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br> 一片廢墟之中。</br> 牧悠然看著破爛不堪的牧家,柔聲自語,“為了讓山口組與秦帝不死不休,我主動告知秦帝,加藤拓太郎的藏匿之地,還實時提供消息。”</br> “秦帝想殺加藤拓太郎,明知是我在算計,但他卻沒辦法拒絕,這就是陽謀,也是陽謀的魅力所在。”</br> “我一直認為,陽謀要比陰謀高明得太多了。”</br> “陽謀不僅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還可以讓被我算計的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力反駁。”</br> “只是……”</br> “我把秦帝想得太簡單了,也把此事,想得太過簡單了,所做的決定,也實在是太草率了,太臨時了。”</br> “可當時,為了抓捕趙德柱,又不得不這么做,除此之外,也沒其他好辦法。”</br> “結果……”</br> “趙德柱還是被秦帝送回了秦家。”</br> “如果當時,我再細心一點,也許結局就不會這樣。”</br> “現在倒是好了,趙德柱趙德柱沒抓到,也沒能讓山口組與秦帝不死不休,這也就罷了,卻讓山口組與我們牧家不死不休了。”</br> “秦帝真是好算計。”</br> “我,牧悠然,自詡聰明過人,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我都可以信手拈來,今天卻被秦帝陰了一把,算計了一把。”</br> “直到加藤拓太郎打電話來質問,我才反應過來,才明白過來,才發現自己疏忽大意了。”</br> “雖然我被算計了,倒也不是說秦帝多么地會算計,實在是我給了秦帝機會,在我提供的機會下,想算計我太簡單了。”</br> “只需要在殺加藤拓太郎時,故意讓加藤拓太郎逃走,然后再繼續追殺,逼得加藤拓太郎躲起來。”</br> “要制造出,加藤拓太郎能夠看到秦帝,而秦帝看不到加藤拓太郎的局面。”</br> “不,不能是秦帝,而是加藤拓太郎不認識的殺手。”</br> “這其實很簡單,很輕松就可以做到。”</br> “再者。”</br> “在殺手發現加藤拓太郎的情況下,只需要裝作沒發現,然后簡簡單單地掏出手機,隨便打一個電話,假裝與我通話就行了,冒充一下是我的人就行了。”</br> “通話內容,要讓加藤拓太郎聽到,再加上,加藤拓太郎認為殺手沒發現他,必然會以為自己發現了什么大秘密,而感到深信不疑。”</br> “這個時候,就是重點了。”</br> “只是讓加藤拓太郎知道還不夠,還要讓山口組的人知道。”</br> “所以……”</br> “殺手在裝作沒發現加藤拓太郎的情況下,遠離加藤拓太郎的躲藏之地,這樣加藤拓太郎才能打電話,將真相告訴他爺爺,并向他爺爺求援啊。”</br> “果不其然……”</br> “加藤拓太郎不僅將他自己腦補的,所謂的真相,告訴了他爺爺,更是直接給我打電話大罵了我一頓。”</br> “看上去,加藤拓太郎是在罵我,實則,卻是在求生,讓我認為,加藤拓太郎并沒有躲在船上,從而好讓加藤拓太郎認為是我的人的那個殺手離開,他好趁機逃走。”</br> “加藤拓太郎不是傻子。”</br> “同樣,那個殺手,也不是傻子,這一切,只怕也是那個殺手,或者是他幕后之人,也就是秦帝策劃了。”</br> “是那個殺手,也可以說是秦帝,給了他那么長時間打電話。”</br> “而為了配合加藤拓太郎,為了讓加藤拓太郎更加地堅信不疑,那個殺手,必然會跳下船,在碼頭四周尋找。”</br> “這般一來,加藤拓太郎就更加深信不疑了。”</br> “看上去很復雜,但剖析之后,本質上其實很簡單,卻又非常的有效和有用。”</br> “再之后,加藤拓太郎必然會再給他爺爺打電話……還有秦帝,他認為秦帝可以救他,會求救秦帝。”</br> “而這個時候,殺手返回,擊殺加藤拓太郎。”</br> “加藤拓太郎一死,一切都成了定局,而真正殺加藤拓太郎的人,你就是我牧悠然了,動機就是,想嫁禍給秦帝。”</br> “秦帝反而變成了受害者。”</br> “再加上,之前秦帝對我們牧家所做的一切,山口組也會深信不疑。”</br> “……”</br> 牧家廢墟中的牧悠然,不斷地自言自語,不斷地分析,整個過程,他沒有絲毫的憤怒,情緒上也沒什么變化。</br> 不急不躁,極為的淡定淡然。</br> 像是給秦帝背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br> 全程坦然自若,溫文儒雅。</br> 而不可否認,牧悠然分析得很清晰,除了一些細枝末節之外,大體上是沒有什么太大出入的。