是什么阿羅漢，不過，我也的確有些本事。”</br> 說著，他大袖一揮，面前甲板上憑空出現了八個黃燦燦的金錠，方方正正，大小完全一樣，金光閃閃，奪人眼目。</br> 這是他讓胖墩一號，在車間里從一個金錠上切下來的，上次矮人們挖到一處金礦，開采完畢后，煉得金錠三十七枚，也就是三萬七千兩黃金。</br> “這是八百兩黃金，你自己留二百兩，剩下那六個金錠你們每條船一個，怎么分，你跟各頭領商量。告訴兄弟們，只要好好替我辦事，以后會有數不盡的好處！”</br> 巴羅大喜，連忙跪拜道：“多謝大人！在下定為大人盡心盡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好了，收下金子，前面領航吧！”</br> 此時商船繞了個圈，又駛了回來，兩船再次交錯。</br> 李非對林清一招手，二人縱身回了商船。</br> 巴羅命人吹起號角，亮明旗號，六艘戰船排成魚鱗陣，在前面破浪疾駛，商船緊隨其后，一路往北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