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精美的房門被從外面鎖上,一間布置豪華的屋子馬上變成了一座鳥籠。這座鳥籠如果是為了困住金絲雀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卻偏偏是畫地為牢,變成了囚禁人犯的監獄。明天,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何種命運?
屋子里的蠟燭已經熄滅,兩個人的世界陷入到恐怖的黑暗之中。
緋色低垂著頭,倚靠在桌子腿上,兩只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別以為他是在哭,其實,他是在笑!緋色笑這反復無常的生活,笑他顛沛流離的生活,笑每個人的自以為是,笑已經哭昏過去的茹美人,笑她是個沒動的東西!
緋色不屑地輕掃一眼茹美人,然后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借著月光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一口口舔舐著,打發起這等待死亡的無聊時光。
他不是不緊張,不是不害怕,只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將生死置之度外又能怎么辦?然而,一想到要和那個沒頭沒腦的蠢貨死在一起,他還真有些憋屈。
想到此,他心中變得煩躁,揚起杯中酒,潑向地上的茹美人。
茹美人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了兩下,卻沒有睜開眼睛。半響,她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十分疼痛的額頭,借著窗外的月光,將手湊到眼前一看,當即怪叫一聲,“手!”沒錯,確實叫得是“手”,而非“血”。
試想,倘若是真正的茹美人醒來,定然不會嚇得大驚小怪,但是醒來的卻是孔子曰,所以她才會表現得如此驚訝。
由一只手引發的聯想就是——她變成了女人,變成了那個吃了狗肉的女人,變成了那個吃了卷毛獅子狗的茹美人!
上仙雖然告訴她,她需要進入他人的身體里,才能附著到那個人的身上。但是現在看來,只要誰啃她一口肉,吞下肚子,她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占領那個人的身體。這么一想,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是那種帶著超強附著力的寄生蟲。
這種感覺很不好,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她不但占領了別人的身體,還沒啥存在感,就仿佛從來不曾真實的活過。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一個人,他住過了各種各樣的房子,最后卻都被趕了出來,只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眼下,唯一值得高興得是——幾番生死后,她終于變成人類了!真是太興奮了!
只是……她變成了茹美人,那這個女人的靈魂又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呢?
孔子曰懷揣著滿腹疑惑,撲向了梳妝臺上的鏡子。當她從鏡子里面看見那張模糊的美女臉蛋時,立刻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顫抖著肩膀,嘿嘿嘿地笑出了聲。
當她不厭其煩地攬鏡自照時,突然瞥見鏡子里面多出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一個身穿紅衣紗衣的艷鬼,正站在她的身后,用詭異的目光盯著她看!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涼氣,故作鎮定地將銅鏡放回到梳妝臺上,然后慢慢轉過身,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緩步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抬手提起酒壺,為自己倒滿一杯酒水,壓壓驚。
一杯、兩杯、三杯酒水相繼下肚后,孔子曰將眼睛掃向艷鬼,發現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孔子曰微微皺眉,視線緩緩下滑,最后落在了艷鬼的腳下,看見了那個非常不容易看清的影子。很顯然,有影子,不是鬼。
孔子曰抬起頭,與緋色四目相對,她不知道要和這個艷麗的小男孩說些什么,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和他是什么關系,更不知道她的額頭上為什么會血肉模糊一片,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待天亮后再從長計議。
她現在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大不了,死了重來!
打定主意后,孔子曰索性走到床邊,將鞋子一蹬,合衣躺在了床上,準備先小睡一會兒。然而,額頭上的傷口仍然在往外滲血,黏糊糊地十分不好受。于是,孔子曰又爬了起來,塔拉著鞋子,翻箱倒柜地也沒找出什么金瘡藥,只能對緋色說:“麻煩你給我找點兒金瘡藥,我這額頭還在流血。”
緋色冷冷地看著孔子曰,覺得她從清醒以后就變得越發不正常,于是小心戒備地回道:“既然明天連頭都要沒有了,你還顧及那點兒血做什么?”
孔子曰瞬間瞪大了眼睛,反問道:“我這顆腦袋被誰預定出去了?”
緋色聽孔子曰如此回答問題,當即撲哧一聲笑開了,人亦是兩步走到床邊,坐在了床榻之上,輕嘆一聲后,娓娓道來:“你貪圖我的美色,欲對我圖謀不軌,被王爺撞見,以為你我私通鬼混,明個兒是要一起掉腦袋的。”身體貼近,唇畔若有若無地擦過孔子曰的耳垂,“怎么,你不記得了?”
