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你說跟他的錢莊借了一萬塊錢。</br> 那這一萬塊錢,即便你是第二天就還掉,那也不行,簽借款協議的時候,上面直接給你標明了,需要一個月之后才能開始還,一萬塊錢,最后至少要還到十萬塊錢,十倍,已經算是很少的利息了。</br> 如果你不還,那你就真的死定了。</br> 什么潑油漆,送花圈,在徐斌的手里,早就不玩了。</br> 如果你有女兒,那你的女兒,要送到左岸來做小姐,如果你有兒子,那你的兒子,要送到左岸來當“少爺”。</br> 你報警?</br> 一點用都沒有,警察根本不會管。</br> 所以,當年的左岸KTV里的男人女人,幾乎都是本地人。</br> 漂亮點的,就在左岸里面當坐臺的,如果長相一般的,那更加慘,他手里還控制著幾個浴場,這些女人,會送到浴場里面去“賣”,一直到他認為,你欠他的錢還清了為止。</br> 那些年,徐斌對霞光縣的禍害,真的很大很大。</br> 這讓紀少龍有些想不通。</br> 在他離開霞光縣,離開永安省之后。</br> 霞光縣的縣委書記,就一直是秦芝琳。</br> 秦芝琳這個人,紀少龍是了解的,她是一個正直的人,不會因為上面有壓力下來,就不去管這件事,很顯然,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br> 大概四五年前,秦芝琳調任云海市擔任副市長,幾年的時間之后,現在的秦芝琳,已經是云海市的市委書記了。</br>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秦芝琳一直在省里學習,所以沒在云海市。</br> “我記得,當年的縣委書記好像是秦書記,對于這件事,她不管嗎?”</br> 紀少龍問道。</br> 邵東冷哼了一聲,說道:“龍哥啊,別看你是大人物,官道上的這點東西,你還是不那么了解,官官相護這句話沒聽說過啊,當官的,哪有一個好東西啊,還不是為了前程互相包庇,你說這個秦書記,要是不包庇徐斌的話,他能當到今天的市委書記嘛,就那么回事,用腳指頭也能想出來。”</br> 紀少龍無話可說了。</br> 這也反應了普通老百姓,對當官的普遍的看法。</br> 雖然打黑除惡,反腐倡廉的工作,這幾年常態化運行,加上中央的高壓政策,但是在民間,在基層,還是有很多人認為,僅僅只是做做樣子,根本沒有動真格的。</br> 一鍋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br> “你們說了半天,也沒說杜仲候為什么進來的事情,我們是不是跑題了?”</br> 一個犯人提醒道。</br> 邵東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道什么,不說這些背景,你能知道后面的事情啊?”</br> 說完,他有意無意地瞟了紀少龍一眼,說道:“一年多之前呢,中央不是搞了一個連續一年的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嘛,杜仲候從事的是混泥土方面的生意,后來中央調查組下來之后,有人舉報這個杜仲候欺行霸市,把兩年前那個死人的事情給扒了出來,就這樣,杜仲候就被抓了,大概就是這么一個事情吧。”</br> “欺行霸市?說說看。”</br> 紀少龍現在是真的來了興趣了。</br> 邵東也是滔滔不絕,把兩年前所謂的欺行霸市的事情,說了出來。</br> 杜仲候在混凝土方面,絕對是霞光縣的老大。</br> 那一年,縣里進行縣委縣政府大樓的新修工作,而杜仲候的候鳥集團,將這個工程給接了下來,負責一下他們公司業務相關的內容。</br> 當時是候鳥集團拿下的這個標書。</br> 可是在競標之前,發生了一件挺大的事情,那件事,鬧得也是沸沸揚揚的。</br> 當年在競標的時候,一共有八家公司來的,但是只有兩家,是最有希望拿下這個工程的,一個是候鳥集團,還有一個,是平戎縣的雙輝集團。</br> 聽到雙輝,紀少龍心里有數了。</br> 他在平戎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雙輝集團了,當家人李雙輝,也是平戎縣有名的人物,做的也是混泥土等方面的事情,只不過在規模上,要比候鳥集團小了不少。</br> 當時雙輝集團拿下工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可是誰也沒想到,在競標的前一天,雙輝集團的老總李雙輝,就在自己家,被沖進來的幾個小混混給打死了。</br> 第二天,競標開始。</br> 因為老總突然死了,雙輝集團退出了競標,候鳥集團,拿下了這個工程。</br> 可是,事后在警方的調查中,突然查到了在出事的白天,杜仲候跟李雙輝在后者的家中,見了一面,而且電話上,還有很多的通話記錄。</br> 這個傳言后來被傳出來之后,大家都說,是杜仲候跟李雙輝競爭這個標書,后來沒談妥,憤怒的杜仲候就找人打死了李雙輝。</br> 但是在當時,這件事是沒發酵的。</br> 因為警方也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李雙輝的死,就是杜仲候做的。</br> 一直到后來掃黑除惡調查組進駐永安省,李雙輝的妻子實名舉報杜仲候,說是杜仲候殺了李雙輝,還提交了證據,就是李雙輝家里的監控。</br> 監控是沒有聲音的,但是從畫面可以看出來,兩個人在激烈地爭吵,杜仲候甚至還推搡了李雙輝。</br> 于是,憑著這個證據,調查組找到了杜仲候,詢問當時的情況,杜仲候避而不談,而且這個時候,調查組發現,杜仲候居然已經定了飛往國外的機票,從這個情況來看,杜仲候有可能是要潛逃。</br> 于是,杜仲候被收監了。</br> 雖然一年半過去了,警方還在偵查這件事,但是一直來說,進展不是很大,也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只能說,杜仲候的嫌疑是最大的。</br> 這也是為什么杜仲候被關在這里,一直沒有判的主要原因。</br> 事實是不是這樣的,紀少龍不清楚。</br> 畢竟只是一幫嫌疑犯說出來的事情,可真可假,也不好判斷。</br>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調查組就涉嫌違法了,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杜仲候是不能關押這么久的。</br> 這樣的一件事,跟紀少龍之間,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br> 可是當聽完整件事的經過之后,紀少龍心里又抑制不住地想了。</br> 整件事,真的是有著諸多的疑問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