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糊涂了。</br> 他幾乎已經能斷定,整個事情,就是一個坑了。</br> 而且,他還能猜到,這個坑的“挖掘人”,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賀歲年。</br> 至于還有沒有別的什么人參與到其中,他就不知道了。</br> 當初賀歲年威脅過他,那段威脅,至今天還是記憶猶新的。</br> 他依然記得賀歲年說的每一句話,那些話,當時讓他記憶深刻,現在還是依然讓他如雷在耳。</br> 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br> 也就是說,紀少龍在路上遇到白靈的求救,然后他救了白靈,到白靈說出那段經歷開始,他們的陰謀,就已經啟動了。</br> 紀少龍是一個聰明的人。</br> 一般人很難在他的眼睛里偽裝很久,多少都是能看出破綻來的。</br> 可是,在白靈那里,紀少龍沒有看出來任何的破綻,是任何。</br> 從始至終,他都是相信白靈說的話的。</br> 因為白靈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的,這也印證了一句話:高端的獵人,最開始的時候,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的。</br> 而白靈,最開始出現在紀少龍面前的時候,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獵物”。</br> 她先是在紀少龍的面前以奇怪的形式出現,然后再一次消失,接著,下一波的人出馬,以追捕白靈的身份出現。</br> 了解紀少龍的人就會知道,他一定會順著這兩個模糊的線索,開始擔心白靈的安危的,了解他的人沒有錯,紀少龍也沒讓他們失望,果然順著幾個破碎的線索,開始追查白靈的位置。</br> 他趕到了華翠樓。</br> 然后那些所謂的大漢,他們的臺詞,也都是設計好的。</br> 或者說,他們并沒有設計,他們是真實的狀態,他們就是在抓白靈,也正是因為這樣,所有的行為,才會那么正常,才會那么順理成章。</br> 接著,白靈再一次出現,這一次,反過來質問紀少龍為什么要追蹤她,接著,暴露自己身上的傷口,然后自己療傷,將自己的傷心事在紀少龍的追問下說了出來。</br> 記住,不是她要說的,是紀少龍追問的。</br> 這樣,也就不會引起紀少龍的懷疑了。</br> 接著,這個故事跟紀少龍的身份有關,或許那個時候,紀少龍也會懷疑為什么會這么巧合,可是那段關于白靈的新聞報道,徹底打消了紀少龍的疑慮。</br> 對,真正讓紀少龍篤定的,就是那段新聞報道。</br> 他緩緩拿出了手機。</br> “不好意思,您現在是嫌疑人,按規定,是不能使用手機的。”</br> 看到紀少龍掏出了電話。</br> 那個警長連忙說道。</br> 但是他也知道,紀少龍是高級別的官員,不敢用手直接來阻止,只是口頭警告,如果紀少龍非要使用的話,他也沒辦法的。</br> 紀少龍微微一笑,把手機遞給了那個警長,說道:“我可以不用,你幫我搜一個人,叫白靈,說是中原省的一個冠軍運動員。”</br> “白靈?”</br> 那個警長接過手機,有些疑惑地說道,然后轉身看向了其他警員,問道:“你們聽說過白靈嗎?”</br> 那幾個警察,也都是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br> 此時的紀少龍,心里已經有數了。</br> 他已經回想起來,當時搜白靈的新聞,的確是用他的手機搜的,但是打開那個頁面的,是白靈自己,也就是說,如果是一個假的網站,只有白靈自己有網址,她輸入進去,打開了那個頁面,給紀少龍看,紀少龍也不會懷疑。</br> 果然,在那個警長搜索了一陣之后,將空白的頁面給了紀少龍,上面沒有搜索到相關結果幾個只,歷歷在目。</br> 被騙了。</br> 這一次徹頭徹尾被騙了。</br> 根本就沒有白靈這個運動員。</br> 紀少龍這十幾年的官場生涯,被騙了很多次,但是沒有一次,是被騙得如此徹底的,在整個過程中,不僅沒有一絲懷疑,而且愧疚之心,還一直伴隨其中。</br> 這一次,他就是一個小丑。</br> 百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一枚棋子。</br> 可笑的棋子。</br> “好的,謝謝。”</br> 紀少龍并沒有把手機收回去。</br> 他整個人現在非常不好,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癱軟在沙發上,感覺到全身上下,一點也不舒服。</br> 至于周游的死,應該是整個計劃中,最核心的一部分。</br> 周游受到威脅死的,而且,是為了整個利益集團的核心死的,他的死,就是把紀少龍拉進這個泥潭中,讓他無法自拔。</br> 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br> 接下來很多事情,是真的有理說不清了。</br> 即便沒有辦法證明是紀少龍逼迫周游去跳樓,可是,紀少龍作為第一嫌疑人,肯定是要被暫時停職的。</br> 只要他被停職,前面的所有問題,他們也就有了彌補的時間,等到紀少龍再一次可以調查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會發現,事情已經沒有頭緒了。</br> 因為賀歲年等人,已經把所有問題都搞定了。</br> 遠京。</br> 一家五星級酒店的一間會客室里。</br> 此時,只有賀歲年和沈櫻蕁兩個人坐在里面。</br>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br> 就在這個時候,賀歲年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打破了兩人個人的沉默,還把兩人給嚇了一跳。</br> 賀歲年連忙掏出手機,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號碼。</br> 接著,看了沈櫻蕁一眼,拿起了電話。</br> “您好,您有一份寄往中原省的郵件,已經存放在快遞驛站了,請您聯系一下收件人,讓他去把快遞給收了。”</br> 電話里,一個聲音說道。</br> 聽到這個話,賀歲年一開始是緊張,接著,整個人好像松了一口氣一般,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好的,謝謝,郵費我會按照正常渠道給你。”</br> 電話里再也沒有回答了。</br> 直接就掛斷了。</br> 沈櫻蕁聽到這個話,有些興奮地問道:“搞定了?”</br> 賀歲年看向了她,然后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搞定了,包裹已經送到了,接下來,就是拆快遞的時間了,我們這邊,可以喘一口氣了。”</br> 這個話,也讓沈櫻蕁長吁了一口氣。</br> 能夠看得出來,她整個人,也漸漸松弛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