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西湛去取藥了,葉桑和傅華梅一起坐在休息椅上等。
    “你跟陳西湛，認識呀？”傅華梅道。
    她之前看著兩人在那說話，就想問了,一直沒開口罷了。
    葉桑點點頭,“嗯,我跟他都是明城大學的學生。”
    “那很巧啊。”傅華梅道。
    葉桑也覺得很巧,她沒想過那天在機場遇見過的阿姨,會是陳西湛的母親。
    “你竟然跟我媽一塊來醫院，好大的緣分。”當時陳西湛說。
    “你也是大四的？”傅華梅問。
    “不是，大二。”葉桑回。
    “什么專業呀？”
    “法學。”
    “法學？法學好啊，以后畢業了可以考公檢法,或者做律師也不錯啊。”
    葉桑嗯了聲。
    這時候，走來一個胸前掛著記者證的男人。
    他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扛著攝影機，一個手拿著錄音筆。
    “你好，請問你是葉桑嗎？”男人對葉桑問。
    葉桑疑惑地瞥了眼他胸前的記者證,回：“我是。”
    “你好,我叫李方琦,是明城電視臺的記者,聽說了之前在博物館發生的事,想采訪一下你。”對方道。
    葉桑愣了下。
    “誒,你就是那小孩吧？小朋友你好,我們也想采訪一下你。”李方琦瞥見旁邊挨在老奶奶腿邊的小男孩，走過去道。
    小男孩好奇地看來看去。
    從李方琦口中，葉桑得知她救小孩的場景,被人拍了下來，在網上受到很多人轉發,明城電視臺第一時間留意到，便趕往博物館，對當時在場的人進行了采訪，主要是想來對她和小男孩還有小男孩的奶奶進行采訪，聽說他們來醫院了，便趕來醫院。
    葉桑道：“我們去醫院外面吧。”
    “好的好的。”
    ——
    進出醫院的路人不少，看見這邊有攝影機和記者，投來好奇的目光。
    “能描述一下你當時的心情嗎？”李方琦說。
    葉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采訪，感覺有些說不上來，她道：“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因為事情發生得很突然。”
    “當時你怎么會反應那么快？因為周圍不止你一個人在那。”
    葉桑道：“我也是無意間瞥見的，就沖過去了，當時周圍的人，可能都在專心看文物。”
    李方琦目光誠懇，“你當得起‘’人美心善‘’這四個字啊！”
    “謝謝……”葉桑臉有些紅。
    采訪完葉桑，李方琦換去采訪了下小男孩。
    “小朋友，這次嚇壞了吧？”李方琦說。
    小男孩拽著自己奶奶的袖子，小聲地嗯了聲，很不好意思。
    “你當時為什么要爬上去呀？不知道很危險嗎？”李方琦說。
    小男孩眼珠轱轆轱轆轉，小模樣呆呆地，“我就想，要那個串！”
    老奶奶嘆了口氣，“他啊，平時就皮得很。”
    “那您下次帶他出門，一定要看好他了。”
    “一定的一定的。”
    ——
    陳西湛從醫院出來，手里提著兩個塑料袋。
    他來到傅華梅車前，往里看了眼，問：“她人呢？”
    “她人呢，怎么，這么怕人家先走了啊。”傅華梅瞧著他。
    陳西湛沒說話。
    “沒走，她被記者采訪去了。”傅華梅也只是打趣一下，回答了陳西湛的問題。
    “采訪？”
    “是啊，有電視臺的人來采訪她。”
    “也應該被采訪一下的，你不知道當時可嚇死人了。”傅華梅道。
    魏溪：“我從廁所出來，才知道發生了這個事。”
    “我可是親眼目睹。”傅華梅道。
    陳西湛道：“我去看看。”
    將手里屬于傅華梅的那包藥遞給魏溪。
    傅華梅道：“光只是看？”
    她伸出手扯陳西湛的衣服料子。
    “媽……”
    “你老實告訴媽，是不是喜歡人家？”
    之前她可驚訝了，陳西湛在葉桑面前跟變了個人似的，人家小姑娘只說一句，他冒兩句，他跟她這個媽，都沒這么多話。
    而且，誰還沒年輕過啊。
    陳西湛還以為她是要做什么，原來是問這個，嗯了聲，“是啊。”
    傅華梅“喲”了聲，才將他松開，“還挺坦白。”
    陳西湛道：“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傅華梅瞧了他一眼，對前面的司機道：“老周，走了，回家。”
    魏溪道：“不等小湛一塊？”
    傅華梅道：“等他干什么啊，他不得把人家小姑娘送回學校去？他倆都是明大的。”
    陳西湛沒想到傅華梅會這么周到，“媽……”
    “這小姑娘，你媽我還挺喜歡的，”傅華梅說，“你本事那么大，把人追到手啊。”
