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愣了下。
    因為對方是陳西湛。
    有道風吹來，葉桑烏黑的長發揚了揚，她目光投到腳邊的籃球上，從地上起身。
    她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腳尖輕踢了下，籃球朝男人滾去。
    陳西湛抬腳踩住籃球，看著葉桑，“謝了。”
    葉桑道：“沒關系。”
    她話音剛落，陳西湛身后一個身穿橙色衛衣的男人走過來，“嗨，認識一下，我叫黃斯金，他……我就不用介紹了吧，我們倆是室友！”
    認識陳西湛這么多年，什么時候看見過他拿不穩球了，他剛才只不過撞了他一下，球竟然就脫落了，滾到人家女生的腳邊。
    “我們都是金融系的，你呢？”黃斯金問。
    葉桑道：“我是法學系的。”
    “大幾的啊？”黃斯金又問。
    “大二。”
    人美得不像話，身上穿的只是簡單的黑色T恤，休閑褲，卻比盛裝的公主要妖艷，目光更是清澈純凈，看他們沒有別的異樣，回答老實，他問一句，她答一句。
    “小學妹啊。”黃斯金翹著唇，上前一步，“小學妹，能加個你的微信不？”
    他很熱情，另一旁，陳西湛顯得冷淡，用腳將球勾到手里，懶懶轉著，看不清神色。
    葉桑這次沒對方說什么就應什么，扯了個理由：“我還要去找我朋友，先走了。”
    她轉過身，小跑離開。
    “……”
    盯著葉桑的背影看了會，似乎是一聲嘆息：“她可真好看。”
    “艸，忘記問名字了。”
    一個籃球砸到他懷里，聲音淡淡，“走了。”
    離開時，瞥見地上掉了根黑色的四葉草發圈，與紅色的塑膠跑道產生對比。
    *
    籃球場里，葉鵬拍著球，道：“他倆怎么還沒來。”
    孔登明道：“應該快了。”
    一個男生扯了下葉鵬的袖子，“看那邊。”
    葉鵬和孔登明都看過去，隔著軍綠色的網，對面田徑場中，陳西湛和黃斯金，正在跟一個妹子說話。
    這個妹子……
    看不清楚臉，但是她有一頭飄柔的長發，身材超棒，氣質也好，比陳西湛和黃斯金矮了差不多一個頭。
    葉鵬挑了下眉：“老湛的新桃花？”
    孔登明：“不能吧，老湛不是才剛答應秦穎沁？”
    “老金的唄，你看老金尾巴都搖起來了。”
    “呵，怎么可能，老金那萬年單身狗。”
    兩人正議論著，看見那邊的妹子轉身小跑離開了，黃斯金還看著人家。
    等兩人來到籃球場，葉鵬走過去勒住黃斯金的脖子，“有情況啊兄弟。”
    黃斯金抱著籃球，“怎么？”
    “給我裝，剛才那妹子誰？給我們介紹一下啊。”葉鵬道。
    “我不認識啊，路上遇見的，不信你問老湛。”黃斯金說完，又一臉樂哉，“不過，那妹子是真漂亮，你們沒見著。”
    “我猜她多半有男朋友的。”
    轉過頭去看，夜跑的人太多，那女孩進了人群里，燈光昏暗，找不見人了。
    “嘰嘰歪歪什么，打球。”傳來陳西湛的聲音。
    籃球拍在地上，節奏明快。
    大家伙的注意力便不在妹子身上了，“來，搞起。”
    *
    談慧慧沒想到這是她第一天夜跑，就成功實現了十圈的任務，跑完累得不行，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不，行，了，我。”談慧慧整個人倒在草坪上，兩眼放空。
    葉桑后面又陪她跑了會，也很累，盤腿在她旁邊坐下。
    兩人都沒說話，就這么等氣喘勻了，談慧慧拉住葉桑白皙的手，“桑桑，我臉是不是很紅。”
    葉桑點了下頭，“嗯。”
    “你的也是哈哈哈。”談慧慧笑。
    風吹來，拍在臉上，感受到一陣涼爽。
    “我們走了吧，去買水喝。”談慧慧說。
    “嗯。”
    兩個人從草坪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朝田徑場外面走。
    找到一臺自動飲料販賣機，兩人用手機掃碼，各買了一瓶冰爽解渴的飲料。
    談慧慧灌了差不多一半，對葉桑問：“桑桑，你是不是騎車了？”
    葉桑點頭。
    談慧慧道：“那你等我會，我去找輛共享單車。”
    談慧慧的車上個學期停在光華樓的時候被偷了，后面也沒買新的，都改成走路，這個學期她更不想買新車了，正好多走走消耗脂肪。
    田徑場夜跑的人多，停車區域里的共享單車基本上都光了，葉桑道：“沒事，我陪你走路，我推著車。”
    談慧慧揮了下手。
    喝完最后一口飲料，道：“這樣，我載你。”
    *
    男人帥氣一躍，籃球被用力拍進籃筐，清脆地砸到地面。
    “天天跟老湛打球，天天被虐。”葉鵬嘆息。
