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概又是沒營養地度過了一夜。
    即便睡得較晚,第二天陳西湛還是能聞鬧鐘而起。
    清晨八點過，葉桑被陳西湛抱去的衛生間，落到洗手臺上,他赤著膀子,也不知道將衣服套上,懶洋洋給葉桑接水和擠牙膏。
    “我覺得我應該在微信事先跟我爸說一下,告訴他我們要去家里。”葉桑接過刷牙,說。
    不然，直接上門，會很突兀，而且萬一家里沒人。
    陳西湛聲音磁渾沙啞,“嗯。”
    “我去給你拿手機。”他說。
    葉桑便先沒漱口，等待著。
    陳西湛很快折回來,手里多了一部手機。
    接下來半分鐘的時間，洗手間便是這樣一幕。
    葉桑還坐在洗手臺上，陳西湛就在她身前,雙掌撐在洗手臺邊沿,相當于將她圈著,葉桑低著頭,他也低著頭,盯著她編輯短信。
    葉桑按了發送。
    陳西湛埋頭碰了口她的唇。
    葉德川或許是還沒起,未回復。
    葉桑洗漱完了,并且和陳西湛叫了早餐吃，也沒收到葉德川的回復。
    “估計是還沒起。”陳西湛扣著襯衫的扣子，湊得葉桑很近。
    葉桑抬頭入目他沒剃干凈的一點胸毛,道：“不太會，我爸周末也很少起晚。”
    “他作息很規律,堅持每天吃早餐。”
    “我問問我妹。”
    葉桑低頭給姜姍發了信息。
    剛發完又想到姜姍和她爸是相反的性格，她周末一般都是睡到大中午才起。
    預料之中的，也沒收到姜姍的回復。
    而姜霞也是喜歡睡到大中午的性格。
    “直接上門吧。”陳西湛道。
    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一起出了酒店，打了輛車前往葉桑家住的小區。
    半路一個電話打進葉桑的手機。
    姜姍似乎剛睡醒，聲音悶渾不清，“天，我剛看見信息。”
    “葉叔叔不在家啊，他去桐棠鎮給你外婆過生日去了。”
    葉桑才想起來，她外婆的生日的確是這幾天。
    以往都是過農歷的生日，今年農歷生日那一天，是落到后天周二。
    估計因為周二那天是工作日，所以提早到大家都能有時間的周日來過。
    讀大學后，這個時間葉桑都是在學校，已經有好幾年沒去給外婆慶過生了，這導致她都忘記了這個重要時間。
    “那正好，我們去桐棠鎮給你外婆慶慶生。”陳西湛手臂搭在葉桑肩膀，環在她左耳的手扯了她的耳垂。
    “……”
    “可是桐棠鎮離市里很遠，去那得兩個多小時。”葉桑道。
    這樣的話，他們今晚估計得很晚才能回到明城。
    葉桑拂了下鼻尖，道：“我姜姨肯定沒跟我爸一塊去，讓她給我們戶口簿也可以。”
    反正他們這一趟來，目的就是要這樣東西。
    “那怎么行。”陳西湛又扯了下她耳垂，“得去。”
    “你都回來了，不得去給你外婆敬敬孝心？
    ”
    “……”
    除此之外。
    葉桑想到，如果沒跟葉德川當面說一聲，直接問姜霞要戶口簿，葉德川多半不會同意。
    她要跟陳西湛領證，畢竟是一件很大的事。
    “好吧，那我們去桐棠鎮。”葉桑只能道。
    陳西湛聲音沉懶，對前面的司機道，“師傅，咱們改個道，去桐棠鎮。”
    “我們直接去嗎？這些禮物怎么辦。”葉桑道，“總不好都帶去我外婆那。”
    他們出酒店的時候，提了幾大袋東西，都是買給葉德川和姜霞還有姜姍的見面禮。
    “那回一趟酒店？”陳西湛道。
    “嗯。”
    *
    葉德川停好車，拿起手機，才發現女兒給他發過信息。
    【爸，在家嗎？我和陳西湛來惠城了，準備去家里一趟。】
    這是早上八點過發的信息。
    現在快十一點了，他才看見。
