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馬小健提著兩條草魚走出來。</br> “小健,你怎么滿頭大汗,看起來這么疲憊?”胡桂蘭上前看了馬小健一眼,臉上露出關心道。</br> “沒事,可能昨晚沒休息好。”</br> 馬小健毫不在意的笑笑,提著魚在胡桂蘭面前晃了晃。</br> “喏,這魚給你,趁著新鮮中午紅燒一條,咱家今天加菜!”馬小健笑著,把魚遞給胡桂蘭。</br> “好呢!”胡桂蘭看到馬小健神色疲憊但心情不錯,便也開心的從他手里接過草魚,勤快地拿到廚房里收拾起來。</br> 紅燒魚是胡桂蘭的拿手好菜,全家人都喜歡,尤其是馬小健,每次吃她做的紅燒魚,可都是連魚帶汁一起吃,辣椒配菜也不放過,最后順帶盆底都要舔干凈。</br> 簡直牲口……</br> 話不多說,簡單吃過早飯,馬小健背著魚筐出了門,準備去鎮上找個合適的買主,把大閘蟹賣掉。</br> 這種超大個頭的大閘蟹,又是陽春三月的季節,可以說是有價無市,如果遇到個喜歡吃螃蟹的金主,說不定可以賣個很不錯的價錢。</br> 當然,這只螃蟹只是馬小健運用秘方搞副業的一塊敲門磚,這一單要是順順利利的成了,以后的路就寬了,不愁沒錢賺。</br> 臨出門前,母親鄭春華走了出來:“小健,你去哪兒啊?”</br> 馬小健回頭看一眼,笑著說:“媽,我有點事兒要去一趟鎮上,晚點回來。”</br> 鄭春華站在門口,手扶著門邊,問道:“中午回不回家吃飯,你嫂子的紅燒魚,你不是最愛吃么?”</br> 馬小健嘿嘿一樂,說:“趕得回來肯定是要回家吃飯的。”</br> 鄭春華見他這般眉開眼笑,眉頭舒展,小跑著往前來到馬小健跟前,瞇著眼仔細瞅著孩子,臉上又不自覺露出心疼之色:“你這孩子,最近飯量小了,人也清瘦了。”</br> 說著,從懷里掏出兩枚雞蛋,塞到馬小健的手里:“拿著,這是咱自家雞下的蛋,吃著可香甜,你趁熱吃。”</br> 雞蛋是熱乎的,暖手,也暖心。</br> “媽,你對我真好。”馬小健抿了下唇,有些動容。</br> 鄭春華笑了一下,摸了摸馬小健的腦袋,說:“傻孩子,媽不對你好,對誰好呢?你有事要辦,就抓緊去吧,早去早回啊。”</br> “好嘞。”</br> 馬小健應了一聲。</br> 沖鄭春華咧嘴一笑,轉過身,邁開大步走了。</br> 去鎮上之前,馬小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br> 去見柳玉香。</br> 柳玉香口中所說的果園,就在桃花村的西邊,二十年前那里是一片面積足有百畝的荒山野嶺。</br> 后來村里在孫村長的號召下開展大面積植樹造林,便在那片荒地里種起了桃樹,二十年來,桃樹孕育成林,每逢陽春三月,桃花盛開,美不勝收。</br> 說起來,馬小健和這片果園的淵源頗深,因為桃林里生長的大多數都是水蜜桃,結的果兒粉嫩多汁,甘甜水潤,馬小健從小就喜歡往這林子里鉆。</br> 想當年這桃林里頭,馬小健就像那孫猴子進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園似的,如魚得水,逍遙自在,哪棵樹結的果最大,哪棵樹的果最甜,他比誰都清楚。</br> 當年這片果園搞得是承包制,后來被前任村長孫正義收了過去,成了他家的私人果園,孫正義和繼女柳玉香關系一直很僵,矛盾重重,前幾年為了化解矛盾,就把果園給了柳玉香。</br> 孫村長的算盤敲得叮當響,自以為送了這么大一份禮,柳玉香跟他的矛盾就化解了,誰曉得這丫頭倔得很,收了禮卻不領情,還在桃園蓋了房子住下來,也不跟孫家來往了……</br> 馬小健心里琢磨著,腳步加快,很快到了,果園外圍,建了一棟兩層的小樓,平時柳玉香就住在這棟小樓里。</br> 馬小健走到小樓前,看見門外晾著柳玉香的衣物,靠近的時候聞見一陣清幽的芬芳香氣,門是虛掩的,她應該就在屋里。</br> “玉香,你在里面嗎?”</br> 馬小健輕輕推開門,看了眼廳堂四周,沒見柳玉香人影,便出聲問了一句。</br> 很快聽到柳玉香回應:“我在里屋呢。”</br> “哦。”</br> 馬小健哦了一聲,邁開腿往聲音傳來的那間房走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