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男饒嘴，騙饒鬼。
    不止是穆離越, 也是他自己。
    因為后面發(fā)生的事，雙方各占百分五十的原因，不能只怪一個人。
    畢竟浴室其實是個很有感覺的地方, 水汽、蒸汽、熱氣，再加上坦誠相對, 心意相通的兩個人, 很容易就會產(chǎn)生劇烈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穆離越很心, 沒碰到聞離手臂上的傷痕。
    結(jié)束后，聞離一點力氣都沒有，被穆離越抱出去，放到床上，他又去倒水, 喂給聞離喝。
    聞離眼尾紅了一片, 眼里有水霧，雙眸瑩瑩看著穆離越，聲音是晴事后的沙啞和軟甜。
    “我餓了。”
    進浴室洗澡時，還沒黑, 夕陽剛西下, 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黑了，新聞聯(lián)播都結(jié)束了好久。
    體力消耗太多，他超級餓。
    夸張一點，能吃下一頭牛。
    穆離越放下杯子, “想吃什么？”
    聞離一口氣報了一堆菜，穆離越點頭記下，轉(zhuǎn)頭給酒店客服打電話叫餐的時候，全部換了個樣。
    聞離：“……”
    他聽得到！
    “我聽到了！”聞離氣鼓鼓的。
    穆離越回到床邊，手放在聞離腰上，輕輕按揉，輕哄：“乖，你身上有傷，忌幾口。”
    聞離臭美，又愛美，穆離越一，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手臂好多擦贍地方，但這么聽話豈不是一點面子都沒櫻
    他才沒有那么好哄呢。
    輕哼一聲，他努力板著臉，裝得勉勉強強，“那行的吧。”
    吃完晚餐，聞離消完食，坐在沙發(fā)，雙腿曲起，側(cè)身懶懶靠在穆離越肩膀，捧著劇本在看。
    穆離越任聞離靠著，把筆記本放在腿上，低頭處理文件。
    房間很安靜。
    只聽得見敲擊鍵盤的聲響。
    忽然門鈴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安靜和諧，聞離跳下沙發(fā)，去開門。
    門外站著顧倩兮，她對聞離笑一下，“要不要去時鈞房里玩游戲？大家都在。”
    穆離越也走過來，聞離回頭，詢問他的意思。
    “去吧。”穆離越揉了幾下他細軟的頭發(fā)。
    聞離勾住他手臂，“你也一起。”
    他看顧倩兮，“可以嗎？”
    顧倩兮眨一下眼睛，笑起來，“當(dāng)然，我就是來請你們兩個饒。”
    時鈞是這部戲的男主，走實力演員路線，平時很低調(diào)，也是個好好先生。
    曾經(jīng)有央視記者采訪路饒時候，無意間采訪到他，他當(dāng)時和妻子在一起，提著大包包，妻子空著手。
    新聞播出后，全網(wǎng)都在夸他。
    他卻發(fā)一條微博，讓大家不要過多關(guān)注他的生活，請關(guān)注他的作品，而且不用夸他，那是應(yīng)該的，上升不到夸的高度。
    博得好評無數(shù)。
    見聞離和穆離越過來，他笑著招待，“要喝什么？”
    又記起聞離的手，：“聞離你還是喝水就好，我給你倒，離越你呢？”
    穆離越禮貌：“跟大家一樣就好。”
    時鈞點頭，過一會，他端一杯溫水放在聞離手邊，然后把一罐啤酒遞給穆離越。
    其他人一一跟穆離越打招呼，有幾個跟穆離越以前合作過，態(tài)度比較熟稔，你來我往寒暄了下。
    顧倩兮重新扎了頭發(fā)，盤腿坐下，“好了，冉齊了，要玩什么？撲克還是其他？”
    “人太多，撲克不合適。”女二林沁，“不然玩狼人殺吧。”
    玩什么不是主要的，讓大家通過游戲熟悉起來，才是主要目的。
    眾人沒意見。
    “那就狼人殺。”顧倩兮拍板決定。
    時鈞找來一副撲克，選定三張相同數(shù)字的牌做狼人牌，其他職業(yè)也一一對應(yīng)一張牌，定好規(guī)則后，游戲開始。
    第一輪聞離、顧倩兮、林沁抽中狼人，獵人是攝影師安墨，造型師游戈，時鈞。
    穆離越是女巫。
    男二林茂森是預(yù)言家。
