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份證據(jù)是蘇晟在被捕當(dāng)天的尿檢結(jié)果和一份毒品尿檢陽性時限表。
霍燃淡聲解釋:“被告人的尿檢結(jié)果為陰性,大麻用藥后尿檢陽性時限為2小時-56小時,也就是被告人在檢測前的56小時內(nèi)沒有吸毒。”
也就不存在人為猜測的殺人動機——因為被撞破吸毒而起意殺人。
第四份證據(jù)是蘇晟和“遙遙”的微信記錄,由警方提供的。
霍燃看著法警將書證出示在蘇晟的面前,清晰地看到蘇晟的表情猛的一變,他轉(zhuǎn)過頭,看著霍燃,眼里有不安,有混亂,有狼狽,還有驚恐,蒼白的嘴唇顫抖著。
截圖里——
蘇晟:“早上阿姨過來做衛(wèi)生,還買了蘋果,想吃你切的兔子蘋果。”
遙遙很久才回復(fù):“好,等會過來。”
然后就是截圖的最后一句,隔了3個小時,蘇晟說:“兔子蘋果更可愛了,今天很開心!”
還發(fā)了兔子蘋果在茶幾上的照片。
最后一份證據(jù)是警方在案發(fā)后,在蘇晟公寓拍下的照片,凌亂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盤子,兔子蘋果已經(jīng)不見了,但還有果皮殘核在盤子里。
霍燃:“從第三份證據(jù)中,我們可以知道,這個叫‘遙遙’的人,在事發(fā)的當(dāng)天早上,去過被告人的公寓,并且用那把水果刀,切了兔子蘋果;警方在案發(fā)之后拍攝的照片里可以看到,被告人當(dāng)天吃完蘋果,并沒有清洗過盤子,自然也不會洗水果刀,而被告人在第一輪訊問中也說過他沒洗過水果刀,也就是說,本來那把刀上應(yīng)該還有‘遙遙’的指紋,但現(xiàn)在只檢測出被告人一人的指紋。如果是被告人在案發(fā)后試圖擦拭,掩藏痕跡,那刀上什么指紋都不會留下,而不會留下這么多枚又清晰的只屬于蘇晟的指紋,所以刀上的指紋明顯更符合被告人所說——他回家踩到水果刀,撿起來的同時,留下了指紋。”
蘇予松開了緊緊攥著的手指。
審判長問秦譽:“公訴方對證據(jù)有意見嗎?”
秦譽繃緊了兩腮,臉色有些差,語氣沉了下來:“有,辯護人對證據(jù)所證明的結(jié)論,進行無端猜測,是對被告人行為的隨意猜測,不具有可信性。”
霍燃的證人是負責(zé)蘇晟公寓清潔的阿姨。
霍燃問她:“你平時具體負責(zé)哪些工作?頻率如何?”
阿姨:“每天早上8點打掃衛(wèi)生,清洗碗筷、拖地、換洗被子等等。”
“也就是你只有每天早上8點會到被告人的公寓?”
“是的。”
“你需要做飯嗎?”
秦譽瞇了瞇眼眸:“反對,這個問題與本案無關(guān)。”
霍燃語氣冷靜:“審判長,這個問題很重要。”
審判長:“反對無效,辯護人繼續(xù)發(fā)問。”
“不需要,阿晟一般在外面吃或者定外賣,我只需要在第二天早上負責(zé)把他前天用過的碗筷清洗。”
“蘇晟有洗餐具的習(xí)慣嗎?”
“沒有,他用完之后,會留著,等我第二天來清洗。”
所以,蘇晟的確沒在吃完蘋果后,就清洗水果刀,擦去了‘遙遙’的痕跡。
秦譽心跳很快,他眼眸凌厲,站了起來:“反對……”
他話還沒說完,霍燃就轉(zhuǎn)眸看他,眼眸幽靜得像是沉寂水中的黑玉,睫毛似是鴉羽:“目擊證人所見到的人在邏輯上不可能是被告人,在目前已知的人都未清理過刀的情況下,刀上的指紋只有被告人一人,而缺少了同樣碰過刀的‘遙遙’的,也就是說指紋證據(jù)存疑。”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假定蘇晟的確殺人,他在殺人后,為掩蓋痕跡,擦了指紋,但這樣要么擦干凈了,什么指紋都沒留下,要么留下一兩枚遺漏指紋,而不會有現(xiàn)在這么多枚指紋;第二種可能就是蘇晟的確不在家,有第三人闖入,殺了謝歲星,擦干凈了指紋,而蘇晟回去,意外拿起了水果刀,重新印上指紋。
第二種可能,聽來就讓人感覺荒謬。
蘇晟如果不在家,謝歲星怎么跑到他家里?第三人又為何進入蘇晟家?還在蘇晟公寓里殺了人?
旁聽席上嘩然喧鬧,有人唏噓,有人不敢相信,更多的人是憤怒。
謝歲星的媽媽徹底崩潰,破了嗓音,撕心裂肺地喊:“你們這些吃人血饅頭的律師!不得好死!”
秦譽攥緊了拳頭,剛要說什么。
審判長緊緊地皺起眉頭,敲下法槌:“禁止喧嘩!”法警上前站在了旁聽席前,防止親友團暴亂。
審判長繃著臉:“先休庭,公訴人、辯護人請到庭前會議室。”
會議室里。
審判長坐了下去。
秦譽臉色不好,他緊緊地抿著薄唇,冷著神情,扯了扯領(lǐng)子:“審判長,辯護人的缺少了‘遙遙’的證詞,‘遙遙’是否真的碰過刀,還是未知數(shù)。”
霍燃認真道:“審判長,我向法院申請新證人‘遙遙’出庭,她是B大的老師。”
秦譽冷笑:“就算她真的碰了刀,蘇晟中途沒洗過刀、沒擦過指紋,就算指紋就是他最后一握留下的,那你的意思是還有第三人存在,他才是真正的兇手?”他冷嘲熱諷:“先要無痕跡地闖進蘇晟的公寓,殺了人,然后再清理了刀上留下的指紋?最后還給你的被告人留下大麻?然后你的被告人很無辜,一回去就意外地拿起水果刀,重新印上指紋?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霍律師。”
霍燃看他,漆黑的眼睛里是譏諷:“那是你和警方的工作,不是我,我只負責(zé)提出合理質(zhì)疑,排除不合理證據(jù),找出無罪和輕罪的理由。”
“審判長,現(xiàn)場沒有第三人的痕跡!指紋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蘇晟最后清理指紋痕跡,卻不小心留下……”
“最后的指紋是四枚,清晰的,并不是不小心可以留下的……”
審判長被兩人吵得頭疼,他吼了聲:“好了,安靜!”
霍燃:“抱歉。”
秦譽深呼吸,也道歉了:“抱歉。”
審判長說:“今天先休庭,明天再接著開庭,我同意辯護人申請新證人……”
秦譽有些急:“審判長……”
審判長已經(jīng)不想再聽了,他拍板,聲音不耐煩:“就這樣,出去吧,明天早上九點,不要遲到。”
*
法院走廊的盡頭,蘇予正坐在了長椅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反射著玻璃窗外,略冷的光線,卻又是柔和微亮。
她目光直直地盯著面前的資料。
霍燃雖然提出了質(zhì)疑,反駁了證據(jù),但要真正能讓蘇晟無罪釋放,還是只能找他的不在場證明。
目前來看,‘遙遙’肯定是溫遙了。
但那個老教授在凌晨兩點左右看到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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