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觸 !
沈曜把沈亦清帶回總隊。
今晚蔣澤正好在隊里值班,一見沈亦清走進問詢室還熟絡地向他打了個招呼:“又來啦,大畫家。”
聽見大畫家這個稱呼,沈曜頭微微一偏,好奇地向沈亦清的側(cè)臉瞄去。
“蔣隊長,又要麻煩你了。”沈亦清優(yōu)雅地向蔣澤點了點頭,又拉開桌前的兩把椅子,和沈曜一起坐下。
“聽說差點兒讓水怪給騙進湖里去?”蔣澤大大咧咧地調(diào)侃道,“你說你怎么這么倒霉呢?”
沈亦清前兩次遭遇特殊事件的善后工作也碰巧都是蔣澤處理的,加上記憶還消不掉,所以蔣澤對他印象深刻。
沈亦清自嘲地笑了一下,面露無奈道:“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又碰見這種事。”
“估計你也是長的好吃。”蔣澤說著,把桌上早已準備好的協(xié)議朝沈亦清的方向一滑,道,“老規(guī)矩,簽吧。”
沈亦清接過保密協(xié)議,簡略地快速掃視著,蔣澤在一旁懶洋洋地念叨著那些自己已倒背如流的條款:“……禁止將魔物存在的事實以任何形式泄露,包括但不限于……”
“我簽完了。”一分鐘后,沈亦清合上筆帽,將保密協(xié)議遞回去,蔣澤掃了一眼就把協(xié)議收起來了。
沈曜覺得蔣澤的態(tài)度未免太隨意了,于是不放心地沉著小臉向沈亦清重復強調(diào)道:“這件事性質(zhì)很嚴肅,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遍,如果有消息從你這邊走漏你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泄露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甚至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妻子……”
沈亦清打斷:“我是未婚。”
沈曜解釋:“我就是說那個意思。”
沈亦清充耳不聞,自顧自悠悠道:“也沒有男朋友,單身。”
沈曜:“……”
怎么還一言不合就出柜了呢!?
沈亦清方才那句話是望著沈曜說的,一雙漂亮深邃的眼睛仿佛月夜下的大海,這個角度他的瞳仁正好反射了一部分問詢室頂燈的光,顯得格外柔亮。
沈曜愣愣地眨了下眼睛,一邊在嘴里嘟囔著“誰問你這個了”,一邊就要轉(zhuǎn)過臉,可沈亦清卻并攏五指搭在太陽穴上,向沈曜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神情半是嚴肅半是溫柔道:“保證不泄露機密,長官。”
那說話聲低沉又磁性,語氣中還帶著隱約的挑逗意味,沈曜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他貌似不經(jīng)意地側(cè)過小半個身子用四分之三背面對著沈亦清,窘迫地撓撓頭發(fā),隨即求助般望向蔣澤,問:“可以讓他走了吧?”
蔣澤被沈曜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逗樂了,大手一揮道:“走吧走吧,都沒事兒了,沈曜你記得周一補報告。”
沈曜悶悶地應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不動,沈亦清則先行起身離開了問詢室。
沈亦清一走,問詢室里只剩下沈曜和蔣澤兩個。
蔣澤叼了支煙點上,直白道:“瞧瞧這臉紅的,怎么著,撩你一把就看上人家了?”
“誰啊?蔣哥你說什么呢?”沈曜瞪大眼睛裝傻。
他是天然彎的事蔣澤知道,沈曜是十六歲的時候向蔣澤出柜的,本來心里忐忑得很,沒想到蔣澤壓根兒沒當回事,只是摸著自己胡子拉碴的臉認真詢問沈曜有沒有在暗戀自己,得到沈曜驚恐的否認后蔣澤松了口氣表示那他就放心了。
十六歲的沈曜幽幽道:“蔣哥,我們也看臉的。”
蔣澤:“……”
不過從沈曜十六歲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到現(xiàn)在,五年的時間里沈曜一直是單身狀態(tài)。以他這個顏值想脫單按理說應該很容易,可他一是眼光高,二是工作性質(zhì)太要命。沈曜之前好不容易認識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高富帥,總共約了三次,一次因為緊急任務放了人家鴿子,一次電影看到一半突然跑出去打怪,第三次吃飯時聊到彼此的職業(yè),沈曜不能說實話,扯謊卻不小心被人家當場識破,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沈曜覺得自己這行談戀愛真的太難,職業(yè)保密級別太高,要么和同事內(nèi)部解決,要么就得和戀人藏著掖著,所以理智上沈曜已經(jīng)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但理智歸理智,心里還是忍不住有期待的。
“看上了也沒什么不行的,是個大畫家。”蔣澤吞云吐霧,就著剛才的話題繼續(xù)說了下去,“還挺出名,聽說過沒?”
