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很暖和,鹿念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呆呆的盯著屋頂,她暫時還沒有什么睡意,只是,人一旦睡不著,就非常容易胡思亂想。
畢竟她現在睡在秦祀家里,還是這個可疑的房間里。
于是,一想,她就順理成章的想到了白熙的事兒,再一想,就越想越生氣。
外頭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戶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鹿念下了床,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兒,涼風與潮氣從外頭灌入,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心里忽然浮起一個念頭。
手機就放在床頭上,她關上窗,索性拿起手機,直接撥了秦祀的電話。
她想,他要是不接的話,她就要起去隔壁瘋狂敲門,怎么也要把秦祀弄起來。
多折騰一下他也挺好的。
那邊終于接了電話。
耳畔傳來少年熟悉的聲音,淡淡的,有一點鼻音,卻并沒帶著什么睡意,“怎么?”
“晚上冷。”鹿念理直氣壯,“秦祀,你這被子也太薄了,我蓋著好冷。”
秦祀,“……”
鹿念又問,“你家里還有別的被子么?這個真的太薄了。”
其實一點不冷,被子薄厚適中,加上褥子,而且已經洗干凈了,曬得很松軟,睡得其實相當舒服,她只是想折騰秦祀而已。
而且,一想到這可能是誰睡過的……她心里就莫名其妙的膈應。
那邊掛了電話。
不久,傳來敲門聲。
鹿念從床上跳下來,因為剛偷偷開了窗戶的原因,室內溫度現在確實很低。
她跳得太快,想了下,又給自己裹上了一件外衣,裝好了困倦的模樣,這才慢悠悠去開門。
少年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床新被子。
他明顯也是剛從床上起來,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寬大深色t,少年高高瘦瘦,線條進勻稱頎長,即使是這種衣服,也撐得很好看。
領口下露出半截好看的鎖骨,越發(fā)顯得眉目疏朗清俊,竟然很有幾分居家的味道。
鹿念倒是挺少見到這樣的秦祀,不由多看了幾眼。
“被子。”少年抿了下唇,沒有看她。
他拿來的是一床深藍色的被子,樣式很簡單,也什么花紋,和她現在這間臥室的被子區(qū)別挺明顯。
鹿念沒多想,接過,然后把自己被子疊好卷到一旁,換上了這床。
少年僵住了。
他原本以為,她是想加一床被子,而不是……
鹿念卻做的自然而然。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飛快脫了外衣,鉆回被窩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謝謝。”
“不過,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什么別的事。”她不要臉的補充。
“要是有,我就要打你電話,你晚上不要關機。”
她聲音嬌嬌的,說得格外理直氣壯。
被子下露出的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黑發(fā)散落在雪白的面頰旁,烏云一樣堆在枕頭一側,嬌憨,清純,又說不出的嫵媚。
少年垂著睫,削薄精致的下頜線卻有幾分緊繃,垂著一側的手指,緩緩收緊。
最終,他什么也沒說,關上了門。
室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鹿念躺在新被子里,盯著天花板。
原本還想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么折騰他。
但是意外的,換了被子后,似乎有種讓人懷念的味道,清清淡淡,和一個人很像。
她緊緊裹著被子,像是被擁在懷抱里一般,睡得很好,沒幾分鐘就困了,然后一下陷入了夢鄉(xiāng)里,睡得香噴噴的,也根本忘記要折騰他的事兒。
一墻之隔。
秦祀回到自己房間,他躺回空蕩蕩的床上,隨意扯了一床薄被。
他不怕冷,也一點不覺得現在冷。
但是他知道鹿念一直畏寒,比他嬌氣很多,從小就是這樣,她一直就是被這樣千嬌萬寵著長大。
小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恨她,甚至幼稚的想過,等他大了,要讓她也嘗嘗他那時受過的滋味,可是到了現在。
自然而然,他覺得她就應該如此。
甚至連他,也只想把所有他有的東西,都心甘情愿奉上。
怎么也睡不著。
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她就睡在那里,而且……
夢和現實的邊際似乎模糊了。
少年喉嚨干澀,他閉了閉眼,想將那些不該起的念頭壓下。
……
鹿念一夜無夢,睡得格外香甜。
她被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振動吵醒了,少女不高興的皺了皺眉,眼睛還微瞇著,次被窩里伸出了一只小手,好容易摸到手機。
是秦祀發(fā)來的消息。
一個小時之前,就兩個字,“起床。”
她果然忘記定鬧鐘了。
鹿念打了個呵欠,有點不想從溫暖的床上爬起來,但是她今天還得回家,于是只能慢吞吞的起來,換好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番。
她懶得扎頭發(fā),就這樣散著發(fā)走了出去。
秦祀已經洗漱好了,正在客廳看書。
見她出來,他沒有抬睫,“剩了點早餐,隨你吃不吃。”
鹿念驚喜,“你做的?”
