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要打探一下你妻子的消息嗎?”</br> 紀少龍問道。</br> 他心里在想,這么一個簡單的消息,根本也不需要親自跑一趟,一個電話,也就解決的事情了。</br> 古居偉又緩了緩,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br> “麻煩你,把這個信封,交給安睿書記。”</br> 紀少龍從桌子上,拿起了信封,很輕,里面估計只有一張紙的樣子。</br> “這里面是什么?”</br> “辭職信,我要辭去常市市委書記的職務!”</br> “啊?”</br> 紀少龍一下子沒忍住,叫了出來。</br> “為什么?您……您夫人的事情,跟您之間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要這個樣子?”</br> 紀少龍真的很不理解。</br> 古居偉是從一個普通老百姓出身,憑借自己的能力,從一個小科員,一步步爬到了今天正廳級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而且,他的年紀一點不大,還不到五十歲,應該是前途無量的,可是現(xiàn)在,他居然做出了這么一個決定出來。</br> 古居偉頓了頓,說道:“其實我對當多大的官,一點都不感冒,一路走來,都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沒想到,能在這把年紀,混到市委書記,其實已經(jīng)挺滿足的了,人生價值,也都實現(xiàn)了,急流勇退,應該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br> 說完這句話,他嘆了一口氣。</br> 喃喃說道:“我欠了丹丹很多很多,所以,即便丹丹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還是希望能把她找回來。”</br> 一直以來,有很多很多的猜測,在事情發(fā)生的一兩天里,紀少龍也聽了各種各樣的傳言,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說古居偉跟顏丹丹之間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也有人說,兩夫妻都是編造出來的愛情故事,只不過是用來美化自己的,用來給自己增添一些名聲而已。</br> 墻倒眾人推。</br> 古居偉在位的時候,誰都說這是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可是他剛剛停職,大家對他的看法,又改變了。</br> 這也是人為什么一旦上了巔峰之后,便下不來的原因。</br> 因為當年你在巔峰的時候,有很多人雖然對你卑躬屈膝,可是心里的不平衡,始終在作祟,所以當你從位置上下來的時候,即便你從未得罪過他,他也要踩你一腳,似乎只有這樣,他的心理才是平衡的。</br> 很輕的一個信封,可是紀少龍拿在手里,卻覺得很重。</br> 因為這封信里,裝著一個男人對官場的失望,也裝著一個男人對家庭的渴望。</br> 這兩樣東西,都很沉,沉到紀少龍幾乎抬不起手來。</br> “古書記,我想問一個題外話,為什么你當初堅持認為高大美是無辜的,僅僅是因為她是您秘書的妻子嗎?”</br> 紀少龍突然問道。</br> 古居偉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說道:“這個案子,有很多很多的疑點,我們拋開所有的疑點不談,只談一件事,那就是按照高大美的力氣,她是不可能勒死陳阿南的,這是關(guān)鍵,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高大美肯定是冤枉的,這一點,我很確信。”</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說道:“我想,這或許就是你的身上會出事的原因。”</br> 古居偉和許晨龍,兩人同時看向了紀少龍,眼神中,充滿了疑惑。</br> “為什么這么說?”</br> 古居偉問道。</br>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有一種直覺,發(fā)生在您身上的這件事,跟高大美案之間,應該是有關(guān)系的,因為一切都太巧合了,您是認定高大美案是冤案的人,而且您的手上,掌握了常市的話語權(quán),這是高大美案無法快速審理結(jié)束的最主要原因,而有人,想要高大美案迅速結(jié)案,就是這么簡單。”</br> “少龍,照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是劉市長跟高大美案有關(guān)系了?”</br> 許晨龍不解地問道。</br> 紀少龍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妄言,我只是有這么一種知覺而已,至于具體的情況,到底是什么,要你們政法系統(tǒng)去查。”</br> “查?怎么查?這個案子,我們已經(jīng)查了半年了,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當初發(fā)生了什么,高大美始終不開口,你讓我們怎么查,但凡她能說一點點,也不至于這樣。”</br> 許晨龍有些生氣地說道。</br> 紀少龍想了想,說道:“高大美不開口,她又不承認是她殺人,那我們就假定她沒殺人,她寧愿擔著這個死罪也不開口,那就說明,當時發(fā)生了什么,比這個死罪,還要嚴重,這么推論,成立嗎?”</br> 古居偉陷入了沉思中。</br> 也跟著點了點頭。</br> 說道:“許書記,不妨換一個思路,把所有那天出入過酒店的人,重新排查一遍,然后將那個人的身份,跟官場人的身份聯(lián)系一下,看看會不會扯上什么關(guān)系,哪怕是一點關(guān)系,也很重要。”</br> “對,就是這樣,如果高大美案跟官場有關(guān)系的話,那這個案子,也許就有突破口了,找到了這個突破口,或許別的事情,也就能找到答案了。”</br> 紀少龍斬釘截鐵說道。</br> 他口中的其他事情,毫無疑問,便是顏丹丹的事情了。</br> 嘴上雖然這么說,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真的發(fā)生了,因為網(wǎng)絡上的圖片在瘋傳,這些照片,也不是經(jīng)過技術(shù)處理的,顏丹丹包養(yǎng)小鮮肉的事情,還是成立的。</br> 他將手里的那個信封,重新推到古居偉的面前,說道:“古書記,是因為您被停職了,所以高大美案才會被重新揪出來的,也就是說,你是人民正義的源泉,如果您就這么辭職了,那高大美的一輩子,也就毀了,所以,請你好好再考慮一下,有的時候,戴上了官帽,我們就不是自己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為人民服務。”</br> 紀少龍的話,觸動了古居偉。</br> 他看著那個信封,看了很久,終于將它拿了起來,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面。</br> 站了起來,握著紀少龍的手,說道:“紀副市長,我要謝謝你,剛剛差一點我就做了錯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