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軍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他是沖著我們來的,我也知道他可能是上面那位派下來的,但是現在尹辛保不住了,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不是,這個空出來的常務副省長,總要有人上的,不是我,還會是別的人嗎?”</br> 或許,當權力的誘惑開始出現的時候,不是誰都能經受得住的。</br> 程軍自然知道這里面的問題出在哪里。</br> 也會有一定的危機感,但是,常務副省長這個位置是實實在在的。</br> 陳空青拍了一下桌子,板著臉,對著程軍說道:“程軍,我警告你,這個常務副省長只能是尹辛,不可能是任何人,我一定會保他的。”</br> 程軍聽到這個話。</br> 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了。</br> 他看著陳空青,說道:“陳書記,你這句話是想告訴我,在你的心里,尹辛比我重要是嗎?”</br> 陳空青都要崩潰了。</br> 他的重點,是這個常務副省長不可能被紀少龍搞掉。</br> 可是程軍呢,他的眼睛里,已經只有常務副省長這個位置了,沒有別的人,他現在潛意識里,已經想著尹辛被丁堯搞掉,他要當這個常務副省長了。</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話,你怎么就不明白,常務副省長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不能輸給紀少龍,一招錯,步步錯,我們在嶺右省這么多年沒出事,靠的就是我們團結一心,小心謹慎,如果被紀少龍撬了墻角,那我們就會滿盤皆輸,知道嗎?”</br> 可能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分了。</br> 陳空青又緩和了下來,對著程軍說道。</br> 程軍不說話了,點了點頭,徑直出去了。</br> 一個靠利益鞏固起來的團隊。</br> 其實是很難帶的。</br> 有利益,這幫人會團結在一起,一旦這個利益崩塌的時候,他們會立刻作鳥獸散。</br> 或者說,當更高的利益出現的時候,他們會立刻倒向其他的利益。</br> 等到程軍走后。</br> 陳空青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對著門口喊道:“包秘書,你進來一下。”</br> 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br> 這個中年人叫包勝杰,是陳空青的秘書,也是他的心腹,他已經用了很多年了。</br> “陳書記,什么事情?”</br> 包勝杰問道。</br> 陳空青想了想,說道:“我對程軍不放心,他太浮躁了,你給我派人盯著他,他要是有什么異常的舉動,馬上通知我,明白嗎?”</br> 包勝杰想了想,說道:“陳書記,這不太好吧,如果被他發現……”</br> “你難道不會不給他發現嗎?”</br> 陳空青怒道。</br> 包勝杰無話可說了,只能點了點頭出去了。</br> 陳空青真的是氣得夠嗆。</br> 原本整個嶺右省在他的管理下,滴水不漏,紀少龍僅僅是找到了一個切入點,就讓整個嶺右省亂套了。</br> 紀少龍不簡單啊。</br> 亂套?</br> 剛剛開始而已。</br> 程軍走了之后,孫薇薇也找到了陳空青,她要表達的,也是同樣的意思。</br> 孫薇薇走了之后,宣傳部部長朱郁又來了,也是聽說了省政府領導班子上紀少龍說的話,也跑過來要官了。</br> 當所有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時候,那是一個蘿卜一個坑。</br> 但是,當這個蘿卜要被拔起來的時候,其他的人也就坐不住了,想要移動到另外一個坑里。</br> 這是利益團伙的天性。</br> 紀少龍正是看到了這一點。</br> 所以,動尹辛,是他在嶺右省做的第一件事。</br> 利用尹辛,撬動整個嶺右省官場之間的混亂。</br> 第二步,就是讓尹辛自投羅網了。</br> 紀少龍很清楚,他如果去找中紀委直接調查關于尹辛的事情,也是可以查的,但是這不是他要的效果,那樣他就站在風口浪尖上了,他查了尹辛的事情,卻沒有告密,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的焦點,還是在尹辛的身份上。</br> 可是,如果他上報給中紀委,那所有的焦點和核心,就到了他的身上了。</br> 他不想讓這幫人同仇敵愾,或許,離間他們,才是最好的手段。</br> 陳空青對于這件事,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也是這個態度,他不會讓尹辛去自首,除非紀少龍去報告中紀委,否則的話,他只能裝作不知道。</br> 一旦紀少龍上報中紀委,那幫人就會知道,紀少龍就是沖著他們來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沖著陳空青這個團伙來的,這樣,他們的危機感就會讓他們抱團取暖,其他什么的,都沒那么重要了。</br> 可是他沒想到,第一次對紀少龍的試探,紀少龍居然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他要干什么,就是一個未知數了。</br> 陳空青不喜歡未知數,他喜歡什么都掌握在手里的感覺。</br> 既然紀少龍沒打算上報中紀委,他就做好了走一步看一步的計劃,反正只要穩住尹辛,后面會發生什么,應該不會失控。</br> 對尹辛來說,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陳空青了。</br> 就算他現在要去轉移贓款也做不到了。</br> 在家里的他,那是相當忐忑。</br> 過去的這一天,幾乎是如坐針氈。</br> 雖然陳空青出手了,但是他的預感也不是太好。</br> 兩個小時,抽了一包煙的他,決定去陽臺透透氣,剛站起來,就聽到了敲門聲。</br> 這個敲門聲,讓他的心里慌張了一下。</br> 下意識地看向了門,問道:“誰啊?”</br> 外面一個聲音說道:“是我,陳正!”</br> 聽到是陳正的聲音,尹辛心里的一塊石頭,也就落地了。</br> 他馬上跑過去打開了門,看著門口的陳正,說道:“阿正啊,你來了,快,進來坐。”</br> 陳正進來的時候,他把頭伸出去看了一眼,確定外面沒有人跟著,才算放心地把門給關上了。</br> 陳正進來之后,直接去到沙發那里坐了下來。</br> 尹正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br> 說道:“阿正啊,你怎么來了,是不是你父親有什么話要交待給我。”</br> 尹辛為什么要對陳正這般放心?</br> 很簡單。</br> 陳正是陳空青的親生兒子。</br> 僅僅就這層關系,就沒有什么不能信任的。</br> 而且,尹辛跟陳空青的關系已經很多年了,跟陳正也認識很多年了,這小子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br> 在他看來,陳正給紀少龍當秘書,就是陳空青的一步棋。</br> 不光他是這么想的,就連紀少龍最初都是這么想的,這不奇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