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卿陌匯報(bào)六安縣最新消息。
卿陌將潛水幫打探的所有資料奉上。
梁心銘看后,目光定在其中一條上:二月初,六安縣緝拿水上盜匪首領(lǐng)李霸,擊殺同伙三名,繳獲財(cái)物若干。現(xiàn)在,這個(gè)李霸被關(guān)在死牢,等秋后處斬。
卿陌道,李霸全家都被陳羽殺了。
梁心銘纖手一指“李霸”,道:“就是他了!”
三天后,六安縣死牢走脫了李霸。李霸逃離死牢后,連夜闖入某民宅是陳羽養(yǎng)外室的地方將正在溫柔鄉(xiāng)的縣令陳羽腦袋砍了。
李霸殺人后,被全城搜拿。原本他可以逃走的,但不知怎么回事還是露了行跡,落網(wǎng)了。他絲毫不在意,狂笑說“有狗官做墊背,死也值了!”又道出陳羽藏匿了水匪的贓物,以及過去幾年內(nèi)做下的各種不法事實(shí),硬是讓陳羽死了也不能安寧,被抄家、審查,從有功變成罪臣。
唐知府本就嫌棄陳羽雖為下屬,卻滑不留手,不大服他的管,死了正好。正忙著處理善后事宜,梁心銘為刺客楊五的事趕到六安府,建議他:推舉陳汐玥調(diào)六安縣。
陳汐玥,林寨縣令,為人機(jī)敏,為官清正,在百姓中口碑很好,將林寨縣治理得也不錯(cuò),只是性子傲,不屑鉆營,屢次不得升遷,已經(jīng)在林寨那山旮旯待了七八年了。
梁心銘拉陳汐玥,是“走一步算十步”,于公是“知人善任”,為百姓著想;于私為自己將來打算,萬一兩年后她升為知府,有這樣的下屬,用著省心、安全。就算計(jì)劃有變,兩年后她離開徽州,結(jié)交陳汐玥這樣人也值得。
因?yàn)榇虤⒁皇拢浦畬α盒你懯乔敢獾摹⑿奶摰模犃盒你憺樗治鎏岚侮愊h好處:陳汐玥有能力有品性,可協(xié)助他把六安府治理得更好,在告老前做出政績,在當(dāng)?shù)亍扒嗍妨裘保?dāng)即就心動(dòng)了,一口答應(yīng)。
他便擬了折子,舉薦陳汐玥。
梁心銘也給林巡撫寫了信,暗示此事。
自王亨失去音訊、左相還朝后,林巡撫感到處境微妙,最明顯就是下面有些官員行事態(tài)度模糊起來,還有謠言傳他收了唐知府的賄賂,所以才放著陳羽不用,提拔唐知府。幸好陳羽被李霸殺了,且道出了陳羽貪贓枉法、殺害無辜的不法事實(shí),才解了他的困境。
他接到梁心銘的信,看后想:他已經(jīng)和王家脫不開關(guān)系了。對上,他要依賴王諫;對下,他要籠絡(luò)梁心銘和唐知府。要掌控六安府,把陳汐玥調(diào)到六安縣無疑是有利的。
于是,他也擬了奏折上呈朝廷。
一月后,吏部下文,陳汐玥順利調(diào)任六安縣。
左端陽并未從中作梗,因?yàn)樗胫宏愊h的資歷比梁心銘深厚,將來是六安知府的最佳人選。如此一來,梁心銘想要升遷就要等了,往別處調(diào)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四月某天傍晚,潛縣縣衙二堂內(nèi)。
梁心銘彎著腰,在臺階下修剪牡丹,趙子儀匆匆走來,回稟道:“大人,又抓獲一名嫌犯。”
梁心銘頭也不回地問:“都交代了?”
趙子儀回道:“是。”
一面將情況回稟了。
梁心銘喜歡牡丹和玫瑰,喜歡它們怒放的張揚(yáng)和火熱。她忙的很,沒空常去花園逛,便讓人買了兩個(gè)大瓦盆,移栽了一大盆紫紅玫瑰、一大盆粉色的牡丹擺在臺階下,每當(dāng)案牘勞心的疲累了,就出來賞玩一會。
夕陽的余暉下,她的臉與粉中透著一縷殷紅的牡丹花相映成輝,俊雅的身影和花叢合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她一邊修剪,一邊思索: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在百姓的協(xié)助下,抓獲了十幾名嫌犯,殺了四名刺客。雖然效果不錯(cuò),但總這樣下去不行啊,她有些不耐煩了。
那些人以為王亨已死,決意要除掉她了。
他們囂張的很,手段多變,無所不用其極。
梁心銘便道:“不能這樣下去了。”
趙子儀忙問:“大人的意思是?”
梁心銘道:“我們要反擊!”
趙子儀問:“如何反擊?”
梁心銘道:“把孩子們?nèi)龀鋈ィ ?br/>
趙子儀猶豫道:“這他們還小,去刺殺對方會不會太危險(xiǎn)?萬一暴露了,還會連累大人。”
梁心銘直起身,對著他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搖了搖,道:“大哥誤會了。知法犯法,本官怎會做這樣的事!”
趙子儀忍不住笑起來,就知道她不會讓孩子們涉險(xiǎn),看她這胸有成竹的樣子,肯定有好主意了。
他便問:“大人派他們?nèi)プ鍪裁矗俊?br/>
梁心銘目光忽然定在他臉上。
趙子儀奇怪問:“大人看什么?”
梁心銘道:“大哥笑起來很可愛。”
趙子儀閉嘴,懊惱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字:“大人!”
梁心銘噗嗤一笑,不再和他玩笑,繼續(xù)之前的話題,道:“根據(jù)口供,我們也掌握了一些線索,刺客來自不同地方。我想讓丁丁他們出去打探消息,摸清對方的背景底細(xì)。去年咱們剛來,底子薄,他們也小。經(jīng)過這一年多的鍛煉,他們都有了很大長進(jìn),是時(shí)候加強(qiáng)鍛煉了。”
趙子儀道:“然后呢?”
梁心銘道:“等他們回來再說。”
趙子儀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梁心銘又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恩師有消息嗎?”
趙子儀輕聲道:“還沒有。”
梁心銘沉默,王亨已經(jīng)快半年沒消息了。恐懼在她心頭肆虐,她憑著絕大的毅力,死死將它壓制,關(guān)進(jìn)心底最深處。但是,壓制不等于消滅,它依然存在。
她告訴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不也消失了六年,然后又重新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嗎?雖然換了一個(gè)身份。
王亨,一定沒事!
還有趙世子呢。
若是趙世子回來了,而王亨沒回來,那她的擔(dān)心還多一些,但是兩人一齊失蹤,她便不用擔(dān)心。王亨和趙寅,一文一武,一旦聯(lián)手,便是完美的組合,足以應(yīng)付任何危險(xiǎn)和陰謀。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平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