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的雄心壯志,可能還要更高一些,衛健委,終究不是他想去的地方。</br> 可是,誰都知道,晚都新區的建立,是安家和夏家一手操辦出來的。</br> 夏家雖然攫取了經濟上的利益,但是在蘇省的官場上,安家的實力,還是要更大一些,現在安家既然已經在經濟上失利了,那么就要變換策略了,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安瑞的身上。</br> 安瑞在任的時候,晚都新區成立,那么這個新區,也就成了安瑞任上最大的政績之一,而這個政績,有可能就能幫著安瑞,更近一步,也就是說,安家目前的政治核心轉移了,從最初的閩東省,轉移到了目前的蘇省。</br> 而轉移到蘇省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將安瑞拱上去。</br> 目前是四大家族的二代繼承人中。</br> 安家的實力,也不是頂尖的。</br> 作為四大家族的龍頭,朱家的繼承人,已經是某部委的一把手了。</br> 排名第二的安家,安瑞是省長,而夏家的繼承人夏之語,也是閩東省的省委書記,即便是丁家的繼承人丁龍水,也已經是某省的一把手了。</br> 從這方面看。</br> 安家已經落人一籌了。</br> 所以,安家改變了思路,從之前的一直追求經濟上的利益,到現在開始要在政治上有所作為,也是當務之急。</br> 別以為就差了一個官階。</br> 有的時候,一個官階,是天差地別的,畢竟年齡已經擺在這里了,如果不能在適當的年齡升到一把手,那么未來想再上去一步,就是難上加難了。</br> 所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蘇省應該是安瑞的最后一站。</br> 照此分析,只要安瑞在,那么紀少龍想要翻身,可能性就變得很小很小了。</br> 這也是目前紀少龍最大的掣肘。</br> 林遠峰告訴紀少龍,不管他現在是什么職位,是不是會賦閑在家,家里都不會再為難他了,他還第一次,因為過去的事情,對紀少龍做出了誠懇的道歉。</br> 紀少龍算是一個狠厲的人,卻也算是一個感性的人,聽到林遠峰跟自己道歉,倒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兩人說著說著,倒有些煽情了。</br> 正好趁著這樣的機會。</br> 紀少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整理一下思緒,問道:“爸,我想知道,當時奶奶為什么要選我作為女婿,這一點,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br> 本來是問問題的,可是林遠峰的重點,卻在紀少龍喊的那聲“爸”上。</br> 可能有五六年了吧。</br> 紀少龍一直喊的是林叔叔,這是他第一次喊爸。</br> 不知道為什么,林遠峰的眼眶有些濕潤了。</br>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互相承認,經歷了整整五六年,這個過程,一般人怎么能夠理解呢?</br> 紀少龍將這個問題重新問了一遍,林遠峰才算緩和過來,說道:“其實當初老太太為什么選你做女婿,我倒現在,也沒搞清楚,老太太提出沖喜的時候,其實我們是不同意的,我一輩子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才不相信所謂的沖喜這么一套,可是看著老人日漸消瘦,我又覺得不忍心,才答應了……”</br> 林遠峰說,當時辦這個儀式,他是很抵觸的,畢竟當時的他,也是政府官員,搞迷信的一套,有損自己的威嚴,但是官員也是人,也要考慮家人的感受,在想了很多遍之后,還是同意了。</br> 然后林遠峰開始搜集資料。</br> 因為按照老太太的說法,有幾個條件限制的。</br> 等到一整份的名單出來之后,林遠峰也是如實告訴紀少龍的,他是最后一個人選,因為從他的條件上來看,父母雙亡,還有一個重病的姐姐,不管怎么樣,都不在考慮的范圍內。</br> 所有的人,都是一個一個被叫到了老太太的床前。</br> 然后由老太太過目。</br> 可是每一個過去之后,老太太都是直接就給刷掉了,一直到大家最不抱希望的紀少龍的出現,老太太突然就認定了,這個就是未來的女婿。</br> 那天紀少龍出門之后,老太太握著林遠峰的手,讓林遠峰立即操辦他們兩個的婚姻,他想看到紀少龍跟林芷晴結婚。</br> 縱然有千般不愿意,好在林遠峰是一個孝子,還真的就搞了這么一場婚禮來。</br> 剛開始,也只是想搞一場婚禮糊弄一下老太太的,可是老太太雖然病重,依舊很精明,告訴林遠峰,只有看到結婚證,才算真的結婚了。</br> 也就是這樣,兩個從未見過面的年輕人,去領了結婚證,也才有了現在的歡喜冤家。</br> 從林遠峰的話里,紀少龍沒有聽出特別有用的東西來,基本上跟林芷晴說出來的過程,一模一樣的,只是更詳細了一些。</br> 林遠峰在說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有一件事,是我從來沒說過的,就是老太太臨死的前一晚,我一直認為她是在說胡話,可是想在想想,老太太好像言中了。”</br> “什么話?”</br> 紀少龍好奇地問道。</br> 林遠峰看著紀少龍,說道:“老太太當時握著我的手,用顫抖的聲音說,紀少龍這個孩子不簡單,讓我們對你好一點,不管經歷什么,都要站在你這邊,因為你需要我們的幫助,因為有一天,你也會反過來幫助我們家度過劫難。”</br> 那個時候,老太太其實已經到了彌留之際,說話都含糊不清了,所以,林遠峰一直認為,這不過是老太太病糊涂了隨口說的話,沒當回事,一直到紀少龍現在提起來,再回想一下,好像又真的是那么一回事。</br> 紀少龍的心里,微微顫抖了一下。</br> 看來,他跟林芷晴之間的結婚,似乎不是巧合,一切在冥冥中,好像有著某種聯系。</br> “我想知道,老太太生前是做什么的?”</br> 紀少龍問道。</br> 林遠峰笑了,說道:“其實也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那個年代嘛,你也知道,都是為公社干活,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我媽年輕的時候很漂亮,要不是那個年代的寡婦不好嫁人,追求我媽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