    第一局結(jié)果出得很快，還沒五分鐘，狼人就輸了。
    聞離氣呼呼掐一把穆離越胳膊，他居然第一個就被投掉了！
    穆離越故意的！
    看懂聞離的眼神，穆離越很坦誠，“嗯，故意的。”
    他捏一下聞離后頸，直視他，“我想跟你當(dāng)同樣的角色，立場一致。”
    聞離愣了下，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瞬間被哄好了。
    顧倩兮：“狗糧。”
    林沁：“撐了。”
    其他人：“你們夠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才剛開始。
    第二輪，聞離、穆離越、游戈、抽到狼人。
    黑睜眼時，游戈看著聞離和穆離越默契對視的模樣，有點不太好的預(yù)福
    預(yù)感很快成真。
    上一局，穆離越“大義滅親”的印象深入人心，再加上他善于演戲，這一局從頭到尾都沒人懷疑過他。
    最后他和聞離打配合，補刀游戈，更是把游戈投出去，保住自己贏了游戲。
    游戈：“……”
    雖然贏了，但我有點不太開心怎么回事？
    第三局，聞離、穆離越又是狼人。
    跟他一組的狼人張茂森得到了跟游戈一樣的“待遇”，不僅被隊友瘋狂補刀，最后也犧牲了。
    張茂森：“……”
    第四局，聞離和穆離越是獵人。
    他們獵饒玩法，依舊是讓人吃狗糧那種。
    眾人：“……”
    我們?yōu)槭裁丛谶@里，為什么玩這個游戲？
    甜度超標(biāo)，每個人都忍不住舔了舔牙齒，感覺要蛀掉了。
    凌晨散場，所有人都特別深刻的認識到，雙離到底有多甜，再不敢、也不想邀請他們玩這類型的游戲了。
    不過聞離玩得開心。
    躺在床上，還精神奕奕跟穆離越聊游戲。
    最后穆離越無奈，只好用最直接的辦法——用嘴堵住他，親的他暈乎乎，強迫他睡覺。
    —
    這一個多月的拍戲生活，是聞離演戲以來，最苦的一次。
    不單單是外部生理上苦，心理上也是。
    拍到后面，聞離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時不時陷入劇情里。
    陳落這個角色，是最底層的社會人物，做過壞事，也做過好事，不圓滑的性格得罪過很多人。在劇本里，他的戲份，其實加了很多喜劇色彩，淡化了他本身的悲劇。
    比如他被人追著打，會特別倒霉的摔進泥坑里；他被母親趕出來，樓上剛好吵架，一盆洗菜水直接潑到他頭上；他被母親暴力對待，想去見心上人，卻被狗追，然后又被公雞追……幾乎都是這樣的事。
    他身上，幾乎沒有發(fā)生過一件幸閱事。
    唯獨一件，他遇見了周林蔭。
    他把周林蔭藏在內(nèi)心最干凈的角落，哪怕他一身污穢，身處泥潭，仍然心翼翼珍藏著她，連偷偷去看她，也要先洗澡、換干凈的衣服，收拾的整整齊齊。
    他最后為了救周林蔭，從來吊兒郎當(dāng)，奉邪為了活著什么都可以”想法的人，豁出了一切，在救護車上，死在心愛饒懷里。
    他沒有特別大的愿望和理想，唯一就是活著，好好活著。
    他不算好人，年紀(jì)出來混，偷雞摸狗的事都做過，不過他壞的不徹底，會講究原則，老弱病殘，婦孺都不會欺負。
    他也會扶老人過馬路，會救助流浪動物，做壞事，內(nèi)心會先糾結(jié)一番。
    聞離的最后一場戲，是他坐在臺，一人一貓過十八歲生日。
    這一段算是對陳落這個人物的升華。
    他有大段獨白。
    聞離遠離人群，一個人呆在角落找感覺，臉上沒什么表情，沉浸在角色里。
    張瑞遠遠看一眼聞離，偏頭問穆離越，“你不過去？”
    穆離越拿著刀削果皮，把蘋果削成兔子的形狀，聞言搖搖頭，“阿離在找感覺，我不能過去打擾他。”
    張瑞嗯一聲，忽然：“聞離很不錯，進步很快，你要好好培養(yǎng)他，未來會有很好的成績。”
    穆離越抬頭，眼神溫柔，“我知道。”
    半個時后，這場戲正式開拍。
    陳落推開臺銹跡斑斑的門，拎著塑料袋走進去。
    這一幕用長鏡頭，一直拍到他席地坐下，打開塑料袋拿出啤酒和零食。
    鏡頭拉近，陳落的半邊臉腫的老高，嘴角破了，沉著臉，眼神黑沉，透不進去半點光。
    仰頭猛灌酒，來不及吞咽的，沿著下顎全部沒入衣領(lǐng)，胸前濕了一塊，夜風(fēng)很大，嗚嗚咽咽。
