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笑于是輕輕哼起一個依稀的調子,莫尋非在音樂上也有些天賦,大致能把握白笑笑的歌調,于是白笑笑的曲子還沒開唱,蕩滌之聲已經直抵人心。那空靈的聲音演奏出她有點耳熟的旋律,于是白笑笑悠悠地唱了起來:
野鳥山花舊生涯。
瘦竹疏梅處士家。
深耕淺種收成罷。
一溪流水樂閑身。
有雞豚竹筍藤花。
閑時節自煉丹砂。
她唱得輕緩卻也是一氣呵成,唱得時候,莫尋非的笛聲一直隱于她之后,在她的調子有些偏轉的時候就像是一只溫潤有力的手輕輕撫mo,把她的聲音又帶回了正途,于是一曲終了,外邊的人不禁感慨,這笛聲真好聽,唯一有點遺憾的是,要是沒有那歌聲就好了。
里頭的李彬口不對心地說道:“呃,三弟妹唱得比我想象中得好,不錯,不錯?!?br/>
那頭方祁也敷衍道:“哈哈,是啊,是啊,意境還是有的,還是有那么點的?!?br/>
白笑笑知道自己唱歌的本事,聽兩人這樣違心地夸自己,而不是嘲笑自己,已然心滿意足了。
“何止是有點,我覺得三弟妹剛剛唱的,根本就是唱出了那隱士的心聲,唱出了一幅世外桃源。真正的世外桃源,便是她歌中所唱閑散生活,滅除是非心,消落憂喜意。知足方能常樂,這樣一份心境,也就只有三弟妹這樣隨性的性子才能唱出真意來?!崩钚油蝗婚_腔,還來一篇毫不做作、滿臉誠摯的夸獎,讓白笑笑受寵若驚得有點過分。
那邊莫尋非也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這首曲子如碧海珊瑚,很是清新。不過,光有此曲卻也不夠,三嫂的聲音的確有些特別,誠如大哥所說的,真正唱出了這首曲子的韻味?!?br/>
白笑笑這次有點不自在了,雖然被莫尋非稱贊,被他給出這么高的評價,她很高興雀躍,可他們說得能是真的嗎?
可能是真的嗎?!他們兩這么說無非是想讓自己不那么難堪吧,可用得著把自己唱得那首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歌吹得那樣天花亂墜么?
她掃了車內其他人一眼,方祁和李彬正面面相覷,顯然也跟自己抱有相同的想法,李杏和莫尋非太言過其實了,可又偏偏說得那樣真誠,好像他們心底真的是這樣認為似的。
方吟顯然對李杏頗為信服,聽了兩人的評價,也忍不住回味起白笑笑剛才唱得曲子,她不像李彬和方祁是以貌取人的典型,雖然白笑笑唱得的確一般,雖然李杏和莫尋非的夸贊有點夸大,但她的聲音里的確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歷經了滄桑的隱士恬淡地唱著屬于她一個人的歌,不關其他人的事。
“這詞是三表嫂自己填的嗎?開頭一句話現在回味起來,也很是動人。這個調子也聞所未聞,明明是最普通的調子,可不知為何組合起來,竟很是別致的?!狈揭靼杨^扭向白笑笑,對她的回答很有幾分期待。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誰填的。無意中聽別人唱的吧?!卑仔πδX袋轉了一圈,愣是沒想起任何有關此曲的記憶。估計是從哪個下人那兒聽到的,哼哼唱唱的也就記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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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了好遠,有了方吟和白笑笑兩個人相伴,車子里頭的男子們心情都同外邊的天一樣晴朗無云。
李彬撩起車簾往外頭張望,興奮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方吟,“嘿,吟妹,咱們要不在這里下車吧?從前邊過去有個山洞,里頭有石鐘乳,打著火把進去看,別有風味!”
方吟眼里放了點光彩,正要說話,方祁已經咳嗽了一聲,“行了,方吟,你還真當是過來游山玩水的么!”
方吟吐了吐舌頭,但笑不說話。只是這兄妹倆的對話,倒是讓其他人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方祁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對李杏道:“大表哥,我和方吟這次來,明著是替老太君祝壽,實際嘛,是受公主之托,前來幫助大表哥的。”
李杏的嘴巴張開又合上,“你們……是為了絲帕?!”說完,就有些后悔,他答應公公不能外泄,可此時這車上的人,都的確知道絲帕之事。
方吟明了地一笑,打消李杏的擔憂道:“大表哥,我和哥哥昨天沒有明說,是怕其他人聽見,不過這車里都是自家兄弟,我和哥哥就開門見山的說好了,公主很關心絲帕之事,又聽說大表哥你為找絲帕下落被人追殺,放心不下便叫我和哥哥過來協助你?!?br/>
車廂里頭的人都忍不住松動了一下筋骨,剛才祥和美好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了。方大將軍是鳳鳴皇朝的大將,他的一雙兒女雖然沒有什么封號,卻是皇宮的???,方吟是江姿公主的心腹,倒也不足為奇。
李杏于是問道:“公主可有說什么?對那些刺客又有什么看法?”
方吟說道:“大哥,公主也沒想到會有刺客要搶絲帕。她說這件事可大可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搶走絲帕,當然大表哥你也不能有事。公主說,最好能在皇上萬壽節之前找到另半邊絲帕?!?br/>
幾人面面相覷,只有李彬開著玩笑道:“鬧半天是為了給老皇帝一個驚喜???這么說來,這塊絲帕的主人是個女的了?”
方吟白了他一眼,道:“公主沒有說。但公主交代過了,誰是絲帕的主人就帶誰回京?!?br/>
幾人聽了就更加迷惑,這塊絲帕究竟是什么來歷,聽起來實在是夠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