    葉德川直接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等了兩三秒，電話被那頭的人接起。
    傳來的卻不是熟悉的女音，而是道男音，低沉音質，“喂，叔叔。”
    葉德川默了默，問：“是……小陳嗎？”
    “嗯，是我。”
    “你怎么……”
    “叔叔，我跟桑桑現在在出租車上，她睡著了，所以我幫她接了電話，我們現在在來桐棠鎮的路上。”
    “什么？”葉德川愣了下。
    “是這樣的，我和桑桑反正今天也來惠城了，準備一起去桐棠鎮給她外婆慶生。”陳西湛解釋道。
    “這樣啊……”葉德川覺得有些驚訝。
    “那你們現在到哪了？”停了半秒，他問。
    “到天新大道了吧，大概還得半小時。”陳西湛說。
    “好，那，一會見。”葉德川道。
    “嗯，一會見。”
    剛掛電話，聽見葉桑舅舅王敬春喊：“來了！”
    “快進來坐啊！快進來！”王敬春很熱情地走過來，他好像在殺魚，雙手帶著塑膠袖套，胸前套著圍裙。
    葉德川點了下頭。
    “剛才在跟誰打電話呢，一會見？難不成姜霞要帶著她女兒一塊來啊。”王敬春笑。
    葉德川道：“沒，是桑桑和她男朋友要來。”
    王敬春愣了，“啥？桑桑和小陳？”
    “他們來惠城了？！”
    “嗯。”
    葉德川聲音比王敬春平靜，“他們也想來給桑桑她外婆過生日。”
    “喲，那今天可熱鬧了！！”王敬春是直爽性子，什么心情都反映在臉上，一聽外甥女要帶她男朋友一塊來，頓時喜氣洋洋，朝葉桑她表哥王銘喊，“王銘，趕快的！再去買兩條鯰魚去！今天桑桑也來，還帶著她男朋友！”
    他是粗曠的大嗓門，這下子，基本上全家的親戚老小，都知道了葉桑要帶她男朋友來。
    葉德川額骨微動了動，想說什么又沒說。
    總歸待會那兩個人的確要來面對這一大家子。
    王敬春是真的高興，興奮進了廚房，葉桑她舅媽林苒正在炒著菜，王敬春道，
    “咱這得做幾道不辣的菜了！人家桑桑她男朋友是明城人！明城人不吃辣椒的，而且喜歡往菜里放糖！”
    “那做一道糖醋排骨好了。”林苒說。
    “做，我現在就調汁去！”
    葉桑和陳西湛還在出租車上，并不知道外婆家一堆親戚興高采烈地等待迎接他們的到來。
    葉桑困了，腦袋靠在陳西湛肩膀上睡得很熟，所以剛才葉德川打電話來都沒吵醒她，陳西湛幫她接的電話。
    葉桑外婆家在桐棠鎮一個村子里，要是幾年前，快進村子時的這條路會很顛簸，雨季時也會很泥濘，現在小村子也發展起來了，路都修好了，車平平順順開進了村。
    “我發現這環境真挺好，青春綠水的。”葉桑已經醒來，陳西湛單臂摟著她，觀賞著外面的青山綠水。
    這邊往遠處看有綠色的青山圍繞，好像那邊還有一條很清澈的河。
    可以說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這是在明城可看不見的風景。
    “快到了。”葉桑說。
    幾分鐘后，車駛進村，在一戶人家前停下。
    王敬春前年開綱廠營收不錯，去年將二層樓的房子翻新成了三層，這個村子里也隨處可見一幢一幢的“別墅”。
    惠城這邊還沒管得那么嚴，不限制私宅只能建一層，很多戶人家都是好幾層的房子。
    這邊也不像大城市那么寸土寸金，每家“別墅”后面還有塊菜地，而屋子前有可停車的院子。
    葉桑和陳西湛下了車，帶著他走進大門，手里拎著東西。
    兩人中間其實耽誤了一會功夫，因為中途下車去給葉桑外婆買生日禮物去了。
