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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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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整個永安城的家家戶戶都為了即將到來的新年忙碌的時候,一個看著只是比一般人家的馬車稍大的一個烏油棚馬車后面和跟著一個稍小些青油布做棚的馬車,緩緩的出了城門,向京城的方向駛去。
    馬車雖然行駛的緩慢且盡量撿著好道走,但是平穩卻依然不如現代的車輛,錢澤拿出了幾個賬本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睛都花了,就不想再為為難自己了。也幸好他之前一直忙著把手上堆積的事情都處理了一些,剩下都不急,所以這會兒才能毫無壓力的暫時把公事放一邊,打算和云洛下棋打發時間。
    這次出行一共只有七人,后面的馬車上時馬大夫帶著他一個看起來剛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和一個趕車仆役,錢澤這邊除了他和云洛,臨時趕車的卓遠,還有一直很興奮的南珍。
    錢澤和云洛都離開了,府中不能沒有主事的人,而自從史老管家和秀心離開后一直都掌管著內府事務的北珍就當仁不讓的被留下來看家。按理說南珍也應該留下來,但是因為錢澤的舅舅和表妹前一日已經離開,府中的事情北珍也能應付的過來,而錢澤想著云洛第一次出遠門也需要別人照顧,也就同意帶上她了。
    說到這次自己舅舅如此干脆的離開,且沒有訓導自己一番,錢澤心底也是有些納悶的,他從舅舅得意的話語隱約猜出他為自己那個嬌弱的表妹找到了一個好親事,似乎還是官宦之家。
    錢澤不解是什么樣的官宦人家會看上已經家道中落的嫁妝也并不豐厚的表妹,好歹是親戚,且事關表妹一生幸福,他怕舅舅被騙想替他稍加打探一下,舅舅卻三緘其口還讓直言自己不要插手。
    他擔憂舅舅以為自己對表妹有意,也就沒有再管了,只是用豐厚的年貨好歹把人送走了。他們的離開著實讓錢澤送了一口氣,負責招待他們的南珍閑了下來,這才如愿一起出來了。
    云洛自進了馬車就止不住好奇的打量著看起來舒適無比的馬車,掩住不掩贊嘆。
    馬車比從外面看著大很多,馬車大半的面積都搭成床榻,兩個人稍擠擠也能躺下,上面鋪著厚厚的褥子,在床榻一邊吊高安置著比藥鋪稍大些的抽屜,既不會讓人伸不開腳又有了可以放東西的地方,床榻下面也被做成了一個個柜子,南珍正從其中一個柜子里夾出個木炭放進燒著熱水小火爐里。
    錢澤把手中的賬冊收起來,從一個抽屜中取出了兩個放棋子兒的檀木罐子,卻看著床鋪犯了難。一個角落收著一個可以固定在床榻上的小案子可以把畫著棋格的輕紗鋪在上面下棋,但是那樣就必須把鋪著的褥子收起了來,云洛的身體本就不算好,再加上還有近一個月的行程,他怕云洛會受寒半路生病。
    “怎么了?”
    云洛打量完馬車內部就見錢澤皺眉坐那里,不由彎腰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問道——馬車頂不是很高,只能彎腰走動。待知道了他的顧慮心中一片柔軟,笑道:“無礙的,我那里有那么孱弱,再說馬車里有個火爐很暖,我都要出汗了。”
    錢澤見這才剛出城門不久,云洛額頭上果然已經有一層細密晶亮的汗水,奇道:“真有這么熱么?”
    云洛有些窘迫道:“我還以為馬車上會有些冷,就穿的厚了一些。”
    錢澤干凈的布巾遞給他讓他擦擦臉,笑道:“把坎肩脫了吧,出去時再穿上。”
    云洛身上穿的是錢澤讓那個繡樓老板娘趕制出來的棉衣,厚厚的一層夾棉長衫外面還有一個坎肩,坎肩的領口露出一圈火紅色的狐貍毛,襯得云洛臉紅潤了很多。
    云洛把坎肩放在一邊讓南珍收起來,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還當要坐上次做過的馬車呢,那個馬車沒有這個這么熱。”
    錢澤笑道:“這還是我特意讓人做的,專門為冬天出遠門準備,我也是第一次坐。”這個馬車雖然看著普通,但是為了保暖馬車四周都是用厚厚的皮毛圍起來的,只是因為只有貴族才能做用皮毛的馬車,也是怕出行路上太惹眼遭人覬覦,所以外面包了一層樸素烏油棚布。
    錢府還有一輛用竹篾包圍,用輕紗做窗的與這輛馬車設計相同的馬車,那個才是錢澤出行常用的,只因錢澤畏冷,之前很少冬天出遠門這個才一直在角落里中封塵,這還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南珍一邊把兩個褥子對折分別鋪在案子兩側讓兩人坐著舒服些,一邊笑道:“爺對公子可真是細心。”她能如愿跟著錢澤出來玩兒,心中高興不已,性子比府中還要活潑了些,仗著只要云洛在錢澤的性子就比往常更加寬和,都敢隨意打趣錢澤了。
    錢澤原本想要讓云洛在膝蓋上鋪著個薄被,聽了南珍的話卻驀然想起以前總是被虞恭抱怨自己太管他太寬,婆婆媽媽的堪比他少時的母親的事,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了到嘴邊的話,心中苦笑自己的不長記性。
    卻不知當初虞恭母親早逝,父親對唯一的兒子向來嚴肅管教沒有溫情,錢澤的關心其實是很讓他窩心,他那樣說只是因為一時不好意思而已,卻不知自己的幾句話也會成為傷人的利器,讓錢澤在遭到背叛以后每次想起都如鯁在喉。
    云洛看了錢澤一眼,眼中泛著柔柔的波光,錢澤心中立時安定了下來,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臉道:“會下棋么?”
