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嘯之前一直牽著落蠻的手往前走,黑影在前頭探路,忽地落蠻甩開他的手,冷冷地道:“甄易風,夠了,我不想再等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不想當傻子,你最好馬上告訴我?!庇钗膰[怔了一下,看著她,自是有些心虛的,“不……不是說回去再問嗎?拿到寶劍要緊啊,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如實交代?!焙谟疤^來,惡意滿滿地道:“蠻哥,就問他,審他,他瞞著的事可多了,我早就懷疑他是狐貍精轉世的?!薄昂谟澳汩]嘴!”宇文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玩意,就這么一個缺點,但一個缺點足以致命,回去得收拾他一頓,都什么時候了還上趕著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落蠻推他,“你不要說黑影,他是幫我出頭,你快告訴我,到底隱瞞了我什么?”宇文嘯為難地道:“你為什么非要這時候問呢?等回去我一定會如實告知你,現在我們不能耽誤太多時間?!甭湫U眉目含霜,“我不想再等,等回去之后你必定會編造一番謊話來騙我,我不想再被你欺騙,你最好如實告知,否則,我現在就走?!彼f完,便仿佛果真要扭身走似地回頭去。
宇文嘯忙拉住,瞧著她毫無商量的冰冷寒臉,只得道:“好,我說,但是你要答應我,就算你很生氣,也要沉住氣,出了墓才發(fā)火,好嗎?”落蠻臉色冷沉,“你說!”黑影也在旁邊道:“快說,快說!”宇文嘯咬牙,一拳打過去,他跟落蠻的事,黑影最喜歡摻和。
解決了黑影,宇文嘯微微抬眸,無奈地道:“其實,龍爺夫婦確實是你的父母,我隱瞞你,就是怕你耐不住這里的艱苦,死活纏著要跟他們回去。”落蠻像陌生人一樣看著他,眼神可怖至極,“你真把我當傻子了,甄易風,你實在太過分。”“你聽我解釋,我不是存心要瞞你的,是他們不讓說?!庇钗膰[伸手想抱她,她卻陡然伸出利爪,朝他胸口襲來,他驚得猛地退后一步,“落蠻!”落蠻翻臉,哪里叫得?。肯癖铀频匾u上,折斷了一根樹杈,化作武器,就當場跟他纏打了起來,宇文嘯沒敢還手,只能東躲西藏,黑影偏生還在旁邊起哄,氣得他回頭又踹了黑影兩腳。
落蠻見打不到他,頓時心灰意冷,""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我不跟你打,但我也不會再跟你過。
""說完,丟了樹杈,一轉身就跑了。
宇文嘯急忙去追她,黑影悻悻地道:“一群沒出息的貨,就知道成不了大事。”而在獨山的懸崖邊上,黑影坐在巖石上,用手支著下巴看著遠處爭吵的夫婦,他們打起來了,打起來了,不知道因為什么打起來了,他知道他們遲早是要打起來的,幸好是在這荒山野嶺,不是在摘星樓,家具不會遭殃。
他百無聊賴,也不愿意去勸架,誰管他們呢?別波及他就是了。
他淡然地看著獨山的風景,卻聽得耳邊打斗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猛地回頭,兩個拳頭驀然朝他的兩只眼睛伸過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擋,又見爺的旋風腿一起,他整個飛了出去,身子懸空,驚叫一聲,摔下懸崖去。
往下沉墮的時候,他心里悲號了一句,就知道自己這條命早晚是要交代在他們夫婦內斗手中的,他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就是那條魚。
其他人,也不見得安寧,爭吵,拳腳,算賬,所有人,打得傷痕累累,鼻青臉腫,又疲乏無力,餓,累,渴,看著日影漸漸地離開其他山頭,隱沒,陰影籠罩下來,薄靄自山間冉冉升起。
地獄之火,遍地開花,照著人心每一處陰暗的角落,負能量大行其道,每個人,都要面對內心的挑戰(zhàn),面對真正的自己,而真與假,有時候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且說被甄易風拋棄的落蠻一路往回走,越想越生氣,憑什么自己要被利用?憑什么他完成任務之后可以回去找那個溫柔的女人?而且她太吃苦了,如果她就這樣回去,他們最后成功了,拿了一百萬兩,豈不是要坐看他們富貴然后看著甄易風和那個溫柔女人雙雙對對?不行,她要成功拿到寶劍,然后問芳菲夫人收了銀子,拿著銀子走不香嗎?這么一想,又轉身去,但是這一次卻不是循著舊路,而是往另外的方向去,手里拿著匕首,把阻擋的藤蔓與雜草全部割掉泄憤。
本以為走偏的路子會十分荒蕪,殊不知,走了沒多久之后路卻是十分平坦,上坡,下坡,地獄之火被她踐踏在腳下,那無處不在的香氣,便是捂住鼻子也能聞到,她干脆也不管,大口大口地呼吸,反正之前都出現過幻覺了,再出現一次,也不怕,她這一次的信心無比的堅定,一定要拿到寶劍。
她并未看到整個獨山里有些什么東西在迅速地崩塌重組,路線也在不斷地修正,交叉,重合,有些如泡影的屏障也在逐漸地崩塌。
她走得累極了,又餓又渴,帶的干糧都在宇文嘯那邊,就知道他不會好心為她背行囊,原來是要餓死她。
但是,她不想吃干糧,干巴巴的,她憑什么遭這份罪?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心里還是很崩潰很憤怒,站起來朝著山崗那邊大聲喊了一句,“去死吧!”聲音刺破長空,在山谷里不斷地回蕩,對面山上,仿佛是驚起了鳥雀,倏地幾處飛起了鳥兒,振翅高飛。
落蠻喊了一聲,覺得舒服多了,便要繼續(xù)往前走。
剛走兩步,聽得有人喊,“人呢?人在哪里?”“有人嗎?我們在這里!”“哪邊?。俊薄奥湫U!”四處,響起了聲音,她聽得最后一句是宇文嘯喊的,聲音焦灼,仿佛還像往日那樣關心她,她哼了一聲,眼底已經紅了,虛情假意,她要來做什么?雖怒極,卻還知道分寸,循著其他的聲音去。
聲音聽著雖然是很近,但是一路走出去很遠,也沒見到他們,且路越來越難走,有些草長出一人高,幾乎把她淹沒,她手里揮動著匕首,砍掉一些攔路的,勉強清除一條路來行走。
等她分開野草掙扎出去,倏然眼前開闊,一地地紅映入眼底,這里大約有十幾畝的平地,全部種滿了地獄之火,不管是遠看還是近看,都像極了一地野火正在焚燒。
而包裹著地獄之火的,就是那種九轉大葉,大葉是黑色的,把地獄之火團團圍住,就像是燒過的灰燼,被風攆到這里來,圍成圈。
“老板娘!”有人喊了一聲,落蠻沒瞧真切,就見對面跑出來幾個鬼影衛(wèi),他們鼻青臉腫跌跌撞撞地撲出來,且一邊出來還一邊打,打法完全沒有武林高手的模樣,薅頭發(fā),揪耳朵,就跟潑婦打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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