</br> 就像是他親眼目睹了一切一樣。</br> 當然,他不會想到,殺人的的確是秦帝,只是在殺加藤拓太郎前,在做那么多事之前,秦帝改頭換面,變成了一個陌生人的模樣。</br> “不過……”牧悠然突然微微皺起了眉頭,掛滿了微笑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疑惑,“那個殺手,是如何把時間,時機,掌控得如此精妙的?”</br> “竊聽器?”</br> “對。”</br> “是竊聽器。”</br> “在殺手第一次故作沒發現加藤拓太郎,假裝給我打電話,變相告訴加藤拓太郎他是我的人后,離開時,必然悄悄留下了竊聽器。”</br> “如此才能將時間控制得那么準確,每一次時機都把握得很好。”</br> “而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策劃出這一切,這幕后是秦帝,還是秦家的智囊團?”</br> “如果是智囊團,倒也沒什么,倘若是秦帝……”</br> “那這個秦帝,就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說到這,牧悠然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寒芒,“只是一個什么都能干出來,橫行無忌,無所顧忌的秦大少,威脅就已經很大了,如果再有這樣的腦子,那這個秦帝……絕不能留!”</br> “可怎么殺呢?”牧悠然揉了揉眉心。</br> 牧家的實力,遠不如秦家,更何況,秦帝個人實力也不弱,想殺秦帝,單純地靠牧家,根本就不現實。</br> “還好,趙德柱和秦帝混在了一起。”牧悠然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儒雅的笑容,“祂想要抓趙德柱回去,而趙德柱這個人,我也已經找到了,可惜,有秦帝護著,我就算想抓,也無能為力。”</br> “那怎么辦?”</br> “祂必然會出手。”</br> “只要祂愿意出手,殺秦帝根本就沒什么難度。”</br> “至于日本山口組……”</br> “就算我給秦帝背了鍋又如何?只要有祂在,山口組派再多的高手來華夏國,也全都是送死。”</br> “更何況,加藤拓太郎的電話又能說明得了什么?他說是我派人殺的他,難道就是了?再說了,事實也并非如此。”牧悠然搖了搖頭,看著如同廢墟一般的牧家,微微一笑,“秦帝,不可否認,你算計得很不錯,但也不要太小覷我。但凡是小覷了我牧悠然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br> “以后山口組來人,到底是殺我,還是殺你,一切都是未知數。”</br> “再者!”</br> “就算要殺我,我是那么好殺的嗎?”</br> 牧悠然輕笑了一聲,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你所需要的原石,我已經在大批收購了,你讓我抓的人,我已經找到了。”</br> “不過,以我和我們牧家目前的實力,抓不了你要抓的人。”</br> “你要的人,在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秦家,他與秦家的大少爺,秦帝,關系莫逆,秦帝也表明態度要在保他,想抓他,我需要你派人來幫我,”</br> “還有……”</br> “據我猜測,在秦家,有至少一個宗師境的高手,暗中保護秦帝,所以,你需要派來的人,至少也要是宗師境,且,越多越好,我也不確定,在秦家到底有多少宗師境的高手。”</br> 因為秦帝的算計,讓加藤拓太郎認為,靈霧山的那六名忍者,是牧悠然派人殺的,可牧悠然清楚地知道,不是他干的。</br> 當然,這已經不是那么的重要了。</br> 重要的是,根據加藤拓太郎的分析,能殺了那六名修習了隱身術的忍者,至少是宗師境的高手。</br> 哪怕是先天境巔峰都不行。</br> 而牧悠然則懷疑,靈霧山的六名忍者之死與秦帝有關,這也就說明了,在秦家至少存在著一名宗師境的高手。</br> 既然知道了這些,牧悠然又開口搖人幫忙,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抓一個趙德柱,他還要趁機殺了秦帝。</br> “好,我等你的消息。”牧悠然得到了答復后,微微一笑,說道:“盡快吧,我擔心夜長夢多,遲則生變。還有,你的人來了,一切必須聽我的,畢竟,這里是京城,而不是你們的荒山野嶺。”</br> 什么夜長夢多,遲則生變?</br> 他擔心山口組的人來得太快,他的生命會遭到威脅。</br> 掛了電話,牧悠然感覺全身輕松。