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哼了一聲,一松手,大師父那個巨沉的箱子應聲落地,不偏不倚砸了他腳面,他登時一條老高,抱著一只腳仰天呼痛,卿羽則在一旁笑彎了腰。
露鼎記的一樓廳堂里客人只三兩桌,前后找不見白露的身影,一問阿吉,得知今日有貴客臨門,師姐在樓上雅間里陪客呢。貴客?卿羽狐疑,二話不說也上了樓去。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右手的房間里傳出歡聲笑語,隱約辨識出師姐的聲音,說的什么倒聽不真切,卻是真能感覺到她的開心。
房間虛掩了門,卿羽透過門縫望見里面影影綽綽,約莫四五個人,坐在主座上的年輕男子身著紫衣,玉冠束發,人影擋了臉,看不到模樣,師姐則是坐在他身側,雙手支著下巴,崇拜地望著他,二人相談甚歡,間或發出笑聲來,其他人便跟著附和,一派其樂融融的場面。
正躲在門邊兒上窺得起勁,肩膀上冷不丁被人拍了一巴掌,驚得她一聲驚叫,彈跳起來。
葉白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大聲道:“你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什么?”
卿羽慌忙捂住他的嘴,噓了一聲,但為時已晚,房間里傳出師姐興奮的聲音:“是毛毛回來了嗎?快些進來吧!”
卿羽無法,只得推門進去,扭頭瞪了葉白一眼,他卻也厚著臉皮跟進來了。
她這才發現,坐在主位的紫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們的房東,沈大公子。她的第一反應是:不會是來收租的吧?立即在心里飛快地盤算了一下,露鼎記付了半年的租金,現在還不到三個月,沒理由這么提前過來催租啊……那他來做什么?
沈離見卿羽進來,自席位間站起身,眉目瀲滟,笑如春風,一如初見時的謙謙公子模樣:“李姑娘,別來無恙?”余光掃到她身邊的葉白,瞳孔微縮,面上也逐漸收了笑,斂了衣袖,慢悠悠道,“哦?李姑娘還帶了客人來?”
葉白負手而立,動了動嘴唇,面無表情:“沈大公子,幸會。”
卿羽訝然:“你們認識?”
葉白唇角扯出一絲輕笑,一雙寂靜的眸子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月涼城中有名的大善人,誰會不識呢?”
沈離合上折扇,漫不經心地在手里打著拍子:“你都說認識我了,那我,要不要認識你呢?”
卿羽和白露對視一眼,不明所以……這兩個人在說什么?她們怎么聽不懂?
葉白卻是沒有接他的話,背過身去,目光掃了沈離身邊的幾個人,音氣平淡:“這幾位,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
自葉白進門就明顯有些不對勁的幾個人,至這時觸碰到他投來的眼神,愈發戰戰兢兢,噗通一聲,齊齊跪下了!
沈離皺緊了眉頭,喝道:“都起來!又不是見了天王老子,跪什么跪?”又面向葉白和卿羽他們,換了語氣,“家里的下人沒見過世面,讓大家見笑了。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撞見一兩個也不足為奇。”沈離對視著葉白,面上和善的笑容說不清是何意味。
沈離情緒的起伏變化,搞得這氣氛也很古怪,白露實在受不了了,哈哈笑著熱場子:“毛毛,沈大公子得知露鼎記的生意不太好,特地出手相助,他給咱們派了兩個廚子來,還是御廚出身呢!有了這塊金字招牌,還愁以后不紅火?哈哈哈哈哈哈。”
白露獨自哈哈了半天,驀地一見卿羽驚恐的臉,大張的嘴巴定格在半空,尷尬一咳:“怎么,有何不妥?”
卿羽將白露拉到一邊小聲說:“御廚的工錢一定很高吧,我們的開支……”
“都說是御廚出身了,也就是說現在不是御廚了,”沈離看出了卿羽的憂慮,“他們從皇宮出來后,在沈園干了兩年,不過我最近想換口味,但與他們的合約還未到期,剛好露鼎記有空缺,不如讓他們來填上,至于這工錢,還是按照未了結的合約來,由沈園支付。”
還有這等好事?卿羽在心底暗自贊嘆,還是有錢人好哇,吃膩了御廚做的東西,寧愿白付工錢也打發人家走,可憐他們這些個螻蟻百姓,能吃飽飯就感到很幸福了。
仗著“御廚”這塊金字招牌,露鼎記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生意蒸蒸日上,一天的流水比過去十日還多,卿羽忙得團團轉,心里卻是美的很。
沈大公子送來的兩個廚子,男的人稱章師傅,五十多歲,矮矮胖胖的,做的一手好糕點,有甜有咸,且花式繁多,模樣精致,單看著就十分養眼,一口咬下去唇齒生香,簡直叫人吃的欲罷不能,據說,章師傅是侍奉過皇上的,后來年紀大了,犯了些小錯,才被賜了些金銀放出了宮。
章師傅做點心講究賣相,是以許多人訂了糕點拿去送人,最多的時候,一天接了三十多個訂單,卿羽念他年事已高,不忍他過于勞碌,讓他酌情、酌量著來接。但章師傅卻興致高的很,本著顧客是衣食父母的原則來者不拒,直讓卿羽擔憂他的身子骨,章師傅反安慰她說自己兩年來在沈園伺候沈大公子一個人,日子雖清閑卻難免無趣,如今能把手藝讓更多的人嘗到,且這么受歡迎,他高興還來不及,才不舍得丟掉每一個單子呢!