    院子里，有幾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在玩水槍，其中有兩個葉桑認識，一個是她表哥的寶貝女兒蕁蕁，一個是她表姨家的小外孫，是里面年紀最長個頭最大的，像個小小王，帶領一幫孩子玩，見到兩人進來，那堆小孩里有個小男孩手里握著的水槍“呲”了過來，葉桑還沒來得及反應，被陳西湛拉到懷里，一溜帶著點橘子味道的水“射擊”到他手臂上。
    “強強！”林苒走出來看見，著急對那小孩喊。
    大人一吼，那小男孩立馬就不敢放肆了，手一縮。
    林苒盯著陳西湛看了看，忙折回屋里抽了幾張紙出來，“哎喲，那幫小孩太調皮了！”
    陳西湛用紙巾擦著，沒所謂道：“沒事。”
    “桑桑，他，他就是小陳呀。”林苒笑彎了嘴角。
    葉桑嗯了聲，對陳西湛介紹，“她是我舅媽。”
    “舅媽好。”陳西湛喊了一聲。
    林苒不由在心里想，這大帥哥看著有點冷，但嘴巴還真的很甜誒。
    桑桑她舅舅沒說錯，這個小陳是個非常好的小伙子，哪哪都好，還有禮貌得很。
    不久后，葉桑她舅舅，她表哥，她表嫂，她表姐，她大姨，她大姨父，她表姨，她表姨父，都出來迎接她和陳西湛。
    兩人被一堆人簇擁著進了屋。
    “這是給您買的一套衣服。”陳西湛雙手將禮物給葉桑外婆遞過去，之后拿起另外一個盒子，“外公，這是給您的，一盒茶葉。”
    他跟著葉桑一塊喊老人家外婆外公。
    葉桑外公耳朵不太好使，帶著一頂這邊很多老人平時會戴的小帽子，“什么？茶葉啊？？”
    “我也有禮物哦，謝謝謝謝了小陳。”老人家很激動。
    倒不是激動得了禮物，而是激動于眼前的帥小伙有心了。
    葉桑母親王嫻一家子基因都好，一個賽一個漂亮和帥，不過打小葉桑就是他們這家子里長得最標致的，容貌結合了她母親和她父親葉德川的，如今帶來的男朋友跟她一樣的標致好看，還這么會做人，兩個老人家可喜歡得不行。
    所以葉桑外公滿面笑容地試圖跟陳西湛聊天。
    “是不是第一次來惠城拉？”他盡量用普通話跟陳西湛交流，滿是惠普味，有些難懂，葉桑會給陳西湛做“翻譯”。
    “不是，以前來過的。”
    “什么？？”
    “外公，我不是第一次來了，以前和桑桑來過的。”陳西湛便加大了點音量，知道老人家耳朵不好。
    “哦，你來過的呀，什么時候來過呀？跟我家桑桑認識以前，還是認識以后啊？”老人家又問。
    “認識以前，來過好幾次了。”
    “今年過完年初二那天就來過。”
    “你上初二那年來過？！哦，那太早了。”
    “……”
    “桑桑小時候，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的！抱她出去，沒有人不喜歡的！”老人家繼續跟陳西湛扯東扯西。
    “嗯，她的確很漂亮。”
    “沒有你那個地區的姑娘好看？胡說喲，她到哪兒肯定都是最好看的！”
    “……不是的爺爺，我沒有……”
    “小陳啊，我有桑桑小時候的照片的，你要不要看。”老人家放下茶杯，從沙發站起來。
    葉桑一開始有點心疼陳西湛來著，也一直在忍著笑，現在看見外公佝僂著背領著陳西湛要去拿相冊，心疼的對象或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老人家進了一個房間，從柜子抽屜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冊，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封皮有些泛黃和脫漆。
    他將相冊丟給陳西湛，領著他返回客廳。
    對于老人家想讓陳西湛看她小時候的照片這件事，葉桑想拒絕但沒辦法拒絕，老人家現在這么高興，她總不能掃他的興。
