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給陳空青找臺階下了。</br> 最后的結果到底怎么樣,其實已經不重要了。</br> 重要的是,今天的陳空青是慘敗,現在劉艷做的,只不過是給他及時止損,防止他輸得更慘而已。</br> 要知道,今天的紀少龍是提了一個無理的要求。</br> 這個要求,不管放在哪里,都不會被合理的理由通過的,陳空青召開了這次常委會,并且是他提議馬上開的。</br> 紀少龍的這次常委會,難道僅僅只是換人嗎?</br> 不是這樣的,他是在跟陳空青示威。</br> 他是在告訴陳空青,屬于你的那個時代,現在過去了。</br> 一個小小的因為換人的常委會,已經足夠能說明問題了。</br> 有了這么一個臺階,如果陳空青再不下去的話,那就是真的很傻了。</br>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現在心情有些糟糕,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嶺右省的局面他很清楚,只要這些利益還在,那些丟掉的人心,終究是能賺回來的,所以,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至少現在自己,不能被紀少龍嚇倒。</br> 他的眼睛,無意地瞟了一眼紀少龍。</br> 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紀少龍的預料中,因為自始至終,他的表情,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br> “行吧,既然劉副書記這么說了,我也想想考慮了一下,的確現在的省政府,已經不是之前的省政府了,我們要改革,要創新,要前進,就要摒棄那些陳舊的過去,將于東橋秘書長調走的事情,我也通過,至于新秘書長的人選,我們由組織部擬定一下,然后送交……”</br> 話沒說完,就被紀少龍打斷了。</br> 他突然對著陳空青說道:“陳書記,既然這個秘書長是我提議換的,那人選自然也是由我來定,沒必要讓組織部去審核,在我看來,畢部長做組織工作,也沒那么好。”</br> 嘩!</br> 原本松弛下來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br> 畢相宇本來已經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了,都準備著散會了。</br> 可是,紀少龍的一句話,卻將他的心馳神往,再一次拽了回來。</br> 這句話,有兩個潛臺詞,第一,省政府秘書長的事情,我來決定,第二,咱們的省委組織部部長,我看不慣。</br> 畢相宇一下子看向了陳空青,又看向了紀少龍。</br> 他剛要張嘴說話,陳空青立馬站了起來,拍了一下桌子,說道:“行吧,這件事,咱們就按照紀省長的要求去辦,紀省長,你把人選到時候給我看一下,我簽一下子就行了,我還有點別的事情,散會!”</br> 陳空青之所以在這件事上不糾結了。</br> 那是因為紀少龍后面說的關于畢相宇的話。</br> 他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情況,所以,既然這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事情發生,而不讓這些事情發生的最好辦法,就是散會。</br> 陳空青是第一個走出會議室的。</br> 他離開之后,畢相宇惡狠狠看了一眼紀少龍也跟著陳空青出去了。</br> 很快,三三兩兩離開之后,整個會議室里,只剩下了紀少龍和湯墨了。</br> 等到所有人一走,湯墨有些看不懂地看向了紀少龍,說道:“紀省長,我承認你的能量很神奇,居然做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你最后一步棋走錯了,你不該激怒畢相宇,就算你真的是欽差大臣,你這么做,只會讓陳空青跳腳。”</br> “現在你是占了上風,但是一旦真的做事,你是不會贏的,他的手上,可不光有常委會,其他下面執行的人,也是他的人,你有點操之過急了。”</br> 湯墨說道。</br> 紀少龍歪頭看向了湯墨,笑著問道:“你知道欒平,孫薇薇這些人,為什么會支持我?”</br> 湯墨一愣。</br> 關于這一點,她的確沒想明白。</br> 或許是紀少龍又用了什么手段,說服了他們?</br> 看到湯墨的表情,紀少龍笑了笑,說道:“你認為嗎,我拿到了他們的支持,對嗎?”</br> “難道不是嗎?”</br> 紀少龍搖了搖頭,說道:“在開這一次會議之前,我沒見過欒平,也沒見過孫薇薇,跟他們在私下里,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通過其他任何人,跟他們兩個接觸過,但是他們還是支持我了,你知道為什么嗎?”</br> 湯墨有點懵逼了。</br> 她一直以為,紀少龍就像搞定她一樣搞定了這兩個人,可是在完全沒有溝通的情況下,他們兩個,居然支持了紀少龍,這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而且,叛變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在他們的身上,畢竟他們跟陳空青之間,都是有利益關系的。</br> 除非……</br>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br> 可是,紀少龍沒跟他們接觸,他們怎么就知道有巨大的利益了呢?</br> 恍惚間,湯墨看到了宣傳部部長朱郁的銘牌。</br> 這個時候,好像一道閃電從腦子里劃過去一樣,湯墨一下子就明白了。</br> “是宣傳部部長這個位置對不對?朱郁調任常務副省長,宣傳部部長這個位置,也就空下來了,開會之前,你說的那段話,在陳空青看來,是在拉仇恨,的確是在拉仇恨,可是,你也告訴了其中一些人,你紀少龍,有能力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有能力決定常務副省長,很就有能力決定宣傳部部長,是這么回事嗎?”</br> 看到湯墨猜到了,紀少龍也笑了,點了點頭。</br> 說道:“你知道所有的權力中,最大的權力是什么嗎?”</br> 湯墨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人事任命權。”</br> “對,人事任命權,是最大的權力,只要掌握了這個權力,你就所向披靡了,我這次來嶺右省,幾乎沒帶任何對我在官場上有幫助的人來,但是我這次過來,是有尚方寶劍的,這個尚方寶劍,就是人事任命權,這個權力,就是我在嶺右省能贏的基本條件。”</br> “當然,這個權力,我是不可能濫用的,就好像尹辛的位置空出來,我也是做了一番努力的。”</br> “至少,是合情合理的,對嗎?”</br> 湯墨點了點頭。</br> 關于尹辛的事情,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紀少龍一手辦出來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