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見我什么了？”葉桑問。
    陳西湛被問得一噎。
    有時候,對方真的純得讓人很無可奈何。
    陳西湛抬腳上了臺階，葉桑往后退，要撞到門上,不得不伸手抵住陳西湛,“你別過來了。”
    陳西湛氣息湊近,“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告訴你我昨晚夢見了什么。”
    “……”
    葉桑就知道他是給她挖了個坑。
    她面上維持著鎮(zhèn)定,“那你還是別說了吧。”
    “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葉桑沒再跟他多說，刷卡進了樓里。
    陳西湛立在門外。
    ——
    葉桑一進宿舍門，被談慧慧和金佳茄堵了。
    “桑桑，是不是有大情況了？”兩人眼中似乎都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什么大情況？”葉桑道。
    談慧慧摟住她：“你還不好意思說,我剛才去陽臺晾衣服，可都看見了。”
    “樓下那個高高大大的帥哥,你敢說不是陳西湛嗎？”
    “……”
    葉桑解釋道：“他是來找我要那杯銅錢草的。”
    幾句話跟她們說了下錢真弘讓他們小組成員輪流養(yǎng)銅錢草這個作業(yè)的事。
    金佳茄唉了聲，“是個誤會啊，好吧。”
    “不過桑桑,你不喜歡陳西湛,是不是因為……他太花了啊？”
    葉桑沒回答出口。
    “桑桑哪里不喜歡陳西湛了？你別亂說。”談慧慧道。
    兩人都看向葉桑。
    葉桑選擇逃避,她道：“我去上個廁所。”
    談慧慧和金佳茄才沒再聊下去。
    *
    陳西湛回到宿舍,拉開椅子懶洋洋坐下。
    從塑料袋里拿出那只白色的紙杯。
    杯中四根小苗長得又嫩又綠,插在深棕色土中,看著有點可愛。
    黃斯金沖完澡出來,瞥見，大步走過來跟著看，“喲呵,比照片里看著生機勃勃啊。”
    他拍了下陳西湛的背：“你第二個負責，可得上點兒心了,小學妹將這苗發(fā)得這么好，別到時候折在你手里。”
    每屆這門課錢真弘應該都讓學生輪流種銅錢草，陳西湛大二那會選這門課的時候，也帶了一杯回宿舍。
    到后面就給它養(yǎng)死了，之后去花鳥市場重新買的種子。
    陳西湛聲音淡，“我這剛接手，你說話好聽點。”
    黃斯金笑哼了聲，只穿著褲衩去了衣柜前。
    陳西湛摸出煙盒，敲出一根，準備點燃，掀眸瞥見桌上那個白色紙杯，將打火機落下。
    他將沒點燃的煙咬在嘴上，將杯子拿去了陽臺。
    之后才回到室內(nèi)點燃煙。
    桌上的手機振了下。
    陳西湛低垂下眼。
    是條微信信息。
    她的頭像不像個女生的。
    是一片黑色的樹葉。
    呼吸：【記得放陽臺上，銅錢草喜歡陽光，還有，最好用兩本書夾上固定，不然風大會吹跑。】
    陳西湛呼出團白色的霧，將煙叼到嘴上，拿起手機。
    【好。】
    陽臺的紙杯旁，多了兩本書，夜空星稀，一陣風吹來，杯中的四根綠苗晃動。
    陳西湛沒離開，蹲下，伸手撥弄了下。
    *
    國慶一過，天氣轉(zhuǎn)了涼，沒再熱起來過。
    轉(zhuǎn)眼進入十一月，深秋時節(jié)，溫度更低。
    “媽的，今天怎么這么冷，我都想開空調(diào)了。”下完晚課回到宿舍，金佳茄嘀咕。
    葉桑剛洗完澡出來，說道：“今天好像降溫。”
    談慧慧這幾天來例假，今天晚課其實跟金佳茄一節(jié)，但因為痛經(jīng)曠課沒去，她掀了下簾子，“今年怎么冷這么早啊。”
    寢室門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是蘇淼回來。
    “都在啊你們。”蘇淼道。
    金佳茄：“你怎么穿得這么少。”
    “是啊，出門沒看天氣，冷慘。”蘇淼說。
    葉桑道：“快加點衣服。”
    說完這句，她打了個噴嚏。
    因為還裹著浴巾，正往衣柜里拿衣服。
    “不然我們今晚就開個空調(diào)吧，你看人家桑桑都打噴嚏了。”談慧慧說。
    金加茄：“我沒什么意見。”
    蘇淼道：“開吧。”
    “不過，別開太久。”
    “桑桑呢？”金佳茄問。
    葉桑道：“我聽你們的。”
    她拿好了衣服，朝廁所回去，想去里面換下。