女的叫翠娘,煲的一手好湯,尤其一盅鹿茸蝦仁湯那香得叫一個垂涎三尺,卿羽連喝兩大碗還意猶未盡。煲湯是個技術活,熬的是時間,一大鍋熬三個時辰,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為穩固客流量,卿羽不得不制一個“每日一湯,一湯十盅,賣完即止”的規定來,如此,每天排隊的人擠爆了頭。
聽說翠娘先前在宮里的時候是服侍娘娘的,對于熬制美容養顏湯頗有心得,客戶群體基本都是有點錢的富家夫人、小姐,大清早的太陽還沒起來就打發丫頭小廝來排隊等著了。卿羽好奇宮里娘娘們的生活都是什么樣的,翠娘卻三緘其口,怎么都不肯說。
想來,沈離也是個有心的人,指派過來的兩個人一個擅制糕點,一個擅長煲湯,并不搶老丁的飯碗,他的這番好心,做得周全,看起來一切合情合理,又不給她們增添心理負擔,雙方皆大歡喜。
白露一門心思全撲在了磨煉廚藝上,章師傅和翠娘都是受過宮廷調教的人,禮數周全,性子穩妥,又有耐心,對于白露在廚藝上請教的問題,知無不言,傾囊相授,這讓她十分興奮。卿羽雖有心提點,但終因自己也并非專業,對做菜并無系統心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老丁忙得緊,又是個粗人,敏于行而訥于言,對做菜方法竟也難說清楚個一二來,卿羽明白癥結所在,但苦于不知如何下手,如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卿羽撥著算盤,在柜臺上支著臉頰看著來來往往的食客們,心情大好,不禁偷偷笑出了聲。biqubu.net
對面的茶樓里,一身錦衣的沈離半瞇了眼睛,居高臨下地望著門庭若市的露鼎記,手里把玩著一只青花陶瓷茶杯,神色里帶了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眼下露鼎記渡過難關,我幫你的李姑娘解決了燃眉之急,你打算如何謝我?”
葉白坐在對面,玉冠烏發,青絲廣袖,襯著他那副沉靜的面容,整個人顯得從容有度:“露鼎記的生意好壞,與我沒有半分干系,你的仗義相助,難道不是為了‘大善人’的名號嗎?”
沈離哈哈大笑,直笑得杯子里的茶水都晃了出來,他面帶微笑盯著葉白:“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把李卿羽撇開了嗎?大哥,你何時變得這么膽小怕事了?”
葉白眼珠靜靜的,卻是多了分迫人的氣勢:“你要是敢動她……”
“哦?怎樣?殺了我?”沈離挑眉而笑。
“你真以為,我不會嗎?”葉白攥緊了手里的茶杯,眼中殺氣委實驚人。
沈離明眸含笑,語氣卻是委屈至極:“為了一個女人,你竟連你的親兄弟都要殺,大哥,如果母親知道這一切,她會傷心的。”
“你跟我提母親……”葉白喃喃著,發出一聲苦笑來,“若母親知曉你今時作為,該有多傷心。”
沈離卻是一攤手,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辜模樣:“不過很可惜呀,母親福薄命短,沒能活到現在。不過也好在她早早的去了,不然如你所說,見到今日你我局面,她一定很傷心。”
葉白攥緊了的手,站起身來一拳打在茶幾上,面前的陶瓷杯子被震得跳離桌面,倒地滾了幾滾,摔到地上濺起一捧碎瓷。他的眼神閃爍著憤怒的光,讓人不寒而栗,沈離卻是得意地笑了:“你看,我又成功將你激怒了,大哥,氣大傷身,還有很多大事等著你去做呢,可千萬要保重啊!”
望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沈離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喊道:“明兒就是中秋了,后天的中秋家宴別怪我沒提醒你,去年你的缺席讓老爺子很不開心呢!”
葉白頓住步子,才赫然發覺,明天就是中秋節了,時間……過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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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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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