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洛云煙驚醒了過來。
明明是一場夢,可是她卻是那么的清楚,無論是從感官還是從疼痛感都是那么的清晰。
就像是真實發(fā)生過一般。
她連忙拉著顧冷澤的袖子,急切的問道,“我兒子呢!小帥呢!”
“別著急,別著急,他去給你打水了。”顧冷澤輕聲安慰著。
同時他的話音剛落,房門嘎吱的一聲便被推開,洛小帥如同一團小球一般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他的手里拎著一個巨大的礦泉水桶,他有些費力的拎著向病房內(nèi)行走了幾下。
他下意識的抬眼瞄向病床,看著已經(jīng)不知道何時清醒過來的洛云煙,皺成包子的小臉瞬間舒展開。
他驚喜的出聲喊道,“媽媽!”
下一秒,洛小帥丟掉了手中的礦泉水,張開小手掌撲到了洛云煙的身上。
經(jīng)過了那場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夢,洛云煙更加的珍惜兒子的存在,她伸出手緊緊的摟著兒子的身軀,“兒子,太好了,你沒有受傷……”
“我當然沒有受傷了,受傷的蕭叔叔……”洛小帥腦袋拱在洛云煙的胸前。
“蕭亦辰?”洛云煙輕聲念叨著,她這才想起來,之前在辦公室里,他為自己擋住饒漫的攻擊,不惜后背受了嚴重的傷。
當時她也因為情緒太過于激動昏迷了過去,所以并不知道蕭亦辰現(xiàn)在的狀況。
想著,她連忙開口問道,“蕭亦辰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蕭叔叔他還在手術中,情況暫時未知。”洛小帥抿了抿干涸的唇角,有些愧疚的說,“媽媽,對不起,是我的不好,我不應該和顧浩浩起沖突,這樣顧叔叔也就不會因為我受傷害……”
“傻孩子,這怎么能夠怪你呢!是媽媽的不好,拖累了你,讓你跟著一起受委屈。”洛云煙溫柔的摸了摸洛小帥的腦袋,一臉的疼惜。
顧冷澤望著眼前這相擁而泣的母子,他緊握著的手松開又再次的握緊,來回這樣的捯飭,彰顯著他內(nèi)心復雜的情緒。
饒漫和洛云煙在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情,他都聽班主任陳述清楚了。
洛云煙昏迷的這段期間,他不惜撕破臉,對著饒漫和顧浩浩大發(fā)雷霆。
尤其是顧浩浩,他更是給了最嚴厲的懲罰,如果不是饒漫一直在攔著,恐怕他都有可能將他清出顧家。
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可以容忍,也可以繼續(xù)收留在顧家,但是傷害洛云煙母子,那么他便絕對不會輕饒。
他緩緩靠近了洛云煙母子,聲音低低的說,“對不起,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出面保護你們。”
洛云煙吸了吸鼻子,朝著旁邊瞥了瞥腦袋,一下子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說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她躲過顧冷澤伸過來的手,目光有些微冷,“別碰我。”
顧冷澤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吃驚的看著洛云煙。
洛云煙咽了一肚子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她像一個攢了好久的垃圾桶一般,毫無理智的傾訴出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無論我做的多么努力都無法入你媽媽的眼睛,侮辱我可以,但是小帥那么小,憑什么一同受到牽連,蕭亦辰那么無辜,憑什么現(xiàn)在替我擋在醫(yī)院里!”
“為了變成更優(yōu)秀的人,再多的苦我都可以忍,可是為什么我明明有未婚夫還要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些,倘若你有一點點的為我著想,根本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難道我配不上擁有更好的幸福么?”
不得不說,人在生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是最不受控制,也往往是最傷人的。
她簡單的三個字卻如同匕首一般刺進了顧冷澤的心窩,他低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緒。
但是他越發(fā)蒼白的臉色卻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痛苦,話一說出口,洛云煙便后悔了。
她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根,要知道她是寧可自己傷心也不舍得顧冷澤有一絲一毫的傷心的……
可是今天,她卻親自拿著刀捅進了他的心窩……
洛云煙懊惱般的伸手揪住了自己的頭發(fā),她用力的蜷縮在一起,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她像是在逃避,更像是在保護自己。
沉默之際,忽然房門再次被打開,不知道何時走出房門的洛小帥,扶住門把手,氣喘吁吁的喊道,“媽,顧叔叔,蕭叔叔醒了。”
聽到洛小帥這么說,洛云煙猛然清醒了過來,她瞪大了眼睛,還未等顧冷澤阻止,她便伸手拔掉了手背的吊針,從床上跳下去,朝著門外跑去。
望著她的背影,顧冷澤先是微微僵持一下,醞釀了一下,然后邁開腳步緩緩跟隨了上去。
洛云煙穿著諾大牌號的病床服朝著手術室跑去,看著那漸漸暗下來的紅燈洛云煙怔住了腳步。
四周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聽不見了一般,她的目光筆直的瞪著那漸漸被打開的手術室,瞳孔里的余光漸漸貴聚。
緊接著,帶著口罩的醫(yī)生緩緩走出來,他穿著天藍色的消毒病服,眼底里是掩藏不住的疲憊。
洛云煙像是荒野人見到水源一般,連忙朝著醫(yī)生撲了上去,她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切的問道,“醫(yī)生,病人怎么樣了?”