“……路邊買的。”
鹿念,“哦。”
說是剩的,但是都只有一份,也不見什么有人吃過的痕跡。
咬了一口包子,鹿念端起手邊牛奶,喝了一口。
竟然還是溫的,敲到好處的溫度,牛奶在在女孩粉嘟嘟的唇邊留下了一圈奶白色的印記,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愜意的繼續(xù)吃起了早餐,吃得香噴噴的。
秦祀一直在看書,似乎完全沒在意她。
鹿念也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早餐吃完后,已經差不多上午十點。
她剛滿足的癱回沙發(fā),覺得自己自在又快活。
翻個身,還可以看到秦祀。
少年垂著睫在看書,鹿念托著腮,眼睛彎著,笑盈盈的看著他。
沒等她看幾秒,他把書收了,站起身。
鹿念,“……”
她敏感的覺得,他今早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但是也說不上來,而且,似乎比平時更加冷淡一點。
少年錯開她視線,“我下午還有事,你收拾下。”
這是又在趕她走嘛。
她到底有多不受歡迎啊!
鹿念忍不住酸他,“好,明白,我馬上走,我知道,反正你又不歡迎我,怕我打擾你好事吧。”
少年冷漠道,“什么好事?”
鹿念,“?”
那種事情,她一個女孩子,要她怎么復述。
她到底沒喝醉,也不敢太造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閉嘴了,只敢私底下小聲逼逼,“你真不要臉。”
他明顯聽到了。
鹿念以為他又要和她吵一架,或者冷笑,像以前那個譏諷她。
可是沒有。
少年白皙的面頰上蔓起了淡淡的紅意,他抿著唇,竟然一句也沒有反駁。
出門時,她左右看了看,給秦祀看,“這個地址沒錯吧。”
他“嗯”了聲。
鹿念忙把手機收起,“這樣我下次要來玩的話,就不會找錯路了。”
秦祀收回視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鹿念托著腮,看著少年冷淡的側臉,心想,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她能再有這樣跑出來的機會,且秦祀也還留在安城。
畢竟,只剩下半年了,他即將高考,離開安城。
鹿念到陸家時還沒到中午,沒有任何人發(fā)現。
陸陽這樣幾天跟著陸執(zhí)宏出門出差,一直不在家,鹿念只希望他永遠也不要回家了就好。
*
送走她后,他先回了家。
沉默著用鑰匙打開門,一室寂靜。
屋子似乎一下空了。
雖然平時一直只有他一人,明明鹿念也就昨晚一晚在,但是,現在少了她,莫名其妙,屋子似乎空了一大半。筆趣閣
那間臥室門還開著。
被子里似乎還有她留下的淡淡的味道,女孩子身上的獨特的馨香,很淡,那一縷縈繞在他鼻尖,怎么也揮之不去。
他僵硬的拿走了被子,把原來的那床鋪上。
隨后,那張臥室門被他鎖上,一切都維持了原樣。
下午,酒吧。
對完賬,明哥問他,“昨天我聽店里人說,你把你念念妹子帶過去了?”
秦祀沒回答,問他,“那幾個人在?”
明哥,“哈?”
秦祀淡淡道,“昨天給她喝酒的。”
明哥,“……”
藍印被明哥叫上來時,有點惶恐,白熙抱著手臂,倒是挺淡定。
把情況大概講了一下,藍印,“……就這樣,她忽然就要點酒,我們也沒辦法啊。”
明哥拉了下秦祀,“算了,這次算我的,我出去了,沒再這兒管著,他們不認識念念妹妹。”
秦祀沒說話,少年五官都生得很好,眼睛尤其漂亮,輪廓卻過于冷薄,這樣沉沉看著人時,看得藍□□里都發(fā)毛。
他簡短道,“下次別給她喝酒。”
明哥明顯松了口氣。
藍印,“那,那要是是她自己要喝呢,她上門就是顧客,不給她喝不太好吧……”
秦祀抬睫,問他,“你覺得有問題?”
藍印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fā)澀,“沒,沒問題。”
秦祀很少生氣,因為你很難看出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情緒過于內斂,喜怒哀樂都不形于色,但是這種人,一旦真的生氣了,那更是加倍的恐怖。
秦祀離開后。
藍印松了一大口氣,終于放松了,拍了拍胸口,“媽的,剛嚇死我了。”
說實話,他一直都有些怕和那個少年打交道。
他新來沒多久,實在忍不住問,“昨天那小仙女和秦哥什么關系啊,女朋友?”
明哥搖頭,在他肩膀上一抽,“別管了,老老實實做你的事情去,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別給未成年賣酒。”
“不是啊?”藍印重點根本沒抓在明哥話里,他大叫,“不是女朋友,那這……”
想起昨天小姑娘俏生生,惹人憐愛的小模樣,他嘿嘿一笑,抓了抓自己頭發(fā),“那她有男朋友嗎?”