    葉桑外公坐回沙發，給陳西湛一張張翻看起葉桑小時候的照片。
    “你看，多標致喲，我們桑桑小時候就是桐棠鎮最漂亮的小姑娘。”葉桑外公眼角笑出許多條皺紋。
    陳西湛黑眸落在相冊，越發地灼，因為看見的第一張照片就足夠吸引人。
    這年的葉桑應該才三歲大，跟三個小孩一起拍的，左邊應該是她表哥，右邊是她表姐。
    三歲版的葉桑的確就很漂亮，臉蛋很圓，下巴有一坨稍微凸出來的軟肉，額頭飽滿，雙眼水溜溜又烏黑，身穿一條牛仔裙，皮膚白得勝雪，三個小孩站在一塊，她像自帶光環，皮膚比兩人都白上好幾度，一眼掃過去，目光只想落在這萌妹身上。
    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愈發有興趣地看起來。
    心里都生出一個念頭，想問葉桑她外公要了這些照片。
    有張照片是葉桑被王敬春舉得老高，她表情有些猙獰，好像在生氣。
    葉桑外公笑，“我還記得桑桑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在鬧脾氣嘞，這是我們去秋山公園玩的時候拍的，她那時候長蛀牙，但想吃棉花糖，他爸不給她買，她可生氣了，氣呼呼的，她舅舅想著法地哄她，給你說，別看桑桑現在很乖很乖，小時候是個虎丫頭呢！”
    陳西湛笑了聲。
    好他媽可愛。
    艸。
    “……”
    葉桑沉默坐在一旁，不發一言。
    外公，看照片可以。
    就別說她小時候的糗事了好吧。
    她想說。
    終于聽見舅舅和舅媽喊開飯，“看照片”這個事就暫時停止了，葉桑外公咧著嘴被陳西湛從沙發上扶起，一家人都聚去餐桌吃飯。
    飯桌上其樂融融，大家對陳西湛都很友善，一點沒為難他。
    只是有一點。
    葉桑舅舅愛喝酒，覺得這男人酒量一定要好，并且重要日子就得爽快喝，給陳西湛連倒了好幾杯酒。
    葉桑想勸，又不好開口。
    還是葉德川說了一句：“小陳和桑桑吃完這頓飯，可能就得趕飛機回明城了，少喝點吧，喝多了誤事，桑桑他舅舅，這最后一杯了。”
    王敬春笑，“姐夫，不能這樣啊，這到時候我叫阿銘送他去機場！又不用他自己開車，怕耽誤什么事兒啊！而且不還有桑桑陪著他嘛，喝，小陳你今兒可是舅舅家里的稀客呢！在我們這邊的規矩就是，男人在飯桌上一定要千杯不醉！”
    “當然啊，這千杯，是夸張的說法，舅舅不會真讓你喝千杯哈哈哈。”王敬春這話是站著說的，人看起來有點醉癲癲又帶著清醒，臉上笑意不停。
    他一向就是這樣，酒喝多了，興更高，話也更多。
    陳西湛垂下黑睫，拿起酒杯，“好，我陪舅舅繼續喝。”
    “好樣的！你這樣，我可放心將我們桑桑托付給你了，給你們說，小陳是個大好的人，這前年，要不是人家小陳借了我五十萬，我那鋼廠怎么開得起來呢，我可……”
    林苒臉色一變，桌下的腳忙踢了王敬春一下。
    “哎，你踢我做什么啊？”王敬春回頭。
    “……”
    王敬春已經喝開了，沒那么清醒，剛才的話才沒過腦就吐露了出來。
    葉桑和葉德川皆是一驚。
    其他親戚也在心里咂舌了一下，心想葉桑交到的這個男朋友可真是有錢，五十萬也舍得借，他們并不知道葉桑和葉德川都不知道這個事。
    林苒見止不住王敬春，起身岔開話題，“我怎么覺得這紫花菌沒鹽味兒啊！得加點加點，我去廚房拿鹽來！”
    “小陳啊，你別理你舅舅了，少喝一點，這酒哪能喝多了！”
    陳西湛低應了聲“嗯”。
    余光瞥了眼葉桑的側臉。
    “不行，得再喝再喝！”王敬春說。
    “怎么也得把這杯喝了吧。”他指了下。
    “這杯我喝了。”葉桑伸手，拿起陳西湛桌前那杯酒。
    “你做什么。”陳西湛微愣，伸手阻攔。
