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只是謠言。</br> 從那天之后,很少有人再看到紀少龍了。</br> 他好像銷聲匿跡了一般,這一消失,整整持續了半年的時間。</br> 這個時候,關于紀少龍的新的謠言又出來了。</br> 說是紀少龍受了很重的傷,需要休養,一時半會,可能是不會出現在官場了。</br> 也有人說,紀少龍心灰意冷,決定退出官場了。</br> 甚至有人說,紀少龍其實已經死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罷了。</br> 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br> 很快,又過年了。</br> 這半年的時間里,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br> 中央向各省派了掃黑除惡督導組,到下面去指揮鏟除建安會的事情。</br> 建安會最終被認定為黑惡勢力,這對侯青山來說,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悲哀了。</br> 全國各地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斗爭,抓了很多人,這里面既有貪官污吏,也有那些無名小卒。</br> 尤其是在江右省洪順市。</br> 連看守所都裝不下了,都是遣送到其他地方去關押。</br> 這半年時間,被稱為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掃黑除惡斗爭,不光是建安會的很多人被抓了,一些跟建安會無關的黑惡勢力,也被清繳,一時之間,社會治安,得到了很大的改善。</br> 以前存在的那些暴力催債,打架斗毆,尋釁滋事的事情雖然還有發生,但是頻率要低了很多,畢竟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錯了。</br> 一個不小心,就是從重從快處罰。</br> 誰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出來鬧事。</br> 過年之前,國家媒體舉辦了一個叫做感動華夏的人物評選大會,那一年,十大感動人物中,最后出場的感動人物,是全體華夏的老百姓。</br> 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獎項。</br> 建安會之亂,對整個國家來說,是一道很深的傷疤,但是愈合這道傷疤的,不是紀少龍,也不是那些在高層的人,而是老百姓,沒有老百姓的覺醒,或許也不會在這么快的時間內,解決建安會的問題。</br> 所以,這個獎項頒發給老百姓,是實至名歸的。</br> 過完年之后,大概是大年十六的時候。</br> 中組部的一道任命,讓那些一直在傳著紀少龍謠言的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br> 與其說是一道任命,倒不如說是一道免職令。</br> 免去紀少龍洪順市市委委員,常委,代市長的職務,另有任命。</br> “另有任命”四個字,就能看出其中的深意了。</br> 首先,說紀少龍已經死了,或者說他重病的人,基本上被打臉了。</br> 那些說他無心官場的人,基本上也可以閉嘴了,從這個任命上來說,紀少龍出山,只是早晚的事情了。</br> 過了一天的樣子。</br> 紀少龍接到了中組部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在近期前往中央黨校學習。</br> 接到電話的時候,紀少龍他們一家子并不在常市,而是在芙蓉鎮。</br>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霞光縣了。</br> 所以過年之前,趁著寒假,紀少龍就帶著家人回來了。</br> 陪著遠在霞光縣的林遠峰他們過了一個安分的年。</br> 暖暖沒怎么來過霞光縣,生在常市那個平原的地方,也沒怎么見過山,見過海,所以回到霞光縣過年,暖暖應該是最開心的那個了。</br> 接到中組部電話的時候。</br> 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吃午飯。</br> 吃到一半,電話就來了。</br> 放下電話之后,紀少龍沒說話,夾著菜,往暖暖的碗里塞。</br> 林遠峰站了起來,給紀少龍的杯子里添了一點酒,問道:“這次打算去哪里?”</br>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通知我去學習,沒跟我說去哪里。”</br> 聽到這個話,暖暖一邊吃飯,一邊問道:“爸爸又要去大壞人了嗎?”</br>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哪有那么多的壞人,爸爸難道不要留一點壞人給暖暖打嗎?”</br> “好,爸爸留幾個給暖暖,暖暖打他們。”</br> 她的一句話,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笑了。</br> 林芷晴白了暖暖一樣,說道:“你難道還要像你老爸一樣去當官嗎?”</br> “當官有什么不好的,誰看到我都會怕,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br> 暖暖說道。</br> 紀少龍驚了一下,問道:“暖暖,這些話你是從什么地方聽到的?”</br> 暖暖一點也不在乎地說道:“我同學說的啊,我們老師發了一張調查表,讓我們填寫我們的父母是干什么的,住哪個小區,開什么車,只要是當官的那些孩子,他們都是坐在第一排的,還有老師的特殊照顧,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得不到特殊照顧。”</br> 林芷晴一聽,問道:“那你不是最特殊的那個了?”</br> 暖暖搖搖頭,說道:“我寫的我爸沒工作,那個時候,爸爸是休息在家的。”</br> 接著她又說道:“我們同學都說了,當官就是有特權的,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排隊,想吃什么,就會有手下的人送過來,想去哪里,都有司機,所以我也要當官,我們同學說,他們都想當官。”</br> 暖暖話說完。</br>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br> 林遠峰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的教育啊,真的是越來越走上歧途了,老師不能以身作則,就導致下面的學生,產生了畸形的價值觀,那么的那個年代,最光榮的就是做農民,做工人,到了現在這個年代啊,要么想做網紅,要么想做老板,要么就是想要當官,官場要整頓,不但是要打倒那些貪官污吏,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樹立一個正確的價值觀,當官不是以權謀私的資本。”</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說道:“我那個時候,一直以為,解決了朱家,解決了建安會,我就可以退休了,可是我現在知道,這條路是任重道遠的,為官有兩面,一面是老百姓,還有一面,就是自己,如果做不到很好的約束自己,那就要被其他人監督了。”</br> “好了,少龍,我不反對你繼續走官場這條路,或許,也只有這條路才適合你,這一點,我們都是毋庸置疑的,外面傳說你是曹書記的接班人,我們也不要把目光看那么遠,腳踏實地,做好自己該做的,我相信你是前途無量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