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洪縣的第一件事,紀少龍就讓陳煜去調取了關于萬書邦的相關資料。</br>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個萬書邦,果然是一個難纏的家伙。</br> 萬書邦今年五十歲。</br> 從十五歲到三十五歲這二十年間,萬書邦有16年都是在監獄度過的,當然,這其中包括了少管所,看守所,拘留所,還有監獄。</br> 只有四年,是在外面過的。</br> 罪名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比如尋釁滋事,比如聚眾斗毆,比如故意傷害……總之,每一次都是各種各樣的罪名。</br> 但是奇怪的是,從三十五歲到五十歲這十五年,就再也沒坐過牢了。</br> 并不是說他不犯事了,而是每次犯事,都有小弟頂包,陳煜的這份資料,是從公安局那邊拿過來的,警方其實一直是監控著萬書邦的,只是從來都拿不到他犯罪的證據,這一點,相當苦惱。</br> 這資料中,還有兩份是最近的案情通報,跟萬書邦之間,都有關系。</br> 首先,第一起案子是在前年,一個三十多歲的教師,因為借了萬書邦的高利貸,被發現自縊在家中。</br> 這兩件事之間,雖然是有直接關系的,但是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萬書邦導致了這名教師的自殺。</br> 但是,在后續的調查中,警方發現,萬書邦的小弟,經常騷擾這個教師的家人,還去學校鬧事,導致這名教師的工作無法繼續,這是他自殺的源頭。</br> 另外一件事,發生在去年,也就是紀少龍上任景洪縣縣委書記之前的兩個月,兩伙不明身份的人員,在街頭發生了打架斗毆,導致一人現場死亡,一人受重傷的嚴重后果,通過外圍調查確定,被打死的一方,是一家酒吧的安保人員,萬書邦的小弟去收保護費,酒吧的安保奮起反擊,最終一人死亡,一人重傷。</br> 事后,那些打架的小弟們被抓,可是所有小弟,在逼供下,都說這件事跟萬書邦沒有絲毫關系,于是,萬書邦再一次逃過了法律的制裁。</br> 這是最近發生的兩件導致死亡的事件。</br> 其他的惡性案件,數不勝數,比如收保護費,比如敲詐勒索,比如玷污婦女這樣的事情,要細算的話,真的是罄竹難書。</br> 這十五年來,景洪縣的警方,多次對萬書邦進行了打擊,但是收效甚微,因為最后的結果,都是萬書邦全身而退,他手下的小弟,不但沒有在打擊中變少,反倒是越來越多,是盤踞在景洪縣的,最大毒瘤。</br> 萬書邦名下的產業很多,他發家的歷史,其實就是一部敲詐勒索的歷史。</br> 最初的時候,靠帶著幾個小弟收保護費開始的,因為多年坐牢的原因,大多數的商家,其實都怕萬書邦,萬書邦當時,也有一句名言,叫做:“你可以不給我保護費,但是你要記住,我不怕坐牢,如果你不給錢或者報警了,沒關系,我就盯上你們一家人了,總有一天,我要干掉你們?!?lt;/br> 因為這句話。</br> 當初在景洪縣洪湖街道,幾千商家,每個月都要向萬書邦繳納數百元的保護費,雖然不多,但是積少成多的道理,誰都是懂的。</br> 有了這筆錢,萬書邦迅速開始擴張。</br> 一開始是開了游戲廳,網吧,臺球室,錄像廳這樣的地方,再到后來,開始擴張到酒吧,KTV,夜總會等各式夜場。</br> 同時,以入干股的名義,在幾乎所有的夜場生意中,都有入股。</br> 所謂的入股,他是不掏錢的,大概的形式,就是你開一個酒吧,要給我多少的股份,有了我的名號之后,你這個酒吧,就可以正常營業了,如果沒有,那么不好意思了,你的酒店三天兩頭會有人鬧事,一直到你開不下去為止。</br> 除了強行入股這些夜場之外,萬書邦的人,還壟斷了整個景洪縣的煙酒生意。</br> 也就是說,不管是你飯店,酒店,夜場,哪怕是夜宵攤,你使用的啤酒,洋酒,紅酒,白酒,還有需要的煙,都必須從我的手里拿,如果你不從我這里拿貨,那么你也就是等于找事,想要開下去,就別想了。</br> 市場監督管理局,在去年開年的時候,進行一次大檢查,起因是有人舉報說,在景洪縣范圍內銷售的各種煙酒,其實都是假的。</br>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br> 隨便抽查了幾個飯店和夜場,果然發現所有的煙酒,都是假貨。</br> 就在市場監督管理局準備在第二天突襲堆放假煙假酒的那個倉庫的時候,出事了。</br> 當時的局長,出車禍了。</br> 雙腿當時就撞斷了,而且,撞人的那個司機,并沒有逃跑,直接下車,對著那個被撞的局長就說,這就是跟邦爺作對的下場。</br> 當時圍觀的人,都看到了。</br> 當然,他當時是那么說的,事后,卻全盤否認了,說這句話,他根本沒說過,雖然誰都知道,這是萬書邦下的手,但是沒有直接的證據,一點辦法都沒有。</br> 有了這么一個前車之鑒,后來上任的局長,再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了,因為誰都知道,這個萬書邦,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br> 萬書邦就是這么一個膽大包天,有恃無恐的人。</br> 不管是誰,他都敢動手。</br> 也是去年發生的一件事,市委書記皮清芳到景洪縣來調研,考斯特剛剛從高速下來,萬書邦的車隊就來了。</br> 七八輛豪車,圍著一輛勞斯萊斯,居然將皮清芳的車隊給截停了,當時的交警馬上去阻攔,沒想到,交警的人,沒有萬書邦的人多,根本處理不過來,當時那些人,也不過是被吊銷了駕照,并且罰款了事。</br>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萬書邦,連市委書記都不放在眼里。</br> 有人一定要說。</br> 直接抓就是咯,搞起來弄一頓就老實了。</br> 偏偏這個萬書邦,狡兔三窟。</br> 他的名下,沒有任何財產,你也不知道在景洪縣,他到底有多少宅邸,住在哪一套房子里。</br> 曾經有個他的小弟叛變,帶著警察去抓萬書邦,結果一無所獲不說,那個小弟,莫名其妙就被廢了雙手,丟棄在醫院的門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