    “我替你喝啊。”葉桑說。
    兩人視線在半空交匯。
    葉桑臉色顯然是
    變了。
    陳西湛心嘆不妙。
    王敬春從沒見過葉桑這樣，也有些愣了。
    這時候，葉德川出聲，“都不許喝了。”
    空氣一靜。
    王敬春眨了眨眼，好像頹然意識過來什么，一下子有些緘默，沒再說什么，坐回位置上，“好嘞，接下來我們好好吃飯，好好吃飯！這，這酒啊，不喝了不喝了！”
    葉桑本想強撐著吃完這頓飯，可沒能做到，中途找了個借口離開。
    【你過來一下。】她給陳西湛發信息。
    陳西湛摸出手機看見，從位置上起身。
    他大概能料到葉桑找他什么事，走過來先伸手幫葉桑將她耳邊的一絲碎發勾到她粉紅耳后，原本冷白的面頰早染了淡淡的紅，身上帶著酒氣，“怎么了？”他問。
    他還問她怎么了。
    葉桑問，“我舅舅借你那五十萬，還給你了嗎？”
    陳西湛道：“還了啊。”
    “去年就還了。”
    葉桑心里松下一口氣。
    不過眉頭還在蹙著。
    陳西湛摟住她，“生氣了？”
    “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啊？而且，你當時怎么能借我舅舅這么多錢呢！”葉桑出口。
    要是王敬春這五十萬沒還給陳西湛，她現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就知道你會不高興，才沒告訴你。”陳西湛剛才是真的喝了好幾杯，酒勁應該有些上來，他低頭將面頰貼到葉桑的臉，顯得有些黏，“他是你舅舅啊，問我借錢，我能不借？”
    “借一百萬我也會借啊。”
    “……”
    “陳西湛，你清醒一點。”葉桑頓時拿他很沒辦法，“我舅舅他那個人……”
    王敬春也是這幾年才稍微靠譜一點，年輕的時候有些游手好閑，做不了正事。
    “你舅舅他那個人怎么了？”陳西湛看著真有點醉了。
    葉桑頓時沒辦法跟一個醉鬼說理。
    只能有些嚴肅地道：“以后，我家里的親戚，不管是誰問你借錢，你都不許借了，并且要告訴我。”
    她跟陳西湛都還沒結婚，只是處于戀愛關系。
    她舅舅這個事情，做得真的很不應該。
    或許這個事，更應該是找王敬春說理去，而不是找陳西湛。
    葉桑想，葉德川過后肯定會單獨找王敬春談。
    “不許借？跟我這么見外啊。”陳西湛捏起她下巴，雙頰微紅，很薄的唇微翹著弧度，“你舅舅就是我舅舅啊。”
    “你喝醉了。”
    “沒醉。”
    “……”
    葉桑心想，現在還是不要跟他討論這個事了，等他清醒的時候再說。
    林苒應該是注意到了兩人的異常，想了想，還是落下筷子，走過來找人，“小陳，桑桑，你們怎么了呀？得吃飽了肚子才行啊。”
    葉桑心想，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局面不好弄得太僵。
    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她忍住了沒找林苒過來聊，低嗯了聲，牽著陳西湛回到飯桌。
    大概是猜到了是個什么情況，后面的飯，大家就吃得比較安靜了。
    “桑
    桑，小陳，你們今晚多久的飛機？”飯局快結束時，外婆問。
    陳西湛作的回答：“九點。”
    “這么晚啊，那去到那邊，得十一點了。”葉桑大姨出口。
    陳西湛道：“沒事，也不算晚。”
    其實是故意買得很晚，因為他們這一趟來，一開始的主要目的可是為了……要戶口簿。
    這代表，去機場前，必得去一趟葉桑在市區的家里。
    陳西湛雖然有些微醺，可腦子里一點沒忘記這個要緊事。