孔子曰一挑眉峰,直截了當地問:“你們王爺叫什么名字?”
緋色微愣過后,身體向后挪了挪,這才一邊觀察著孔子曰的表情,一邊試探性地回道:“王爺性衛,名東籬。王爺的名諱,是不允許我們這些下人隨便亂叫的。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孔子曰輕撫住腦袋,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已經分析出她目前所處的處境與狀況。
想到自己與衛東籬之間的糾纏,她不由得咬牙切齒,暗道自己怎么就逃不出衛東籬的魔爪了呢?丫不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嗎?她就不信自己斗不過他!就算死,也得好生教訓他一次,讓他知道孔子曰不好惹!更何況,她啥都怕,就是不怕死!牛X著呢!
孔子曰咧嘴一笑,對緋色說:“既然這樣,你明天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吧。”實際上,緋色已經將責任推到了茹美人的身上。
緋色咬著紅唇,緩慢地靠近,“姐姐對緋色這種好,讓緋色如何報答呢?”
孔子曰冷瞧著眼前這個明顯早熟的艷麗男孩,字字清晰地說:“你不是說,是我貪圖你的美色,才導致了今日這番局面嗎?怎么一會兒的功夫,你又想要報答我了?”
緋色微怔,僵硬在當場。
孔子曰擺了擺手,豪情萬丈地說:“算了,姐姐我不跟你計較了。這孰是孰非,都過去了。既然你叫我一聲姐,今天的事兒,姐姐我全力擔下!
“如果你稍微有一點兒感動的話,那就趕快找點兒金瘡藥給我擦擦額頭,我先睡一會兒了。”說完,倒頭便睡,天知道她這段時間折騰得有多累。
緋色望著當真要睡覺的孔子曰,一時間心頭百味摻雜,怎么也不能將眼前這個女人和剛才那個痛哭求饒的女人聯系到一起,難道說……當真有借尸還魂?這么一想,緋色便嚇了一跳,瞬間跳下床鋪,撒腿就想往外跑。跑了兩步后,他又忍不住回頭去看孔子曰。看了一眼后,他又開始管不住自己的腿,一步步靠近床頭,伸手去探孔子曰的鼻息。
孔子曰并沒有睡熟,知道緋色來探她的鼻息時,惡作劇的心思涌起,竟然屏住呼吸不再喘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緋色被嚇得腿腳一軟跌坐到地上,本想大聲喊救命,卻怕惹惱了孔子曰,忙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半天以后才顫巍巍地爬了起來,一邊盯著孔子曰的動靜,一邊向窗口處退去。
孔子曰張開一只眼睛,望向緋色勾唇一笑,“藥。”
緋色再次被嚇得臉色慘白,如同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般,一頭鉆進柜子里,稀里嘩啦地一通亂翻,終于找到了一瓶金瘡藥。
緋色攥著青瓷瓶子轉過身,小心翼翼地蹭到床邊,小心翼翼地顫聲問:“你……你還要擦藥嗎?”
孔子曰點點頭,含糊道:“輕點兒擦,我好困……”話音未落,人已經睡著了。
緋色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再次去探孔子曰的鼻息,見她呼吸均勻有力,和剛才完全不同。又用手摸了摸她跳動的脈搏,確定她是個活人后,這才噓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孔子曰一眼,知道剛才是她在耍著他玩。
不管怎么說,緋色都覺得今天的茹美人很不一樣,竟然給人一種很……很不一樣的感覺。他沒念過書,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不太一樣。
輕嘆一聲,無論茹美人現在給他什么感覺,明天過后都將沒有感覺。死人,還能有什么感覺?
緋色自嘲地一笑,輕輕坐到了床沿邊上,望著孔子曰熟睡的模樣失神,困意竟然也漸漸襲來。他姿態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然后倒出青瓷瓶中的金瘡藥,一邊往孔子曰的腦門上涂抹,一邊罵咧咧地說:“早晚是個挨刀的腦袋,還涂什么金瘡藥,真是浪費!”話雖如此,但他下手卻是極輕。待涂好后,他也一頭歪在了床上,和孔子曰睡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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