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晚的安慰下,伊蓮才慢慢冷靜下來,說出了自己的故事,這些年一直壓在心底的話。</br> “我當年蠢,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網友,被他的花言巧語哄騙了,就談起了網戀,他很會哄人,我那會剛大學畢業,也好哄,然后我就去找他了,見到了人,他和照片一樣帥,溫柔體貼又多金,對我很好很大方,我就和他睡了,心里認定了是他。”</br> 江晚沉默了,似乎知道了后續的發展,低聲說了一句:“命運里一切饋贈,暗地里標注了籌碼。”</br> 伊蓮恍惚了下,眼睛更紅了,“對,是我蠢,如果我當年知道這個道理的話就不會這樣了,他睡了我后就露出真實樣子,把我的錢都拿走了,還借了很多網貸,我被催債電話逼得不敢回家,只能躲在他那里,后面他忽然對我又很好了,說帶我去外面發展,能賺大錢,我那個時候離不開他了,就跟著走了,然后被帶到這里。”</br> “他把我交給那些人,根本不管我的哀求,丟下我走了,然后我被那些人掌控了,為了比我屈服,他們對我做了很多慘無人道的事,我不想說,怕污了你的耳朵,我其實早就該死了,被那樣折磨,我每時每刻都想死了算了。”</br> “可我想到了我的家人,他們肯定還在等我回家,我不想就這么死了,我就這么茍且偷生的活下來,一直試著找機會跑,但根本沒用,這個地方早就壞透了,這里的居民,哪怕是看著最和善的老人孩子,都是幫兇,他們一旦看見有逃跑的外鄉人,會立刻舉報,就為了換一塊肉,一塊面包。”</br> “我恨那些人,也恨這里的居民,更恨那個渣男!可我最該恨的是愚蠢的自己。”</br> 伊蓮的神情是又恨又怒,混著悲傷,復雜可悲。</br> 江晚抽了紙巾給她。</br> “抱歉,我又失態了,讓你見笑了,這些話我沒和別人說過,有點失控了。”</br> “沒關系。”</br> “我救你不是好心,我不是好人,我……”</br> “沒關系,不用放在心上,我會帶你走。”</br> 伊蓮忽然用力的抱住了她,“求你了,一定要帶我走,一定要帶我走……”</br> 江晚知道,伊蓮的精神狀態早就不對了,就如她所說的,全靠要回家的念頭撐著,否則早就在這宛如地獄一樣的生活中瘋掉自殺了。</br> “我會帶你走的,別哭。”</br> 在江晚的一聲聲安慰中,伊蓮終于緩過來了,擦了擦眼淚,道:“既然你答應我了,那現在你有什么計劃?”說著,滿是希冀的看向了江晚。</br> “你有手機嗎?”</br> 伊蓮頓時垮了臉,“沒有……我們不被允許使用手機。”</br> 她一愣。</br> 伊蓮苦澀的解釋:“這里的人不允許我們聯系外界,所以我們都沒有通訊工具,也不能上網。”</br> “有辦法嗎?”</br> “抓你的那些人中有一個人很厲害,掌控這一片所有的通訊和網絡,所有想往外求助的信號都被阻擋,導致這邊成為一個黑區,哪怕拿到了手機,也沒辦法打回國。”</br> 這信息很寶貴。</br> 江晚的后背出了冷汗,如果她之前貿然的借到了手機,往外撥打電話,豈不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br> 她想到了在島上那個弄垮了所有監控,令海島成為孤立無援存在的人。</br> 伊蓮露出了苦笑,“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組織的存在,這里的人販子也不會這么猖狂,我在這里四年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出去。”</br> 所以伊蓮才會鋌而走險的將江晚救回來,她很聰明的猜測到值得普森這么看重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是她最后的希望了。</br>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那個黑客這兩天去參加什么活動了,不在這里,雖然這片區域的網絡還是很嚴謹,但在某些地方有漏洞,只要有手機,就可以撥打出去。”</br> “你怎么知道?”</br> “我有一個客人,稍微聯系我,和我講了很多事。”</br> 伊蓮并不愿意說太多,簡單的岔過去了。</br> 江晚也沒有追問,換了個話題:“那個黑客什么時候會回來?”</br> “隨時,按照以往應該回來了,今年似乎耽擱了,如果他在的話,很快就可以找到你,我也不敢收留你。”</br> “所以我們要盡快。”</br> “是,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弄到一個手機,但是你必須確保,接電話的那個人可以立刻來找你,接你走,因為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并且,情況還會更緊迫。”</br> 這也是伊蓮不敢嘗試的原因,因為她清楚她的家人都只是普通人,沒有人能將她徹底帶離這個地方。</br> “我確定,我的丈夫一定會來救我。”</br> 江晚信任盛庭梟,從不動搖。</br> 伊蓮張了張嘴,原本想說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但是看見她堅定的眼神,還是沒有提出反駁。</br> “好,那我們配合。你餓不餓,我給你拿點吃的,不過沒什么好東西就是了。”</br> “謝謝,我不挑食。”</br> “嗯,也對,我挺佩服你的,能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br> 江晚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活著。”</br> “是啊,都想活著。”</br> 伊蓮端來了食物,的確很簡單,一塊餅子,一人分了一半,就著水吃下去。m.</br> 在她躲藏的時候,長槍那邊已經快鬧翻了。</br> 普森發了很大脾氣,地上一片狼藉,隊員都低著頭,不敢吭聲。</br> “這就是你們的做事效率?!連一個人都找不到!”</br> 其中有一個成員忍不住道:“老大,我們真找了,但是愣是沒人,會不會死了啊?”</br> “砰。”</br> 普森一腳踹爛了桌子。</br> “廢物!繼續找!”</br> 眾人不敢有怨言,繼續去找人。</br> 忽然,普森想到了什么,問:“金猴呢?”</br> “老大碼你忘了嗎,金猴去參加那個互聯會了,不過按照正常來說應該回來了才對。”</br> 普森皺了皺眉,給金猴打了電話。</br> 那邊很快接聽了,“喂?老大?”</br> “你在哪里。”</br> “老大你找我嗎?”</br> “現在回來。”</br> “我這邊有點……”</br> “立刻馬上。”</br> “是是是!我現在就回來!”</br> 掛了電話后,金猴轉過頭,眼神帶著幾分溫柔:“我要回去了,陸小姐,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可以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br> 陸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