    云洛也笑道:“粗通而已,不值一提。”
    “恰好我也不怎么會,那我們便對弈一場?”
    “樂于奉陪。”
    南珍見兩人又開始眉目傳情,覺得有些不自在了,識相的沏好一壺茶放在一邊,袖籠里放著一個熱熱的手爐,去外面和卓遠作伴了。
    對于圍棋,錢澤只是知道規則而已,好在云洛對于圍棋似乎也真不怎么擅長,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兩人只要沒事坐在一起下棋,要么就是錢澤攬抱著云洛隨意的說說話,給他講自己看過一些演義奇俠傳奇小說。
    云洛的聲音清朗溫潤,又輕柔舒緩,就像是一汪解乏的溫泉,聽著聽著便讓錢澤緩解了每晚住宿時還要連夜處理一些公事的疲憊,枕著他的腿睡過去,這時云洛都會安靜的看著他的睡顏發一會兒愣。
    南珍從來沒有出過永安城,這次難得出趟遠門就覺得十分新奇,總是時不時的要掀起厚重的簾子坐到車轅上看看外面的景色與熟知有何不同。過了幾天新奇勁兒過后,南珍才開始發現旅途的枯燥無味,出行似乎沒有她以為的那般好玩兒,只能整日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馬車里,中午就著熱茶吃些干糧點心,只有每天晚上住宿時才能到地上舒活一下筋骨,過了幾天后在客棧也睡不安穩,還老是覺得床在晃。
    沒有過幾天,南珍整日都一副蔫蔫的沒有精神的樣子,等那個與馬大夫隨行的馬少爺在云洛的請求下替她看過,知道她只是一時有些吃不消路上的苦,沒有大礙大家才放下心。
    這幾日白天他們都是在車上趕路,晚上才會找個客店住宿,雖然照顧到馬大夫年邁經不起顛簸,且錢澤也容易暈車,馬車行駛的并不快,但是幾日下來,所有人都是腰酸腿疼的樣子,別說活潑的南珍,就有些身手的卓遠精神都沒有那么好了。
    所以這天中午他們來到了一個稍大的城鎮后,錢澤和馬大夫商量過后決定好好休息半日第二天再上路。
    他們在卓遠的引領之下來到城里一家規模中等的客棧中包下幾間清靜的上房,就各自去休息了。
    錢澤終于在一個不再晃悠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覺,錢澤睜開眼之前手下意識的在旁邊撈了一下,卻發現沒有人,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這時才發現天都已經擦黑了,而云洛正坐在一邊擦頭發,顯然是剛洗完澡了。
    錢澤在心里惋惜了一會兒,這才掀開被子起床。
    云洛停下手中的動作,笑道:“爺總算起來了,我還想著過會兒是不是要叫醒爺呢。再晚就來不及了。”
    錢澤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中的布巾開始替他擦頭,這才用剛睡醒的懶洋洋的語氣問道:“什么時辰了?”
    平時這都是兩人做慣了的,但是云洛聽著錢澤的聲音,不知怎地心跳的有些快,穩了穩心神道:“大概是申時三刻了。”
    錢澤忍下了一個哈欠道:“你吃過東西了?”
    云洛道:“剛剛馬少爺來請,說是這個城中有一個特色菜是在京城都吃不到的,馬大夫做東請我們去嘗嘗。”。馬少爺便是跟著馬大夫的親孫子,這還是幾日幾人相熟了,閑聊間知道的。
    雖然奇怪馬大夫怎么那么好的興致品嘗當地美食,但是也不能不給長者面子,錢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看手上的頭發已經半干了,把頭埋到他的脖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含糊的問道:“什么味道,這么香?”
    云洛臉在錢澤靠近時便臉上的紅暈便加深,聽錢澤那么一說,稍稍側過頭道:“是……是胰子的味道吧。”
    錢澤沒有在意他的躲閃,眼神暗了暗,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想想馬上要出門了就不再逗他,怕到時去玩了平白惹了笑話。錢澤放云洛去換件衣服,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拉著他和他一起出了門。
    南珍已經等在兩人臥房門外,錢澤慶幸自己剛剛沒做出些什么事情來,手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口問道:“卓遠呢?”
