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站在窗前的人,正是鐘連城鐘老。</br> 他突然回頭,問道:“紀少龍那邊,是不是已經開始動手了?”</br> 年輕人點了點頭,說道:“跟您預想的一樣,紀少龍利用殺人嫌犯,對鴻興鄉出手了,而鴻興鄉的劉向陽,也帶著老百姓抵抗,目前,沖突正在進行中。”</br> 鐘老點了點頭,看著窗外陽光中的霞光城,充滿了歷史的厚重感,又飄逸著現代化的朝氣,他心里在想,如果有好的領導,這座霞光城,不至于這樣。</br> 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夏季和丁世海那邊,怎么樣了?”</br> 年輕人說道:“夏書記在事情發生之后一個小時,就去外地考察訪問去了,帶走了三個常委,目前,霞光縣還沒有將此事向上通報。”</br> “嗯!”</br> 鐘老點了點頭,目光里,露出了滿意的神色。</br> 喃喃說道:“看來,丁家的那個小子,沒有讓我失望。”</br> 說完了這句話之后,說道:“現在,你去告訴我們在安德市的人,盡量阻止身邊的人參與進這件事中,我要給紀少龍一個真空的環境。”</br> 年輕人一聽,有些著急了,問道:“鐘老,靠紀少龍一個人,真的能把這件事扛下來嗎?”</br> 鐘老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如果有的話,也不枉我跑一趟了,如果沒有,那就只能算我們這次倒霉了。”</br> 年輕人想了想,最終還是出去了。</br> 從鐘老的這個位置,是看不到鴻興鄉的,因為太遠了。</br> 可是,他還是看著那個位置,一動不動,就好像親自到了現場一樣。</br> 現場……</br> 狀態已經很緊張了。</br> 雖然警察的手里有防暴盾牌,但是,畢竟人數比不上老百姓,鬧事的人越來越多,第一排的警察,已經被推得開始后退了,再這么下去,就有些支持不住了。</br> 其實,現場是有催淚瓦斯和高壓水槍的,紀少龍不讓用,他就是一直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在等著什么東西一樣。</br> 這個時候,遠處有了汽車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只見縣委副書記常波和副市長郭長河已經到了現場。</br>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警察人墻身后的紀少龍。</br> 常波有些怒氣沖沖地跑了過去,用手指著紀少龍,問道:“紀書記,你這是要干什么?不給老百姓活路了嗎?還是要跟老百姓對抗是嗎?”</br> 紀少龍看著常波的那張臉,問道:“常副書記,一邊是法律的尊嚴,一邊是老百姓,要是你,你要怎么選?”</br> 常波說道:“我們是人民的父母官,我當然是站在老百姓這邊。”</br> “那就不要維護法律了嗎?”</br> 常波一時間語塞,旁邊的郭長河還算客氣,說道:“紀書記,這么搞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到時候,不光你要倒霉,整個霞光縣的縣委縣政府,都要跟著你倒霉,你應該很清楚,跟老百姓對抗這樣的事情如果曝光出去,會是多嚴重的后果。”</br> 紀少龍看著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淡淡說道:“兩位領導,恐怕你們還沒有找到事情的核心點吧,我很想搞清楚,我們警察封了鴻興鄉,只是為了尋找嫌疑犯,可是鴻興鄉的老百姓,為什么不讓我們進去,這不是擺明了,那兩個殺人犯,就在鴻興鄉嗎?”</br> 這個邏輯是通順的。</br> 再一次讓兩個人啞口無言了。</br> 紀少龍的這個理由,未來有一天,真的鬧大了,也是說得過去的。</br> 要是心里沒鬼,警察正好搜查犯人,你對抗什么啊?</br> 再說了,這種事情,又不是首創,在全國各地哪里沒發生過啊?</br> 常波和郭長河對視了一眼,常波說道:“即便這樣,你也不能用過激的舉動啊,非要造成這種對抗的局面干嘛?”</br> “要不然呢,犯人我不要查了,就丟下不管了?”</br> 紀少龍伶牙俐齒,常波顯然不是對手。</br> 他的臉憋得通紅,在他看來,紀少龍就不是一盤菜,根本沒有資格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的,現在還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譏諷,心里的氣就更足了。</br>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br> 一跺腳,吼道:“紀少龍,我現在命令你,將現場的所有警察給撤走,要不然的話,你就等著黨紀處分好了。”</br> 紀少龍的眼神,突然陰翳了起來,問道:“要是我不呢?”</br> “我是縣委副書記,我分管黨群工作,現在現場由我接管,請你馬上離開!”</br> 常波也是急了。</br> 紀少龍冷哼了一聲,說道:“常波副書記,你是縣委委員,我也是;你是縣委常委,我也是;你是副處級,我也是,請問,你拿什么來命令我?再說了,你分管黨群工作,我分管政法工作,你憑什么命令我?”</br> 一個毛頭小子,居然跟他硬鋼,腦子里都已經糊了。</br> 對著身邊的一個警察喊道:“我是縣委副書記常波,我命令你,帶著你的人后退,立刻馬上!”</br> 那個警察聽了,一動不動,還是站在原地不動。</br> 這個人沒反應,他又跑向另外一個,說的是同樣的話,最后的結果還是一樣的。</br> 實在沒有辦法,他跑到了許晨龍的面前,同樣的話又喊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你若是不聽我命令的話,我就撤了你,許晨龍的回答,同樣解氣。</br> “我是霞光縣公安局局長,我的直系領導,是安德市公安局或者是霞光縣政法委,我上警校的第一課,便是要求我們聽從命令,常副書記,我做錯了,你可以撤了我,如果我沒錯,你也撤不了我!”</br> “反了,真的反了,你們都反了……”</br> 常波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索性也不站著了,跑進了車里,看來是給上面打電話去了。</br> 紀少龍的手里,掌握著霞光縣的國家機器,這一點,其他常委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br> 現在對孫娜一系的人來說,所有的希望,就掌握在劉向陽手里了。</br> 可是現在劉向陽也有點麻煩,本來想著自己這邊猖狂一點,警察就會反擊的,現在警察是寧遠挨打,也不反擊,就有點困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