“沒聽說過。”沈曜搖頭,紅著臉強行岔開話題道,“蔣哥,我剛出任務的時候有一盒手工巧克力讓水怪給弄進湖里去了,可貴了,你得給我報銷。”
“巧克力?”蔣澤像盤踞在金幣上的惡龍一般死守著經(jīng)費,“幾十塊錢的玩意兒,都不值得一報。”
“哪幾十塊錢啊?”沈曜趴在桌上,幽怨地嘀咕道,“好幾百呢,我平時根本舍不得買,今天難得下決心買一次,才吃了三顆就喂水怪了……”
蔣澤厚著臉皮拒絕道:“反正就算沒掉水里這宿過完也沒了,你就當你已經(jīng)吃進肚了。”
沈曜委屈得在桌上癱成扁扁的一片兒:“我不管,我明明沒吃進肚,我晚上連殺了兩個魔物,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呢……”
蔣澤不耐煩:“起來起來!大小伙子少吃口巧克力能死?”
沈曜越過大半個桌面伸手扯著蔣澤的袖口晃來晃去,眨著大眼睛軟綿綿地拖長聲音撒嬌道:“我能死——我又餓又累又饞又冷又難過,蔣哥——給我報了吧,蔣哥——”
鋼管直的蔣澤嫌棄地抽回袖子,粗聲道:“去去去,我可不吃你這套!”
這時,問詢室的門被人推開一條小縫,沈亦清從門后露出半張臉,道:“我吃。”
沈曜:“……”
蔣澤:“……”
沈曜一臉發(fā)懵,一時沒轉(zhuǎn)過彎兒來,疑惑道:“你吃什么?”
沈亦清推門而入,語氣中帶著一絲隱約的迫切道:“我吃你這套。”
“……”沈曜意識到自己剛才撒嬌賣萌的話全被沈亦清聽去了,腦子里嗡地一聲,羞恥得恨不得鉆進桌子下面去,雖然臉上強行繃著沒流露出什么尷尬的表情,但面頰上的紅潮已經(jīng)蔓延到脖子了。
“艸,小劉呢?怎么沒把你送出去?”蔣澤伸長脖子往外看,“又跑哪偷懶去了?”
沈亦清無辜地看著沈曜,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聽的,我就是在門口等你出來。”
“等我干什么?”沈曜別扭得不行。
沈亦清:“為了感謝你今天救了我,想請你吃個宵夜。”
沈曜正尷尬得要死,想也不想就秒拒:“不去謝謝我不餓。”
沈亦清一板一眼地復述道:“你剛才和蔣隊說你又餓又累又饞又冷又難過。”
蔣澤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對對對,是這么說的,大畫家記性真好。”
沈曜:“……”
于是幾分鐘后,沈曜披著從值班休息室順來的制服大衣和沈亦清一起走出執(zhí)法總隊大門。
沈亦清:“想吃什么?”
沈曜頑強地矜持道:“我不去,我回家吃。”
沈亦清仿佛沒聽見他的拒絕并強行報菜名:“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他家的嫩煎鵝肝,鐵板牛肉,芝士龍蝦和奶油蟹湯味道都很好。”
聽見這些菜名,沈曜不爭氣地吞了一口口水,眼中充滿向往,失去了再次拒絕的勇氣。
沈亦清揚手攔了輛車,換了個說法:“我現(xiàn)在也很餓了,不過我實在不習慣一個人在餐廳吃飯,就當幫我個忙,怎么樣?”
沈曜:“……”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不是為了救他巧克力也不會丟啊!
肚子咕咕叫的沈曜小朋友飛快地上了車!
沈亦清唇角微微揚起,用看一只小獵物一樣的眼神用力盯了沈曜一眼。
兩人到了店里,沈亦清輕車熟路地點了幾份店里的招牌菜,隨即對沈曜道:“隨便點,不用客氣,吃不下可以打包。”
沈曜左看看右看看,指著菜牌問:“芥末章魚,可以嗎?”
沈亦清嘴角僵硬了一瞬,隨即飛快調(diào)整好表情,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道:“當然可以,還想吃什么?”
“先這樣吧,”沈曜道,“差不多夠了。”
沈亦清神色略憂郁。
菜很快上齊了,沈亦清用宛如見到天敵一般的微妙眼神看著沈曜歡快地夾起一片又一片芥末章魚送進嘴里,看了一會兒,沈亦清小心地問道:“……你喜歡吃章魚?”
沈曜美滋滋地點頭:“喜歡,我還會做章魚小丸子呢,味道沒外面好吃,但是章魚肉放的足。”
身上到處都在隱隱作痛的沈亦清:“……”
“你也吃。”沈曜把那份芥末章魚朝沈亦清的方向推了推。
沈亦清含糊地應了一聲,別過視線低頭切牛肉,不去看盤中凄慘的章魚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