    陳西湛撩起衣擺擦了下汗，“休息會兒。”
    孔登明女朋友給大家買來一袋飲料，一人拿了一瓶。
    黃斯金剛擰開瓶蓋，被葉鵬推了下。
    “干什么你。”他扭臉。
    “看外面，有美女。”葉鵬說完，仰頭喝水。
    黃斯金目光投過去，眼睛一亮，“哎，是她？”
    葉桑懷里抱著包，手上拿著一瓶水，斜坐在自行車后座，被談慧慧載著，烏發往后揚。
    她那張臉實在讓人過目不忘，眼睛天生會勾人，嘴唇的形狀和顏色都誘人。
    “累不累，到行政樓換我載你。”葉桑道。
    “你能載得動我？”談慧慧笑。
    “我不是載過你的？”
    “哪有。”
    “大一的時候，載過。”
    “哈哈哈真的嗎！”
    “哦，想起來了，那次我倆都摔了，去教超買創口貼。”
    “那我可不敢讓你載了。”
    “我趕緊瘦下來，你再載我。”
    “行吧。”葉桑笑。
    兩人聊著天，乘著自行車慢悠悠越過了旁邊的籃球場。
    晚上十一點，夜跑的人剩下零星，籃球場館里，倒是還在熱鬧。
    有人道：“吃夜宵去。”
    “別慌著走啊，收拾一下，這么多飲料瓶。”黃斯金道。
    葉鵬道：“這有塑料袋。”
    孔登明剛點燃一根煙，叼到嘴上，看見陳西湛往田徑場的方向走，問：“去哪兒啊老湛。”
    陳西湛輕描淡寫地回：“去撿樣東西。”
    *
    葉桑和談慧慧回到宿舍，分先后去洗了澡。
    金佳茄正在搗鼓一個遮光簾的架子，架子占據了宿舍地板大塊地方，葉桑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繞過她的架子，去到自己的桌子前。
    “給我十分鐘，一定解決。”金佳茄道。
    “沒事，你慢慢弄。”葉桑沒所謂地道。
    從柜子里拿出吹風機插上，葉桑看了眼金佳茄的床，“你原來那個壞了？”
    “不是，我想換個新的。”金佳茄說。
    “需要幫忙嗎？”葉桑道。
    “不用，這玩意簡單。”金佳茄將兩根管子塞成一根。
    她平時就喜歡做各種手工，這個架子的確難不了她，葉桑插上吹風機，開始吹頭發。
    她快吹完頭發的時候，談慧慧也洗完澡出來了。
    “喲，老金，宿舍怎么多了個架子。”談慧慧擦著頭發說道。
    “我喜新厭舊啊，想換個新鮮的。”
    “花心的女人。”談慧慧用手指頭戳了下她的腦門。
    “別對我動手動腳，信不信我辦了你。”
    葉桑剛關掉吹風機，就聽見這句虎狼之詞。
    “來啊，我怕你？”
    談慧慧和金佳茄瘋鬧起來，大大拖慢了新架子的成長速度，那架子花了二十來分鐘才拼好。
    談慧慧吹完頭發，上廁所去了，葉桑看見金佳茄在床上拆原來的架子，走過去幫她搭了把手。
    “淼姐還沒回來？”金佳茄問。
    葉桑接過她手里的零件，落到地上，“她們部門好像聚餐，還要去唱歌什么的，應該會很晚。”
    蘇淼是社團聯宣傳部的部長。
    拆了舊的，葉桑準備將新的提上去遞給金佳茄，發現架子還挺重，好在這時候談慧慧上完了廁所出來，忙過來抬起另一邊。
    “我這剛洗完澡呢，又出汗。”談慧慧道。
    “你也好意思，才花了多少力氣，而且誰跟我說要減肥來著。”金佳茄道。
    “我減肥的能量今天已經消耗完了。”
    兩人又貧起來，葉桑沒加入，也覺得有點熱，去到書桌前，準備找根發圈將頭發扎起來，忽意識到什么。
    找了下，那根黑色的四葉草發圈，的確沒在桌上。
    她也沒有回來后，在宿舍看見那根發圈的印象。
    是跑步的時候弄丟了？
    *
    開學后，一切如常，每天就是上課，食堂，圖書館，自習室，稍微不同的是，她們大二了，專業課變多了，并且晚上還多了個夜跑的任務。
    談慧慧一連堅持了三晚，沒有一句抱怨，好像越減越帶勁，出乎葉桑意料。
    周四上午，葉桑有門通識課要去理學院上，理學院離法學院有點距離，下了上一節課后，她就匆忙走出教學樓，拿了自行車往理學院趕。
    她第一次來理學院上課，找不太清路，找人問了，才找到上課的地點。
    速度還算可以，到教室時，離上課還有兩三分鐘。
    中排基本沒位置了，后排倒是還有，但是葉桑不習慣坐那么后面，就找了個前排的座位。
    中間第二排最邊上的位置。
    她坐下后，從包里拿出水杯和課本。
    有些渴，將水杯按開，仰頭喝水。
    喝過水，葉桑嘴唇多了層光澤，她伸出舌頭舔了下。
    余光注意到一個男人走到身旁，他個子高大，身上有道淡淡的檀木香，葉桑稍頓，視線上移，對方棱角分明的臉映入眼框。
    目光和他漆黑的桃花眼對上。
    他聲音懶淡，“學妹，里面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