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最重要的一點，你需要一群可靠有能力，又不脫你后腿的員工，老人是對工廠有感情，同樣他們也是工廠應該拋棄的癰血。”
    江亞越說眉目都發著光，侃侃而談，渾身散發著一股不一樣氣場。
    張啟明越聽她說，越覺得不虛此行。
    顧母聽不懂，在一旁干著急，生怕她哪句話說錯了，這事就完了。
    “朱顧問不但有手藝，也有企業管理者的頭腦。”張啟明不是自大的人，相反他很有自知之明。
    江亞搖搖頭，“我這說的只不過也是表面，張廠長心里肯定早就有數了，只不過是一直顧忌著什么而已。”
    “你說的沒錯，現在的這些老師傅都是跟著我父親一起走過來的，雖然現在是我接受，我不能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
    “你的名聲重要，還是工廠重要？”江亞目光銳利的看向他。
    聽到這句話，張啟明沉默了幾秒，“我明白了，朱顧問，這次我真的沒白來，我誠心希望你來幫我，不但是是技術的顧問也是工廠管理的顧問。”錯過她，他一定會后悔。
    江亞喝了一口水，“您想好了？決心很容易，狠心可難。”
    “我一定要工廠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張啟明目光發著一股狠勁。
    顧母已經看呆了，這真的是以前偷錢，撒潑，好吃懶做的江亞？
    真的是那個她一眼也看不上的兒媳婦。
    不是，這人絕對不是……
    但是這眼前的人明明就還是江亞啊，顧母只覺得她在胡思亂想。
    江亞笑了一下，“您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張啟明苦笑了一下，“不瞞你說，這件事做起來，恐怕工廠也要動蕩了一下了。”
    “動蕩總比腐朽強。”江亞目光鎮定道。
    “好。”張啟明一個字落定。
    “我不會參與您任何決策，我只會為你量身訂做一份策劃書，會將工廠的情況給您寫明白，前提是我需要考察你的工廠。”江亞開門見山道。
    “接下來，就是待遇問題了，我不參與其他，每個月您給我二百就行。”江亞說道。
    聽到這句話，張啟明愣了一下，“這么少，會不會有點太委屈？”
    “我還有一個條件，和我一起做山楂糕的人還有我丈夫的表姐和姐夫，他們是最了解的，既然你需要新的人才，那我要帶他們進去。”江亞將關系說的清清楚楚。
    聽到這句話，顧母心思復雜，她真是錯看了她啊。
    紅紅不容易，雖說不是她生的，但是從小就養在身邊，要不是因為那時候家里窮，她也不至于嫁給齊家，沒過幾天好日子。
    紅紅要是去了市里上班，也不用受那個死老婆子磋磨了。
    越想越對江亞生出感激。
    張啟明則是眼神復雜，還以為她想借機拿喬，誰知道目的竟然在這里。
    這個女人真是讓她意外。
    一開始以為是任人唯親，誰知道確實正對他的心思。
    山楂糕這樣的技術，她如此說，是不是就在暗示，那兩個人也會？
    不管是不是這樣的想法，不就是多開兩人嗎？
    只要有了她，將來食品廠的效益越來越好，這點錢算什么。
    “行，我同意了。”
    “張廠長，秘方你也不用買，我會將秘方留給我姐姐和姐夫，我在這里是呆不久的，我是要回濱市的。”
    江亞之所以一直不答應就是為了將這個機會留給齊松山兩口子。
    顧紅紅為人處世不錯，能幫她愿意幫一把，更何況，顧紅紅當初的嫁妝都是給了顧飛遠當學費，不然顧飛遠恐怕也只能埋沒在這山溝溝里了。
    聽到這句話，張啟明眼光一亮，隨即腦海快速運轉起來，“他們萬一拿我這當跳板呢？”
    江亞笑了一下，“您這個不用多想。”
    “你能幫我多久？”張啟明看著她問道。
    江亞沉思了一會，“這樣吧，我會等到我姐姐和姐夫完全可以達到我的手藝再離開。”
    “她們行嗎？”
    “您放心吧，我姐姐和我姐夫一直在我身邊跟著我一起做的，而且上次我們銷售的一些人脈都在她們的手里。”這也是早就和顧飛遠商量好的。
    “那行。”張啟明也不再多說了。
    他對她那份策劃書感興趣，而且也有了她的保證。
    信任都是雙方的，他也不能得寸進尺，適可而止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不過這事還要等我跟她們商量之后才能確定。”
    張啟明愣了一下，“這么好的路，他們還能拒絕？”
    江亞笑而不語。
    下午的時候，江亞就跟著張啟明去了工廠。
    縣里的工廠，江亞已經看過了，但是這市里的，確實不太一樣。
    只不過雖然面積大了一些，但是依舊很是簡陋。
    有些生銹的鐵門，幾排連串的廠房，看上去空蕩蕩的。
    一塊大木牌寫著廠子的名字：真好吃公司
    進去之后，江亞眉頭皺了起來。
    食品工廠最重要的就是干凈衛生。
    很顯然現在是不合格的。
    工人們直接手拿勺子，連個手套都不帶。
    原材料周邊還有蒼蠅嗡嗡的。
    簡直和后世的黑作坊一模一樣。
    唯一讓她滿意的是，機器還算是最新的，流水線是有的。
    江亞轉了一圈，目光嚴肅了許多，這里面的一切比她預估的還要差。
    “張廠長，這樣的地方生產出的產品，你就是倒貼給我錢，我都不敢吃。”這話說的可謂是極為的狠辣了。
    張啟明也有些羞愧，“哎，我也沒辦法啊，這些人打不得罵不得，動不動就要給鬧個罷工。”
    這時候工人地位不一樣，那要是哪個廠子出現對工人不好，那就是階級東征了。
    江亞冷笑一聲，“您這么縱容，就等著工廠倒閉吧。”
    “不瞞你說，這廠子雖然是從我爸那繼承來的吧，實際上先開始是國有財產，我也是花了不少錢和心力才回到我手里的，廠子的財務狀況糟糕，老爺子是不忍心那些老伙計，死命要求我接管。”張啟明這話倒不是訴苦，情況就是這情況的。
    江亞也算了解了一些，點了點頭。
    江亞回到家之后，顧母趕緊給她弄了一杯糖水，“累了吧，快喝點，補充補充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