    陳西湛扯了下唇。
    “媽，我晚上回去看你。”
    ——
    等人走遠，傅華梅忍不住道：“這小子，還真是陷入愛河了？他長這么大，我還是頭一次見他對一個女生這么上心。”
    “人家小姑娘漂亮。”
    “還很善良啊，這么美，心地又好，要是做我兒媳婦，我可就賺了！”傅華梅面色高興。
    魏溪瞧了她一眼，道：“不過，聽她的口音，不像是明城本地人？”
    “她哪有口音了？”傅華梅道。
    “梅姐沒聽出來？有一點兒的。”
    “不是就不是唄，只要我兒子他喜歡。”傅華梅道，“哎喲，我這腳！”
    *
    記者已經離開，葉桑正陪老奶奶站在路邊打車。
    “小妹妹，我得將藥錢也轉給你。”之前只付了門診費和拍片子的錢，老奶奶便說。
    葉桑道：“不貴的，藥錢我自己付吧奶奶。”
    老奶奶還是堅持將藥錢用微信轉給了葉桑。
    不久后，攔到一輛出租車。
    “要是身體出什么情況，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啊，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上車前，老奶奶不放心地道。
    “不會的，我回去好好休息，可能過幾天就好了。”葉桑道。
    “給姐姐說再見，你這熊孩子！”老奶奶拍拍自己的孫子。
    小男孩虎頭虎腦的樣子，“姐姐再見。”
    “姐姐，想給你一樣東西。”小男孩扒到窗邊。
    “嗯？”
    “這個。”小男孩飛速塞給她一根棒棒糖。
    車開遠，葉桑低頭看了眼手里的棒棒糖，心里有些奇妙。
    “采訪完了？”耳旁傳來陳西湛的聲音。
    葉桑抬起頭。
    看見他手里藥，說道：“謝謝了。”
    “等一下，我把錢轉給你。”
    葉桑顯得有些笨拙，因為在用左手掏手機，陳西湛抓住她的手腕，“誰要你轉錢了，我差你那點錢？”
    葉桑一頓。
    陳西湛靠近一分，“走，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我可以去坐……”
    “葉桑。”陳西湛打斷她，俯身，“手都這樣了，還拒絕我？”
    “就算還不是那種關系，咱倆也是朋友吧，嗯？”陳西湛看著她。
    葉桑沒辦法拒絕了，低垂著眼。
    她睫毛是真的長，又卷又密，近看發現人更美，用什么夸張的形容詞堆砌在她身上也不離譜。
    風吹過，陳西湛手里的塑料袋輕晃。
    葉桑啟唇：“好吧。”
    下一秒，被陳西湛打橫抱了起來。
    “喂，你。”葉桑很懵。
    “受傷了，我不得服務一下？”陳西湛說得有一分認真，又有一分無賴。
    “我是手受傷了，又不是腳！”葉桑眼皮都跳了一下，不明白這個人怎么這樣。
    陳西湛沒說話了，繼續抱著她往前。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葉桑感受到有目光打量過來，道：“你還是放我下來吧，等會你媽媽看見……”
    “我媽她走了。”
    “啊？”
    “她讓我送你回學校。”
    “……”
    “當然，我自己也想送。”
    “我媽她說，她很喜歡你。”
    葉桑安靜不說話，陳西湛一句接著一句。
    ——
    陳西湛的車停得不遠，穿過一條馬路便是，來到車旁，他才將人放下來，給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葉桑站在那沒動，人很沉默。
    “生氣了？”
    那道氣息很近，陳西湛聲音低沉。
    “我還不是怕你疼？”
    葉桑抿了下唇，沒跟他計較了，彎腰上車。
    進了車里，葉桑正低頭找安全帶，兩只骨節清晰的手掌伸過來，輕松幫她完成了這個工作。
    葉桑抬眸時，和他漆黑的雙眼對上視線。
    陳西湛開口，“餓不餓，先帶你去吃中飯。”
    *
    當晚，發生了件葉桑意想不到的事。
    她救人和被采訪的視頻上了熱搜。
    室友們都很驚訝，感嘆了好半天。
    同一時間，正在家里喂貓的陳西湛，手機振動。
    葉鵬：【老湛，看微博啊！我葉家人可太優秀了！】
    ？
    陳西湛點開微博。
    #人美心善明大校花#
    視頻里，小男孩突然踩滑，一個女生沖了過來，危機時刻將他拉住。
    長發掉在臉頰兩邊，細細的青色筋脈因為正在使很大的力氣，顯露在面部，可好像變得更美。
    陳西湛舔了下唇。
    將這個視頻又看了一遍。
    【啊啊啊啊謝謝美女姐姐！太驚險了！】
    【她也太美了吧臥槽。】
    【瘋狂問，單身嗎單身嗎，想追。】