</br> 雖然出了些差錯,還為秦帝背了鍋,但這鍋暫且不說能不能背實,就算被實了,他也不在乎。</br> 更重要的是,有了祂,一切還是在牧悠然的掌控之中的。</br> ……</br> 與此同時。</br> 秦家。</br> 在殺了加藤拓太郎,與加藤拓太郎的爺爺,通過結束后,秦帝便回到了秦家的別墅。</br> 說實在的,秦帝對什么陰謀詭計,實在是不太喜歡。</br> 他更傾向于,用絕對的實力碾壓過去,滅殺一切的不服氣。</br> 殺加藤拓太郎其實也就是一刀的事。</br> 結果為了讓牧悠然背鍋,前前后后浪費了太多時間了。</br> 完全沒什么效率。</br> 陰謀詭計帶來的結果太慢了。</br> 就像之前對付牧家一樣,如果秦帝要用什么陰謀詭計,最后依舊可以從牧家手里拿回裴氏集團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br> 但那樣太慢了。</br> 你用陰謀詭計,人家牧家也不會坐以待斃,一來二去的,更浪費時間。</br> 哪有直接一莽到底來得直接?</br> 見到牧家的人就打,牧家也被砸得稀巴爛,雖然中間冒出了霍天擇這么一個小插曲,但最后,牧悠然還不是乖乖地把股份拱手奉上?</br> 能用實力碾壓的,干嘛要用什么陰謀詭計浪費時間?</br> 這就好比打游戲時,你都滿級六神裝了,秒換復活甲和名刀的錢都有了,對方才剛一級,只買了草鞋。</br> 在這種情況下,你還需要蹲草?</br> 一路碾壓過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擋得住?</br> 而這一次,秦帝之所以讓牧悠然背鍋,不是他喜歡什么算計,實在是……秦大少要殺加藤拓太郎,那是秦大少的事,你牧悠然插一手,想要坐享其成,坐擁漁翁之利,秦大少當然不買賬了。</br> “感覺怎么樣?”回到家,秦帝看著已經洗了澡,換了干凈衣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趙德柱問道。</br> “秦帝,你回來了。”趙德柱連忙起身,撓了撓頭說道:“都挺好的,家里的那些阿姨對我也很好,就是這電視太小了,沒我家的大,不過,電視有網絡,節目很多,看得很過癮。”</br> “……”</br> 秦帝家的電視,是秦帝被丟上不見山前買的,不算太大,七十五寸的,而且,現在幾乎沒什么人看電視,也就一直沒換。</br> 電視也就成了裝飾。</br> 可就算如此,七十五寸的電視,也不能用太小來形容吧?</br> 你家電視到底是多大的?</br> “少爺。”</br> 就在這時,秦家的管家,拿著一個相框,相框中鑲著一張,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女孩的黑白照片,走了過來,對著秦帝說道:“少爺,你要準備的照片已經弄好了,你看看行嗎?如果不行,我再讓人重新做。”</br> “嗯。”</br> 秦帝接過了照片,點了點頭,“回頭我拿給車飛航看看……我讓你們準備的車,直升飛機,都準備得怎么樣了?”</br> “車,豪華跑車,咱們家就有一百多輛,不用再找了,至于直升飛機,咱們家沒有,不過,我已經借到了,一切都準備好了。”管家說道:“什么時候用,少爺只需一句話就行。”</br> “嗯,行。”秦帝揮了揮手,待到管家離開后,轉頭對著趙德柱說道:“我有一個朋友,過段時間結婚,留下來一起喝喜酒。”</br> 而趙德柱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一直盯著秦帝手中的黑白照片看。</br> “哦,這就是我朋友的新娘。”秦帝見狀說道。</br> “這個女的,好面熟,好像在哪見過……”趙德柱喃喃自語,“哦,我想起來了,我在侍魔村見過,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的,叫林可兒。”</br> “你在侍魔村見過林可兒?什么時候見的?”秦帝皺了皺眉頭。</br> 林可兒怎么會出現在侍魔村?</br> “什么時候?”趙德柱撓了撓頭,“好像是半年前吧,反正也沒太久,再加上她長得挺漂亮的,我就記住了她,還跟她說了話呢。”</br> “半年前?”秦帝一臉驚愕,“你確定,你見過的人和這照片上的一樣?名字就叫林可兒?”</br> 趙德柱在半年前見過林可兒。</br> 怎么可能?</br> 林可兒在一年多前就自殺了啊,車飛航要和林可兒結婚,結的也是冥婚啊。</br> 趙德柱為什么會在半年前,在他們侍魔村,見過一個,一年多之前就已經死了的人,還跟其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