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將這信物交給你之前,我依舊在猶豫,要不要將四百年的榮辱,交給外人手上。”
聞人致遠看著他,沉聲說。
簫布衣問:“那是什么讓老爺子打消了這種猶豫?”
“事實上我的猶豫,至今還沒打消。”
聞人致遠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
簫布衣沒說話,而是將令牌重新放進玉盒中,將盒子輕輕扣上,往聞人致遠的面前輕輕推了一下。
意思很明顯,您要是后悔了,現在就可以收回。
可聞人致遠卻沒收回,而是看向簫布衣,認真的說:“雖然我在猶豫,可我并不打算收回。”BIquGe.biz
簫布衣問:“為什么呢?”
聞人致遠說:“你也看得出來,聞人家很穩。從四百年前,到現在傳到我的手上,依舊很穩。”
簫布衣反問:“穩?不好嗎?”
“好,但也不好!”
聞人致遠搖頭,說:“一個小魚,剛出生時在小溪中,每日要躲避大魚的抓捕,躲避突如其來的天災,一直向前,它每一步都活的謹小慎微,膽戰心驚。”
“直到有一天,它開始逆流向前,流進大河,闖入大江,再越過龍門,直入大海。”
“終于,海闊天空,風平浪靜,而它也有了更廣闊的天地,任他施展。”
“它繼續膽戰心驚,謹小慎微,遇到大魚就躲,遇到小魚就吞噬,遇到同量級的魚兒就學會與它和平共處。”
“慢慢的,它越來越強壯,力量越來越恐怖。”
“最后,等它回過頭再看,身邊已經沒有比它更大,更兇殘的存在了。”
“于是,這片區域就成了它的天堂,它的地盤,為它掌控。”
“所有小魚想要去吃別人,都要經過它的允許。”
“它開始洋洋得意,自得自滿,忘記了當初的膽戰心驚。”
聞人致遠慢慢的說著,像是在跟一個孩子講著故事,娓娓道來,語調頗有幾分味道。
簫布衣笑著說:“它歷經風霜與危險,飽受折磨與摧殘,難道不該開始享受生活嗎?”
聞人致遠搖頭,說:“如果它只是一個池塘,一片小溪,一個小河的霸主,它的確可以休養生息,享受生活了。可它不是!”
“它深處大海,寬廣萬里,深則萬米,它所能活動與掌控的區域,不過是巴掌大的一片區域。”
“一旦它選擇跨出這片區域,或者有猛獸無意間闖入這片區域,已經習慣在這片區域稱王稱霸的它,經不起那龐然大物的一口氣。”
“所以,那條大魚想走出去了?”簫布衣問。
聞人致遠凝重點頭,說:“的確是這樣。”
簫布衣反問:“可那大魚也說了,一旦跨出這片區域,它將不再是絕對霸主,可能是別人眼中的一塊肉,如何破?”
聞人致遠忽然笑了,說:“那你聽過一句話嗎?”
簫布衣問:“什么話。”
聞人致遠抑揚頓挫的說:“鳥歲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
這是一首詩,意思是說,一只鳥跟著鳳凰,才能飛向更廣闊的天空,人只有跟著品德高尚的人,自己的才華和人品,也會被那品德高尚的人影響。
簡單的來說,弱者依附強者,才能變得更強。
而顯然,現在聞人致遠將簫布衣當成了那個強者,或者更直接的說,簫布衣背后的天龍殿,才是聞人致遠的最終目標。
只可惜,天龍殿來歷神秘,聞人家族在京都雖然根深蒂固,但也知道根本就入不了天龍殿的法眼,那么只能退而求次,跟著簫布衣了。
對于聞人致遠的心思,簫布衣猜的透透的,但也不在意。
人性逐利罷了。
簫布衣說:“既然老爺子今天都把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絕,恐怕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這個東西,我就暫時為聞人家保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