    看到這條評論時，陳西湛冷笑了一聲。
    *
    葉桑沒想過因為這件事，還多了個明大校花的稱謂，她并不想出名。
    好在這個熱搜并沒有掛多久，網友們也只是看個新鮮，很快熱度就下去了，明大的論壇好像開了跟她有關的帖子，她沒好意思去看。
    過了兩天，學校說她獲得市里的愛心獎章，還有獎金，葉桑得到獎金后，請室友們吃了頓飯，也請姜姍吃了頓飯。
    葉桑為了養傷，這周沒去家教，沒課的時間都是待在宿舍，不像之前空閑時多是去待圖書館或者自習室。
    手傷養了幾天，逐漸恢復。
    周三晚上。
    葉桑落在桌上的手機振動。
    缺氧：【在宿舍嗎？】
    葉桑沒立即回。
    談慧慧今晚和齊聰去夜跑了，這時候回到宿舍，放包的時候，對葉桑道：“桑桑，你看宿舍樓大群沒，阿姨說等會九點會停電五分鐘，這個通知還挺急，好像是南區宿舍哪里的電閘出了問題，忙著修。”
    葉桑點點頭，“看見了。”
    宿舍樓群發什么通知，她一般都會留意。
    “不過就停五分鐘，對我們造不成啥影響。”談慧慧說。
    “是啊。”
    “好熱哦，好想喝奶茶，但是我要忍住。”談慧慧嘀咕著，去了廁所。
    葉桑斂下視線，盯著面前的手機看了會，拿起來，才回復：【在。】
    【下來，我給你樣東西。】
    【什么呀？】
    【下來不就知道了。】
    這些天，陳西湛都很關心她的傷勢，有次還讓談慧慧給她帶來一份雞湯。
    一開始談慧慧沒說是陳西湛讓她帶的，說是自己給她買的外賣，等她喝完了覺得很好喝，問她是哪家買的，她才說是陳西湛讓她帶的。
    葉桑走去陽臺。
    陳西湛就站在樓下，個子頎長，路燈只照清一個輪廓，他氣質冷淡，身上總帶著點不近人情的味道。
    此刻站在那，又有一種寂寥感。
    葉桑扇了下黑睫，還是沒狠心對他發的信息和他的存在視而不見。
    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下了樓。
    十一月份，晚風微涼。
    也不知道那人在下面站了多久。
    葉桑來到宿舍樓下，用學生卡刷了下，推門出去。
    看見她的身影，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
    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站在女生宿舍下這么等一個人。
    并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葉桑頭發散在胸前，夜色下美得不像話。
    她來
    到陳西湛面前，“你要給我什么呀？”
    陳西湛看著她沒說話。
    “陳西湛。”
    “陪我說會兒話，再給你。”陳西湛眉眼分明，嗓音有一股渾濁感。
    葉桑有點無奈。
    “說什么。”葉桑道。
    陳西湛比葉桑高不少，身影將人籠罩。
    空氣安靜了會，男人出聲，“手臂痊愈了？”
    “嗯。”葉桑想，你不是在微信里問過了嗎。
    “怎么辦，我好想讓你做我女朋友啊。”陳西湛聲音低沉，他扯住葉桑外套帽子垂下來的小繩子，有點撒嬌的意味。
    “……”葉桑沒辦法回答他，只是沉默。
    “行，我知道你還是不愿意。”陳西湛哂了一聲。
    葉桑道：“我們做朋友，也挺好的啊。”
    “挺好？哪里好了。”陳西湛覺得葉桑真的很讓人心癢癢。
    并且很會折磨人。
    葉桑抿了下唇。
    忽地，眼前一黑，路燈都熄滅了，周圍的宿舍樓也變得一片漆黑。
    視線變暗，好像一切跟著變得靜止。
    葉桑想起九點要停電五分鐘那個事。
    “停電了。”葉桑說。
    對面的人沒聲。
    “陳西湛。”一下子變黑，人的視線第一時間連輪廓也捕捉不到。
    陳西湛道：“我在。”
    葉桑拿出手機，準備開手電筒，感覺到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從腳踝邊沖過，像流浪貓，又像老鼠，她嚇了一跳，手機摔落，往旁邊躲，可是被陳西湛的腳套到，往下摔，下一刻被人拉了一把，跟對方跌到旁邊的樹上。
    葉桑只覺得陳西湛的胸膛很硬，下巴撞在上面，好疼啊。
    葉桑想起來，抱著她的人沒松。
    “陳，西湛。”她出聲。
    耳旁男音有些啞，“知道我現在想做什么嗎？”
    “想親你。”
    “不可以。”懵了一會，葉桑出聲。
    可是陳西湛氣息襲來，讓葉桑始料未及，急急撇過臉，對方親到她臉頰上。
    風襲來，樹葉在暗夜里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