    “遙控器去哪兒了？”金加茄問。
    蘇淼道：“好像在慧慧桌上。”
    談慧慧道：“找到?jīng)]，翻下我抽屜啊，多半扔抽屜了。”
    437寢室就這么著在十一月初，開起了空調(diào)。
    “哦，我們真奢侈。”等金佳茄將空調(diào)開了，談慧慧忍不住嘆了這一句。
    蘇淼從包里拿出一沓東西，往其他三個人的桌，一桌放了一張。
    “三社匯演？”金佳茄落下辣條，拿起來看。
    是張門票，很有設計感。
    蘇淼嗯了聲：“我們社長給的，這周日晚上六點半，街舞社和笛蕭社還有吉他社聯(lián)合辦的，在云輝堂南堂舉辦，挺隆重的，可以去看看。”
    “去唄，那我周日回學校。”金佳茄說。
    通常她都是周一早上才返校，因為周一早上沒早課。
    談慧慧探出頭，“巧了，我高中同學剛才私戳我，也問我去不去，他街舞社的，有表演呢。”
    “男的啊？帥不帥？”金佳茄問。
    “還行吧，我看習慣了，覺得他也就那樣。”談慧慧說，“桑桑也認識他。”
    葉桑正好從廁所出來，“誰呀？”
    “齊聰。”談慧慧說。
    “齊聰會跳街舞？”葉桑有些驚訝。
    “我也是剛知道，高中藝術(shù)節(jié)也沒見他報過節(jié)目。”談慧慧說。
    “那周日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唄。”金佳茄道。
    正好大家周日晚上都沒什么事，就一致同意了。
    周日晚五點過。
    借著去看這個匯演的機會，四人聚了次餐。
    在一家比較實惠的火鍋店解決完晚飯，一起朝云輝堂去。
    走到門口，蘇淼看了下手機，對三人道：“我們社團一個學弟找我有點事，你們先進去，我等會來找你們。”
    “學弟？”談慧慧露出笑容。
    “你別想多了，我們關(guān)系很純潔。”蘇淼道：“好了，我走了。”
    三人便先進了云輝堂。
    會堂很熱鬧，一眼望去，都是人頭，前排的位置基本上都坐滿了。
    “天，人好多，早知道早點來，只能坐后面了。”談慧慧說。
    “學姐，最新版的節(jié)目單在這，你過目一下。”一頭銀發(fā)的男生來到方薔身旁。
    方薔沒應。
    “學姐？”
    見她在看某個方向，銀發(fā)男跟著看過去，捕捉到一個女生。
    對方一頭烏黑長發(fā)，皮膚白得發(fā)光，眼睛黑亮勾人，鼻秀唇紅，五官極絕，那張臉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也不過分，清冷中又滿是媚感，或許對視一眼，應該會叫人丟了魂去。
    饒是見過太多美女，此刻也沒出息地張了張嘴。
    方薔收回視線，接過他手里的節(jié)目單，“謝了，你去忙你的吧。”
    “學姐，那美女你認識？”
    方薔抬眸。
    “我剛才看誰你知道？”她覺得好笑。
    “我跟你心有靈犀啊。”銀發(fā)男勾唇。
    “認識啊。”方薔拿了東西，朝后臺走。
    銀發(fā)男追在后面，“她誰啊？大幾的？那個系的？”
    “問這么多，對人家有意思啊。”
    “就想認識一下啊。”
    “聽學姐一句勸，別去認識。”
    方薔三兩句將人打發(fā)了，給孔登明打了個電話。
    *
    陳業(yè)棟今天得空在家。
    陳西湛一家人難得一起吃了頓晚飯。
    之后陳業(yè)棟陪傅華梅散步去了，陳西湛窩在沙發(fā)打游戲。
    懷里抱著一只貓。
    感覺到灰貓用腦袋蹭了下自己。
    陳西湛打完一局，將手機丟到一邊，擼它腦袋，“餓了？”
    灰貓用黑溜溜的眼睛看他，圓臉呆萌。
    陳西湛撈起它，去拿貓罐頭。
    罐頭一打開，灰貓整個腦袋都埋進去，吃得有些著急。
    陳西湛蹲在一旁觀了一會，有些嫌棄，拍它腦袋，“陳小葉，你怎么這么能吃。”
    聽見手機振動了聲。
    陳西湛走回沙發(fā)。
    屏幕躺著一條微信信息。
    孔登明：【今晚方薔有表演，來么。】
    陳西湛準備回不去。
    又彈出一條。
    【對了，那個小學妹也、在。】
    花園里。
    不知道陳業(yè)棟說了什么，傅華梅拍了他一巴掌，“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討厭啊你。”
    晃眼瞥見陳西湛穿了外套出來，“去哪啊陳西湛！”
    傅華梅出聲。
    陳西湛淡淡道：“學校，有事。”