    “那我們早些給桑桑她外婆吹蠟燭，得讓人家小陳和桑桑吃了生日蛋糕再吃啊。”葉桑大姨父說。
    “那當然那當然。”林苒應和。
    吃完飯沒多久，大家便將買好的蛋糕提來茶幾打開，插上蠟燭。
    卻沒料到大家剛分完蛋糕，外面忽下起大雨。
    雨勢越變越大，還伴著雷聲。
    葉桑表姐道：“我今早收到信息，說黃色預警誒，好像今晚會下一場暴雨。”
    “那怎么能行啊，小陳和桑桑還得趕去市里呢。”
    大家都擔心這場雨耽誤到時候葉桑和陳西湛去機場。
    因為來桐棠鎮有一段路靠山，這雨太大，可能會引起山體滑坡，很危險。
    沒想到一語成讖，這雨越下越大，天快黑了也沒停。
    “小陳，桑桑啊，我看今晚你們干脆就別走了，在外婆這宿一晚吧，改簽到明早再走。”葉桑外婆說。
    “是啊是啊，雨這么大，實在不方便出行，從這去市區得兩個多小時呢！”葉桑舅媽林苒也道。
    陳西湛自身也不想現在離開了，因為原本是準備提早些走，好在路上跟葉德川討論“婚姻大事”，這耽誤到現在，直接離開，倒是能趕去機場，可來惠城的主要目的就完不成了。
    葉桑道：“再看看吧，如果半小時后雨小一點，我們還是得走。”
    她班少上一天倒是沒關系，可陳西湛應該耽誤不起。
    他有時候周末都很忙。
    “明早再走吧。”陳西湛道，他低頭看葉桑，“外婆和舅媽說的對，現在走，太危險。”
    “可是你。”
    “我沒關系啊，公司還有周陸沉，我出差了一周，正好多休息一天怎么了。”陳西湛道。
    “而且，”他稍微湊近，“你忘了？我們還有正事沒辦。”
    “半小時后走，根本來不及了。”
    “……”
    葉桑頓時沒辦法堅持要離開了。
    “可是，舅媽，房間夠嗎？”葉桑問。
    “夠的夠的，我們三樓剛裝修好，有好幾個房間呢！怎么會不夠！”林苒說。
    葉桑和陳西湛，包括葉德川就這么留了下來。
    還有葉桑大姨和大姨父他們。
    這雨一直下到晚上都未停。
    葉桑和陳西湛都被安排睡在三樓，一人一個房間。
    王敬春和林苒他們明早還得起早去鋼廠，所以晚上都睡得很早，九點過就睡了，葉桑外婆外公年紀大了，也睡得早。
    而葉桑大姨和大姨父還有葉桑表姨表姐他們湊了一桌麻將，在一樓打著。
    陳西湛和葉桑都不會打麻將，就沒去湊熱鬧，待在房間里。
    【我過來找你。】
    葉桑剛打完一局小游戲，收到陳西湛發的微信。
    葉桑準備回【算了吧，我爸也在三樓。】
    又想到陳西湛現在已經酒醒了，想跟他認真聊一下王敬春借過五十萬的那件事，聊天框打好的字便刪掉，改成【那你注意點，別讓我爸看見了。】
    陳西湛：【嗯。】
    兩人的房間不挨著，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外面雨很大，伴隨著電閃雷鳴，動靜很大。
    過道的陽臺不是很寬，雨在往里傾斜，葉桑往窗外看了眼，耳邊傳來一道驚雷，忍不住低頭敲字：【注意點安全。】
    再抬起頭來時，看見陳西湛高大挺拔的身影從窗前走過，葉桑忙從床上下來，去到門邊，給他擰開門。
    陳西湛一進來，將她整個往懷里抱，“靠，今晚還挺冷。”
    “是啊，今晚降溫，我們出門都沒看天氣預報。”葉桑說。
    她身體差，來惠城前倒是出門就穿了件外套的，剛才又在捂著被子，就不覺得多冷，而陳西湛只穿了件單薄的短袖襯衫。
    “抱著我姑娘就不冷了。”陳西湛說了句，下額抵在葉桑帶著香氣的發頂。
    莫名地，覺得這種夜晚還挺美妙？
    葉桑道：“那你多抱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