醫(yī)生摘下口罩,看著頭發(fā)凌亂,病服皺皺巴巴的洛云煙,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醫(yī)生的話讓洛云煙陷入了沉思,每家醫(yī)院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如果跟病人不是親密的關系,是不會透漏病人的信息的。
可是蕭亦辰是因為她受傷的,她比誰都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病情。
情急之下,洛云煙腦海里忽然蹦出來了一個信息。
她想起了之前蕭亦辰來到她的家里,說要當她家人那一次,雖然最后被洛小帥打斷沒有繼續(xù),但是名義上貌似他們也成為了家人吧!
“我們是……家人。”洛云煙想了想,語氣鏗鏘有力。
洛云煙沒有看到的是,不遠處的一道身影微微一顫。
醫(yī)生的眼睛忽然亮了許多,之前病人送進醫(yī)院的時候,前臺的人員硬是翻不到病人家人的聯(lián)系方式,沒有家屬的擔保,很多方面他們醫(yī)院也無法斷下決定。
這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一個,他可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他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生怕她跑掉了一般。
他從桌子上拿出了一個小本,不容分說的將筆塞到了洛云煙的手中,“小姐,麻煩您簽一下字,這是里面病人所有的醫(yī)療費。”
蕭亦辰還在病房中,醫(yī)生就跟她要錢!
洛云煙氣的簡直想要那盆汽油潑到他的臉上,將他那張淫蕩的嘴臉燒的五花巴爛!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因為就算是將醫(yī)生燒毀容了也不能換蕭亦辰完好無損,說不定還會牽扯上法律責任。
既是心中有一肚子的怨火,但是洛云煙卻依舊扯過他手中的本子,咬著牙齒翻看著那賬本。
而當她看到所需要付的醫(yī)療費用時,險些將自己的一口潔白整潔的牙齒咬碎。
三十萬!
就傷了一個肩膀后背就要三十萬!怎么不去搶銀行呢!
洛云煙的心里萌發(fā)出要將蕭亦辰從手術室里撈出來轉院的念頭。
“小姐,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趕緊簽字吧!”醫(yī)生有些著急的說,他的眼睛似乎都要掉在了洛云煙手中的賬本上。
他一副恕不可耐的模樣更加堅定了洛云煙心中的念頭,她索性將賬本一扔到醫(yī)生的身上,臉紅脖子粗的喊道,“你丫哄騙傻子呢!你這手術器材鑲金了還是鑲銀了?這么老貴,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呢!”
醫(yī)生被她突然的吼聲嚇得一傻,他語無倫次的說出了一句讓洛云煙恨不得一腳將他提到月球上面的話,“手術器材都是經(jīng)過專業(yè)消毒的,不可以在上面鑲任何東西,而且我為什么要上天呢!”
洛云煙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怒火,不停的安慰著自己,淡定,洛云煙,你是個淑女,他是個白癡,不要跟他計較。
“我是在問你為什么手術費這么貴!”
好吧,事實證明,她沒有那么的抑制力和慷慨力,最終她還是忍不住怒吼了一聲。
或許是從來沒有見過像洛云煙這樣情緒變化無常的女人,醫(yī)生被嚇了一跳,那膽怯的模樣像是恨不得立刻報警。
他手腳忙亂的重新翻著賬單,最后遞到洛云煙的面前,聲音低低的解釋道,“你自己看看吧,病人的傷五臟六腑都差點移了位,險些丟了性命!現(xiàn)在里面的專家依舊再給病人搶救,的具體情況暫時還未知。”
醫(yī)生感嘆般的深吸了一口氣,“小姐,不是我多嘴,病人都差點死了,這個時候作為家人你還在計較這醫(yī)療費,錢是身外之物,但是生命卻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差點丟了性命……”洛云煙默念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漸漸渙散。
她的腳步不禁往后退了好幾步,天吶,這未免也太嚇人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蕭亦辰會傷到這種嚴重的份上!
愧疚和難過濃濃的充斥著洛云煙的心,令她的呼吸都變得異常的困難。
她捂住了胸口,鼻子越來越酸,兩行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無論怎么擦都無濟于事。
“小姐,小姐您還好么?”醫(yī)生試探般的伸手在她面前來回搖晃。
對于了洛云煙的情緒的他很是能夠理解,醫(yī)院是個純潔而又殘忍的地方,純潔的是他們會有自己高超的醫(yī)術會讓每個生病的病人都能夠健健康康的,而殘忍的是,他們又不得不看著病情嚴重的病人漸漸死在醫(yī)院里,聽著他們家人痛苦的哀嚎。
醫(yī)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被洛云煙猛然伸手揪著領子,激動的說,“你們不是醫(yī)院么?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去,你們?yōu)槭裁床痪然钏?我要你們救活他!快點!”
“小姐,你別激動……”醫(yī)生張開手臂,面對兇悍的洛云煙,他的額頭布滿了細細的汗珠,沒有任何的法子。
就在洛云煙要揪著醫(yī)生亂揍一頓的時候,忽然她的身軀一暖,那依舊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流進她的耳朵,“云煙,冷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