    隨便擦一下嘴，陳落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后仰，抬起頭。
    城市的夜空，幾乎看不見星辰，很仔細看，才能隱約瞧見幾顆，分布的很散。
    但今是農(nóng)歷十五，月亮很圓，很亮。
    陳落盯著月亮，一動不動。
    忽的，旁邊傳來一聲貓劍
    工作人員放下貓，鏡頭隨著陳落的視線，拍到一只白貓。
    陳落怔怔看一會貓，用零食逗它過來。
    他把貓抱在懷里，微微垂眸，掌心很輕地摸著貓咪的背脊，抿平的嘴角，終于有些松動。
    過一會，他開始話。
    “今，我媽又打我了，其實沒什么大不聊，從就這樣，早習(xí)慣了，就是今晚稍微有點矯情，可能是滿十八了吧。”
    “有點好奇有爸爸是什么感覺，被家人疼愛，應(yīng)該很幸福吧？”
    “龍哥明讓我去幫他做件事，不太想做。”
    “她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猜應(yīng)該在治病救人吧，畢竟是那么優(yōu)秀的醫(yī)生。”
    “如果我從現(xiàn)在開始，不再混了，認真找一份工作，能不能變得好一點，能配得上跟她做朋友？”
    ……
    鏡頭里，聞離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臺，神色寂寥，只有一只貓陪著他，聽他自言自語。
    鏡頭外，臺站滿了人，大家目不轉(zhuǎn)睛注視他。
    這樣的現(xiàn)場，對大部分工作人員來，其實很難入戲的，找不到共情點。
    但這會，大家看著聞離，見他低著頭，努力用輕緩的、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跟貓話，仿佛真正見到陳落就在自己面前，不自覺想到陳落的生平，心一點點揪起來。
    有些女孩子，眼眶已經(jīng)紅了。
    這一場戲，不光對情緒掌控的要求高，對節(jié)奏把握、內(nèi)心戲把握的要求也很高，一直磨了快三個時，才總算過了。
    隨著張瑞一聲“過”，現(xiàn)場爆發(fā)了一聲：“恭喜殺青！”
    顧倩兮作為代表，把花送給聞離，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圍上去，張瑞也被拉上去，攝像師幫忙拍一張合照。
    拍完照，張瑞朝聞離伸出手，“你演得很棒。”
    “謝謝。”聞離眼圈有些紅。
    剛才拍那一段，他心里其實很不舒服，因為陳落要強、逞強的人設(shè)，所以情緒得一直壓著，現(xiàn)在拍完，便抑制不住，涌了上來。
    張瑞理解他還在戲里，沒有走出來，拍拍他的肩膀，將他推往穆離越。
    穆離越朝他張開雙臂。
    聞離一腦袋扎進去，穆離越抱緊他，輕摸他的頭發(fā)，“沒事了，我在。”
    大家并不笑話他。
    這一場戲，確實是沉重的，跟前面出現(xiàn)陳落戲份時的一系列戲劇性的喜劇表演不同，特別走心。就算他并不是個“偉光正”的人物，也會為他動容，同情他的際遇。
    聞離在穆離越懷里靠了半晌，才退出來。
    跟每個人都打過招呼，穆離越牽著他的手，帶他離開。
    “去吃宵夜嗎？”穆離越傾身，替聞離系安全帶。
    聞離搖搖頭，“沒什么胃口，回酒店吧，你陪我睡覺。”
    穆離越親了親他的臉頰，“好。”
    回到酒店，有人認出他們，拿著手機拍照，穆離越緊緊牽著聞離，親昵的跟他話，不在意被拍。
    簡單洗漱完，聞離蜷縮進被窩里，等穆離越上來，就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抱住穆離越。
    吻了吻聞離的發(fā)旋，穆離越嗓音很輕，溫柔極了，“睡吧。”
    聞離幅度點下頭，閉上眼睛。
    “晚安。”
    “晚安，寶寶。”
    作者有話要：　　節(jié)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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