白熙陰陽怪氣,“你就別想了吧,不是一個層的,人家長得好看,家里又有錢,在學校肯定不缺人追,我聽說呢,男朋友都……”
明哥打斷了白熙的話,“你以后,別在他面前說這話。”
明哥平時嬉皮笑臉,對白熙這酒吧搖錢樹也很客氣,這次臉上卻一絲笑意也沒有。
白熙不服氣,“他們又沒什么關系?我怎么就不能說了,我有個遠房妹妹在他們那學校上學,說那謠言都傳的滿天飛了。”
明哥,“你搞得他發(fā)瘋,對你有什么好處?”
他說,“我早告訴過你,不要去惹他,你不聽,到時候鬧出什么事,你就自己受著。”
“哪天再讓我聽到了你在秦祀面前提這些事情,你就不用再來了。”
白熙臉色有些發(fā)白。
明哥是好老板,她以前在別的地方干時,酒吧各種老板或者管事的,總喜歡在她們這種人身上揩油,態(tài)度輕浮,她也沒有辦法,心里厭惡至極,也只能擺出笑臉。
但是明哥這里,從來沒有這種事,工資也給得豐厚,她真的舍不得。
女人死死咬著下唇,“……我不會說了。”
藍印張著的嘴還沒合攏,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什么都過了一遍。
*
第二天依舊周末,鹿念在家做最后的收拾。
她給秦祀準備的生日禮物,有兩件。
一件是她精心畫的一幅畫,畫了很久,都是抽著空,避開陸家耳目,一點一點才終于畫好。
另一件,是她親手做的生日蛋糕。
鹿念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裝進了盒子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下廚房,廢了不少原料和老大力氣,才終于做出一個不那么磕磣的,她在上面拿奶油繪了畫,和一個漂亮的巧克力做的十八。
現在要見秦祀一面很難。
而且她也不知道當面給,他會不會要。
不要的話她也太尷尬了。
所以直接打包寄了過去完事,地址就留的上次她住的那處住址。
這樣不要的話,他應該也不至于再打個電話來告訴她扔了吧。
把禮物打包寄出去后,鹿念滿意的拍了拍手。
假期過后,鹿念迎來了新學期第一次月考。
這一次,她考試成績有些退步,和陸執(zhí)宏給她定的目標差了不少。
陸執(zhí)宏找她談了一次話。
“你說你要被送出國?”少年聲音在那邊響起。
鹿念無力道,“不一定,只是我爸說,如果再這樣下去,就送我出國。”
趙雅原幸災樂禍,“那你出唄,又沒什么不好,我家還想送我出去呢。”
鹿念停了下,“……但我又不想去。”
趙雅原說,“我告訴你一個好辦法,你不是一直想學美術嘛,你就先答應你爸,申別的專業(yè)出國,然后天高皇帝遠,你再在那邊直接把專業(yè)改了……”
鹿念,“……滾吧你。”
什么破餿主意。
等陸執(zhí)宏知道了,不扒下她一層皮。
趙雅原在那頭笑得不可開交。
聽得她好氣,直接把電話掛了。
“雅原,雅原……”趙雅原才聽到身后聲音。
“哥,你什么時候回的?”他掛了電話,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問。
趙聽原說,“剛從清悠家回來,去和她聊了聊天幫她解壓。”
這沒幾個月高考,蘇清悠上次模考考砸了,她人設是乖乖女全優(yōu)生,所以在現在成績波動,她自己心里也急,壓力很大。
趙聽原現在已經上了大學,就在安城,所以也有時間和經驗去開導她。
聽到那名字,趙雅原一臉厭煩,“哥你真喜歡她?”
趙聽原溫和道,“雅原,不要那么暴躁,清悠人很好,你不要對她有莫名其妙的成見。”
趙聽原,“我沒成見,只是我是人,當然有喜歡的和不喜歡的。”
“你不是只有不喜歡的嗎?”趙聽原笑,“不過,念念這段時間經常來家里吧?”
趙雅原,“我還專門挑了你不在的時間呢,你怎么知道的?”
趙聽原無奈,“我不在,又不等于不知道。”
他有些猶豫,頓了頓,還是說,“你不要對人家做什么壞事。”
誰不知道,趙雅原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做事情是從來都隨心所欲,沒有什么底線的。
“能做什么壞事。”少年問,“親還是抱?還是……”
他過于俊美的眉目間,顯出了幾分有些頑劣的邪氣。
趙聽原驚得的都聽不下去了,“趙雅原!”
“……那些都沒有。”趙雅原懶洋洋在沙發(fā)上躺下,伸直了兩條長腿,“哥你放心。”
趙聽原,“……”
趙聽原認真道,“雅原,念念是個好姑娘,你要是想玩,就去找別人。”
他們家和陸家這交情,如果叫趙雅原這樣破壞了,接下來也很不好做。
趙雅原,“誰說我在玩了?”
趙聽原倒是沒料到他會這么說,“雅原,你要真喜歡念念,現在就收斂一點,不要亂來。”
他又說,“明年爸媽都要回海城來,正好你們高考完,他們早說想見念念一面,也和陸叔叔正式見一次。”
趙雅原無所謂,“隨便他們,叫媽少管一點我。”,,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