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賀歲年接到電話之后不久。</br> 嚴光遠這邊也接到了消息。</br> 當然也是被半夜的鈴聲給吵醒的。</br> 這個消息,是從中原省傳過來的。</br> 嚴光遠得到這個消息之后,顯得異常興奮,他來到了客廳里,甚至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br> 他跟賀歲年在體育局內部,已經明爭暗斗了很多年了。</br> 兩個人的目的,就是體育局的局長位置。</br> 而且,當年的“光年組合”也都是因為這件事鬧翻的。</br> “好事,真的是好事,紀少龍如果能辦掉賀歲年的話,省了我很多事情,然后紀少龍就要參加申奧代表團了,不管結果怎么樣,這個局長的位置,一定是我的了。”</br> 他甚至還喃喃自語了一句。</br> 可是,當他想到這一節的時候,腦子里面突然凜了一下。</br> 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了下來。</br> 眉頭也皺了起來。</br> 說道:“不好,賀歲年那貨現在逼上絕境了,搞不好要動用那個人了,要是這個人把紀少龍給抓了,那我也跟著一起完蛋,不行不行,我不能讓賀歲年用那個人,怎么辦,我要怎么辦……”</br> 他一下子慌張了起來。</br> 他拿起了電話,那一瞬間,他是想要給賀歲年打電話,警告他無論如何,不能動用那個人的,可是,賀歲年現在能聽得進他的勸告嗎?</br> 如果能聽得進勸告,當年的那件事之后,賀歲年早就把那個人給處理掉了,還會一直留著嗎?</br> 他現在跟自己是政敵的狀態。</br> 如果他倒了,也不會讓自己好過的,別到了最后,自己的老底被翻出來,跟著賀歲年這家伙一起陪葬。</br> 不行,不能這樣。</br> 想到這里,他拿起了電話,在電話本上翻了一會,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br> 很快,電話那邊就接通了。</br> 嚴光遠用很焦急的語氣說道:“我給你一個任務,你馬上去幫我辦了,我要你現在趕到紀少龍的住所周圍,埋伏起來,如果有人要偷襲紀少龍,你務必給我把那個人悄無聲息地帶回來或者干掉,不能讓紀少龍發現這件事,明白嗎?”</br> 對方聽完嚴光遠的話。</br> 也是呆住了。</br> 這個嚴光遠,不是恨紀少龍入骨嘛,怎么現在還擔心起紀少龍的安全呢?</br> “嚴老板,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要我保護紀少龍?”</br> “對,我要你無條件保護他,不管這件事是發生在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或者后天,我要你無條件保護他,不能讓任何人偷襲他,明白了嗎?”</br> 這一回,是真的確定了。</br> 人生就是這么巧合。</br> 如果不是三角形的內斗,今天晚上的紀少龍,就真的是嗝屁了。</br> 他在家里的床上睡覺,而且還是很香很香地睡覺。</br> 司空見不在,蘇戰不在,任何一個保護他的人都不在。</br> 有的時候,真的是運氣好。</br> 紀少龍并不知道,這個晚上,在他的小區外面,距離他家不遠的地方,發生了一場無聲的惡戰。</br> 最終,那個想要偷襲紀少龍的人,寡不敵眾,被一幫人給拿下了。</br> 并且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br> 那個晚上。</br> 賀歲年等了一晚上的消息。</br> 也看了無數次的手機。</br> 可是一直到最后,都沒有任何人打電話過來。</br> 他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九點。</br> 費子棟打電話過來,讓他去開會。</br> 他才知道,紀少龍沒有出事,他的計劃,再一次失敗了。</br> 而這一次的失敗,也就意味著,他唯一的希望破滅了。</br> 老伴出去打太極拳,還有買菜,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馬上快回來了,如果看到他沒去上班,又有聒噪的問題要來了。</br> 賀歲年坐在沙發上。</br> 冷靜了很久很久。</br> 這些年,他做了很多骯臟的事情,剝削運動員,克扣他們的薪水,獎金,貪污受賄,挪用公款的事情,真的是不勝枚舉了。</br> 很多人都不知道。</br> 年輕的時候,賀歲年其實也是一名運動員,只不過,他的運動天賦并不出色,從體校畢業之后,他不甘心做一名體育老師,而是去考了公務員,陰差陽錯,后來進入了體育系統工作。</br> 現在的他,已經想不起來當年是怎么一步一步墜入深淵的,也想不起來,自己第一筆拿的錢是多少。</br> 但是他知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br> 他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br> 現在他開始有些后悔了。</br> 可惜,后悔已經晚了。</br>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藥,也就沒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發生了。</br>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長吁了一口氣,將手機和手表等身上的東西,全部都取了下來,這里面,也包括他一直隨身攜帶的工作證。</br> 他來到了樓下,打了一輛出租車。</br> 司機問他要去什么地方,他說,他去柳江河。</br> 柳江河是距離他住的地方不遠的一條河,那個地方人煙稀少,算是一條沒開發的河流。</br> 司機師傅是個中年人,看到賀歲年神情落寞,又是要去柳江河,便試探性地說道:“師傅,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臉的,心情不好嗎?”</br> 聽到這個話,賀歲年看向了開車的師傅,微微一笑,很勉強,問道:“你是覺得我要去柳江河自殺嗎?”</br> “不是,不是,我哪里是這個意思,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多問了一句,怪我多嘴了。”</br> 司機師傅聽到客人這么問,覺得他應該不會去自殺。</br> 也就寬心了。</br> 很快,柳江河到了。</br> 賀歲年下車之后,就沿著河道旁邊散起步來。</br> 司機師傅有些不太放心,還停車在旁邊盯了一會,確定了他沒有跳河的意思,才開著車離開了。</br> 賀歲年一直往前走,走了很遠,走到了越來越偏遠的位置,然后找了河堤上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br> 他抱著膝蓋,盯著河水,然后腦海里,開始想到自己接下來的遭遇。</br> 他做過的一切,會被紀少龍一點一點翻出來,要么上報給上級領導,要么就是曝光給媒體,總之,紀少龍會使用一切手段搞死他。</br> 至少他是這么想的。</br> 也正是因為他這么想的,所以此時的他,才會如此絕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