    南珍在他們身后鎖好了房間,,快走幾步趕上他們到:“奴婢剛剛叫過了,卓管事好像不在屋子里,門都鎖著。”
    南珍的話剛說完,錢澤就看到樓下卓遠正和一個小二說話,還塞給他什么東西。那個小二滿臉笑的離開。卓遠看到錢澤一行下來了,自動的跟在后面沒有說話。到了街上云洛怕人看到兩男人手恰手的樣子,掙了掙,沒有睜開,錢澤反而與他十指相扣,看了他一眼,也就隨他去了。
    等走出了客棧好遠,卓遠才狀似隨意的快走幾步來到錢澤一邊,輕聲道:“爺,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錢澤一愣,感覺云洛拉著自己的手一緊,在他手上拍一拍安撫了他,才蹙眉道:“是那個客棧不對頭?”
    卓遠搖搖頭:“是從進了城門后才跟上我們的,不像是客棧的,但是不可不防。”
    錢澤皺眉道:“外面很小心了,怎么還會被注意上?”他們的馬車從外面看起來與一般的馬車十分普通,幾人的衣服雖然質料好除卻云洛的紅狐貍皮坎肩,剩下的看起來也是殷實人家能穿的起的,住的是中等客棧,應該不會招致賊人看上才是。
    卓遠心中猜想可能是把云洛當做沒見過世面的貴公子了,但是卻聰明的沒有說出來,道:“屬下已經安排好了,在客棧中應該無礙了,只是出門要注意些。”
    卓遠江湖經驗豐富,雖然有很多客棧都不是黑店,但是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店里惹出事,一般也不會管,所以只要才會給那個小二賞錢讓他幫忙看著馬匹,這種事情是不好直接和掌柜是說的,那掌柜的可能會鬧起來說他們造謠。
    錢澤想起馬大夫這次沒頭沒尾的宴請,道:“你提醒過馬大夫了?”
    卓遠搖搖頭:“我見有人跟在外面后面鬼鬼祟祟的,剛剛一直注意著馬車行李,還是后來馬少爺在后院找到我,我不曾跟他提起。”
    難道馬大夫不只醫術神奇,還是一個深藏不漏的江湖高手,連著一行人被賊人看上了也早就發覺了?
    錢澤輕笑一聲搖搖頭甩去腦中可笑的念頭,決定明天開始不讓云洛給自己講那個的內容了。
    道了酒樓才知道原來馬大夫聽小二把當地名菜“百味雞”夸的是天上有地上無,想著反正要休息一日,就過來嘗一嘗,順便感謝錢澤一路照顧他年老體邁,放慢了行程,聽的只是因為自己暈車而走得慢的錢澤無比汗顏。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除了錢澤馬大夫的孫子坐在云洛旁邊,對云洛殷勤備至,然后云洛每次客氣的笑著感謝他一句便要臉紅的低下頭自以為不引人注意的羞澀的笑,惹的錢澤多灌了幾杯酒之外。
    回到了客棧,錢澤借著酒勁兒鬧了云洛一會兒,然后兩人再次洗了澡,仗著有身手不凡的卓遠看著,再加上卓遠說過應該不是這個店的問題之后,錢澤抱著云洛無所顧忌的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幾人吃過了早飯,帶上昨日已經補給好的水、炭和一些不易腐壞的吃食就上路了。
    因為防著有個萬一,馬大夫和馬少爺就坐到了錢澤的馬車上,南珍一個女子也不好和幾個男人擠著,就去外面和車夫一起坐在了一邊的車轅上了。而馬大夫的馬車用一條繩子系在錢澤馬車后頭,馬卻從車上解了下來由卓遠騎著緊在馬車旁邊。
    馬少爺曾提議多買一匹馬可以路上換著拉車,不用把他們馬車上的馬解下來,但是因為馬很貴,怕過于引人注意,就怕本來沒有人打他們主意的人見他們豪氣的買一匹馬也起了壞心思,便作罷了。
    從這個城鎮去京城的官道只有一條,如今因為都忙著過年人不多路上都看不到人,但是畢竟是視野開闊些,相比看上去野草瘋長,兩邊樹杈都伸到路中間的小道好些,所以錢澤一行也沒有像是馬少爺提議的那樣走小路,依舊走的是官道,只是提高了警惕。
    一直到中午,都沒有什么動靜,官道上也沒有什么人,大家都有些松懈了,只有卓遠還在認真的查探著周圍。
    馬車里,錢澤不顧云洛不好意思的細微掙扎,公然的在馬大夫和馬少爺面前摟著他的腰和他一起吃了些糕點,喝了口云洛親手泡的茶,剛想說那些糕點都沒有云洛親手做的好吃,就聽到馬車外傳來南珍的驚呼,而一邊跟著的卓遠也“吁~”的一聲勒停了馬,惹的馬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評論。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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