    越過露天游泳池，徑直離開。
    “這孩子，你好不容易在家一次，一點都不懂事。”傅華梅
    念叨。
    陳業(yè)棟望了眼陳西湛的背影，神色沉斂，“讓他去吧。”
    “小時候他需要陪伴那會，我太忙，現(xiàn)在他長大了，自然跟我沒辦法像普通父子那樣親近。”陳業(yè)棟語重心長地說。
    傅華梅拉了拉身上的披巾，清了下喉嚨，“他也理解你的，今晚他估計真的有事。”
    陳業(yè)棟嗯了聲。
    *
    云輝堂南堂。
    匯演進行到后半場，一個節(jié)目比一個節(jié)目精彩。
    一場精心排練過的街舞秀正在上演著，氛圍熱鬧。
    “齊聰，齊聰！”談慧慧拉葉桑的袖子，“沒想到他跳起街舞這么帥的啊。”
    “你是不是真香了？”葉桑笑。
    “嗯嗯嗯，天，我要錄下來發(fā)給他看。”談慧慧有點激動，這么嗨的街舞真的很戳她。
    金佳茄蹭了下她，“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談慧慧錄著視頻，“好像沒有吧。”
    包忽滑了下去，談慧慧對葉桑道：“桑桑你幫我拿一下，我撿包。”
    葉桑道好，從她手里接過手機。
    手機里的鏡頭，繼續(xù)對著舞臺上站在中央領舞的人。
    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來，在葉桑身旁的空位坐下。
    她們坐的位置靠邊，葉桑左邊的位置靠著過道，是特地給蘇淼留的空位。
    這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人，葉桑猶豫了下，想跟對方說這個位置有人。
    轉(zhuǎn)過臉，卻映入陳西湛那張冷白的臉。
    葉桑一頓。
    陳西湛目光沒看她，在看著她手里的手機。
    光線昏暗，他神色薄，眉宇冷懶。
    嘴角淺淺一扯，“在錄誰呢。”
    談慧慧和金佳茄的目光都齊刷刷往這邊看，捂了下嘴。
    談慧慧已經(jīng)撿回包，干咳了一聲，“桑桑，我好了，手機還，還我吧。”
    葉桑嗯了聲，將手機遞給她。
    談慧慧朝陳西湛解釋：“學長，你別誤會啊，臺上有我朋友。”
    “桑桑剛才只是在幫我忙。”
    “……”葉桑心想，你跟他解釋什么啊。
    這個表演結(jié)束，主持人上臺說話。
    葉桑猶豫了半天，還是對陳西湛道：“那個，這個位置，其實是有人的，是留給我另外一個室友的。”
    “她不是還沒來？”陳西湛道：“她來了，我再走。”
    葉桑道：“好吧。”
    會堂幾乎都坐滿了，趕走他，他應該也不知道坐哪去。
    等蘇淼來了再說吧。
    葉桑目光落回舞臺。
    “接下來我們有個抽獎環(huán)節(jié)，跟之前一樣，分為一二三等獎，接下來，我們先抽三等獎。”主持人笑容滿面地說。
    觀眾最期待的就是抽獎環(huán)節(jié)了，不少人坐直了些，希望幸運落到自己頭上。
    這次上臺抽獎的是街舞社前社長方薔。
    她一連抽了四個三等獎和兩個二等獎。
    喊到的座位都與葉桑這邊三人無關(guān)，談慧慧嘆了口氣，“就知道，這種好事每次都落不到我頭上。”
    “還有特等獎啊，咱還有希望。”金佳茄比較樂觀，拍了下她。
    葉桑道：“是啊，還有機會。”
    談慧慧繼續(xù)在心頭默念，抽中我抽中我。
    只有陳西湛懶坐在一旁，神色淡，像個局外人。
    方薔衣著朋克，畫著煙熏妝，人看起來幾分頹廢，又有股叛逆的美，她從盒中拿出最后一張字條。
    主持人將話筒湊到她嘴邊，方薔報出上面的座位號。
    ——第7排12座。
    照例是從舞臺的左方向往右數(shù)。
    大家都將目光投過去。
    第7排左數(shù)第12座是……陳、西、湛。
    “靠。”談慧慧發(fā)出一聲驚嘆，又忙掩了聲。
    葉桑撇過臉看陳西湛，心想，這個人是什么天降運氣啊。
    一副參不參與都無所謂的樣子，最后卻成為大贏家。
    方薔從主持人手里拿過話筒，扯了下唇，“喲，是老熟人呢，陳西湛，上來吧。”
    全場沸騰，好多女生開始尖叫。
    像海面掀起巨浪，這一刻仿佛才是高潮。
    投來的目光太多，雖然看的不是自己，但葉桑并不是很自在。
    “等我會兒。”
    “我去領個獎。”
    聽見人湊到耳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