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有，魏姐姐都跟我說了！”
    “噗，她怎么跟你說…”
    “上次在聽雨樓的時候，她喝醉了跟我說的，虧我還幫著你，沒想到你算計(jì)我爹。”
    門外何昭聽得一頭霧水，什么算計(jì)，什么魏姐姐？李長河算計(jì)自己…聽到這何昭忍不住皺起眉頭，也忍住沒推門進(jìn)去。
    “我這不算算計(jì)，是在幫你爹。”
    小賊花言巧語！何昭在心里咒罵。
    “哼，你別以為我好騙，除非，除非你說出道理我才信你…”這是寶貝女兒的聲音，居然這么快被那小賊騙了，何昭心里來氣，但又好奇，所以忍住心頭火沒推門。
    “嘿嘿，其實(shí)很簡單，就好比要教一個人當(dāng)大盜，一開始不能讓他知道，不能教偷貴重東西，可以先讓他偷個鄰居的桃李之類的，然后等他習(xí)慣了偷，就可以偷點(diǎn)柴米，再然后就偷雞鴨，長此以往就自然而然能偷牛偷馬了。”
    “我爹可不是小偷！”
    “對對對，何大人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大事，不教他偷，教他做大事。”
    “做大事？”
    “嗯，先讓何大人幫忙說點(diǎn)關(guān)北的小事，然后再說大一點(diǎn)的事，再大一點(diǎn)，接著再大一點(diǎn)，哈哈哈，大著大著你爹就救了魏大人。”
    “你，你太壞了，虧我我?guī)湍悖　?br/>     “這可是好事，魏大人是節(jié)度使啊，封疆大吏，他心里肯定對你爹感激不已，而且救魏大人就等于救關(guān)北千千萬萬的百姓，這都是你爹的功勞啊。”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
    …
    門外，何昭神情恍惚，腦子里忍不住回憶起魏朝仁案子的前后，細(xì)枝末節(jié)，越想越覺得恐怖，越想越覺得氣人。
    他當(dāng)時卻時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因?yàn)槲河臧讈淼锰^頻繁，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直到現(xiàn)在那小賊一說他就明白哪里不對了。
    他一開始是不接見魏家姐弟的，也不準(zhǔn)備插手那案子，可到最后居然主動幫魏朝仁說話！還請陛下讓自己主理此案，前后不過十幾天，可變化卻如此之大！原來是被這小賊算計(jì)，細(xì)思極恐，也氣得七竅生煙！
    怒氣沖沖剛要推門進(jìn)去，又聽那小賊的聲音傳出來…
    “你爹是個好官，不過你也要勸勸他，估計(jì)他那犟脾氣也只聽你的話。”
    “我爹為人正派，大公無私，奮不顧身，從不結(jié)黨營私，只有別人向爹爹學(xué)習(xí)，哪有什么需要勸的。”聽了女兒的話，何昭氣去了不少，心中自得，果然還是寶貝女兒最了解自己。
    “哈哈，我就說這個。”
    “不準(zhǔn)摸我的頭，我哥說過會長不高的…”
    “從心理邏輯來說，不善于謀己就不善于謀人。”
    “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為自己考慮的人也不知道為別人考慮，沒有人情就不懂民情，不懂民情就不懂國情，國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構(gòu)成的，你爹呀，他太直，眼里容不得沙子。”
    “剛直不是好事？”
    “從心理特征來說剛直的人喜歡以自己劃線，支持自己就好，反對就壞，容易走極端。俗話說兼聽則明，怎么能劃線。
    建議無好壞，身居高位卻事先把自己弄得干干凈凈，自己先畫好界限，標(biāo)榜我是好官清官，反對我的都不是，聽不到所有人的聲音不說，還會引起上下不合，會招禍的。”
    你想想，德公年紀(jì)這么大，你爹又任這么多年開元府尹，皇帝卻久久不讓他進(jìn)入宰輔之列，可能就是擔(dān)憂這些。”
    “你干嘛跟我說。”
    “哈哈哈哈，我是怕有一天你爹因?yàn)樗钠膺郛?dāng)入獄，到時候牽連到你。”
    “哼，本小姐…才不用你管呢，不過，不過要是閑暇我會勸勸爹的…”
    …
    門外，何昭聽得門頭黑線，黑著臉在心中大罵，明明無恥小賊，居然敢妄論自己以此討好自己女兒，簡直無恥至極，無恥至極！
    心里一邊罵一邊出了后堂，此時大隊(duì)衙役也匆匆回來，見何昭不知為何臉色難看，都不說話。
    “都愣著干嘛，還不速速各司其職！”何昭怒道。
    眾人這才匆匆進(jìn)了衙門，可沒人敢跟何昭說話，武烈小心湊上來：“大人，什么事如此生氣，盡管告訴屬下，我這就去擺平。”
    “擺平？那你去把李長河給我殺了！”何昭道。
    “這，屬下不敢…”
    “不敢就給本官閉嘴！”何昭怒氣沖沖的道。
    “是…”武烈委屈巴巴。
    何昭想了一會兒，又道：“去后堂給本官備好筆墨紙硯。”
    武烈匆匆去了，何昭不忿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一會兒終是平靜下來，站在衙門屋檐下，久久不說話…
    …
    第一天當(dāng)官李壞感覺良好，他其實(shí)什么都沒做，就是和何芊吹了一天的牛。
    說起何芊算是他在這個世界少有的幾個知心朋友吧，小姑姑豪爽、沒心機(jī)，而且跟他算臭味相投，都不喜文墨，喜歡酒，喜歡新奇的東西。
    而且衙門里的捕快和衙役對他的態(tài)度也格外客氣，除了何昭。
    下午的時候衙門里的幾個捕頭就悄悄帶著酒肉來找他，有些說謝他，有些是討好他，畢竟他怎么說也是皇家子嗣。
    李壞正好沒事，跟他們聊天吹牛，也聽說了很多有趣的事。
    捕快可不比衙役，這就好比普通民警和特警的區(qū)別，捕快干的都是危險的，要動刀槍的活。
    所以大多天南地北都去過，經(jīng)歷的事情多，知道的事情多，這正是李壞最好奇的，比如什么北方食人蟻，南方樹林里長著爪子的蛟龍，都有人見過，還說得津津樂道。
    尋常人說起這些事還要講究忌諱，比如見到蛟龍不可對別人說之類的，他們則不管。
    總之一天比李壞想象中舒服暢快多了，導(dǎo)致他很晚才回王府，在門口下馬，讓下人牽馬去馬廄后，他才晃晃悠悠進(jìn)門。
    一進(jìn)王府大門，就見到帶著斗笠路過的嚴(yán)申。
    李壞叫住他，好笑的問：“大下午的，太陽都下山了，你帶什么斗笠？”
    嚴(yán)申年紀(jì)比季春生小，也比季春生活潑，哈哈一笑：“哦，世子，我下午戴的，忘取了。”說著匆匆要走。
    李壞一下子感覺出不對勁，他尾音模糊，眼神飄忽，像是撒謊：“等一下，過來我看看。”
    “沒事，世子沒事，我還有事先走了，我…”
    “過來，把斗笠摘了！”李壞嚴(yán)肅道，這下他更加確信。
    嚴(yán)申不情愿的過來，李壞伸手一下子摘下他的斗笠，發(fā)現(xiàn)他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紅色血暈已經(jīng)透過紗布滲出來。
    “怎么回事？”李壞問。
    “這個…”嚴(yán)申無奈攤手，支支吾吾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