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命運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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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十一月中旬，老天爺飄下這一年來第一場雪的那日一早。王嬤嬤就領著那兩個****好的美貌丫鬟進了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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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白文蘿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兩個花一樣顏色的丫鬟。穿著水紅色夾襖的叫金萱，容貌艷麗；穿著嫩綠色長褙子的叫銀蘭，眉眼嫵媚。都是剛滿十五，正是水嫩鮮艷的年紀，再看那雙手，具是白白嫩嫩的，一瞧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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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勞嬤嬤帶她們過來，木香，你去給她們安排房間吧。”白文蘿看了幾眼后，只問了名字，沒再多說什么，就直接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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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木香應了聲，就讓那兩丫鬟隨她走。可那兩丫鬟卻是先看了王嬤嬤一眼，又遲疑地瞧了白文蘿一眼，她們本以為姑娘會多說幾句的，沒想就這樣打發了，一時心里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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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今你們倆就都是姑娘的人了，姑娘叫你們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嬤嬤隨即就板起臉，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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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兩丫鬟嚇了一跳，趕緊就垂頭應聲。然后又轉過白文蘿這邊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王嬤嬤便轉過白文蘿這邊接著說道：“雖這兩丫鬟是老太太送過來的，不過姑娘也不必跟她們客氣，該讓她們做什么就做什么。左右都是丫鬟，姑娘就是心性軟，也千萬別慣壞了她們的性子，真以為自己跟別的丫鬟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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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話，王嬤嬤是特意當著那兩丫鬟，以及這院子里所有下人的面直接說了出來。算是給白文蘿面子的同時，也有警告那兩丫鬟的意思。白府送到姑娘身邊的陪嫁丫鬟，無論以后如何造化，也是決不能存有要爬到姑娘頭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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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知道，謝謝嬤嬤提醒，不會讓老太太失望的。”白文蘿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又朝木香示意了一下，木香便領著金萱和銀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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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送了王嬤嬤出去后，白文蘿站在外頭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花，秋去冬來，那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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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姑娘，回屋去吧，這雪雖好看，但也別凍著了。”沉香在一旁輕笑著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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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白文蘿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真的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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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沉香愣了一下，好一會才明白白文蘿的意思。她眼見就十九了，這府里像她這般大的丫鬟，基本上都發去配人了。其實她要隨白文蘿到康王府的話，最好是先配了人，然后以仆婦的身份跟著過去是最好的。現在這般。因為年紀擺著那兒，確實有些尷尬。雖姑娘并不防著她，但是到了康王府后，準會有那邊的丫鬟排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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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見她沉默下去，白文蘿便點了點頭道：“隨你吧，要是到了那邊有看中的人，我再幫你說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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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謝姑娘！”沉香哽了好久，也只能說出這么一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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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白文蘿正往回走，忽然又停了下來，想了想，然后轉過頭看著她笑著說道：“你要是想同金萱和銀蘭有一樣的心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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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姑娘！”沉香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白，急性子立馬上來了，也不管不顧地就打斷了白文蘿的話，然后滿臉正色地保證道：“我絕對沒有一絲一毫那樣的心思，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可以現在就把我隨便指給哪個小子，然后再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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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急什么，我不過是說。你若有那樣的心思，也不是不行。不過這主要是得看對方那邊的意思，我不會攔著，只要，她們能爭得過。”白文蘿笑了笑，然后就進屋去了。留下沉香站在雪中，回想著白文蘿剛剛的話，一時有些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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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時間似那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一般，簌簌地從眼前，從指間悄悄滑過。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京州的康王府那邊正式送來了聘禮。聘金厚足，余下的海味、三牲、酒、生果、貼盒等等總共三十樣東西，具是都是包得穩穩妥妥還封上大紅的喜紙，叫了八個人派了兩輛大車，掛上紅綢，專程從京州一路送到西涼來。那一路上贏了無數風光，老太太紅光滿面，喜不自勝，白孟儒也特意趕回來了一趟，周氏準備了幾桌酒席，眾人又是熱鬧了一番。只有秦月禪，看著那一抬抬紅彤彤的聘禮被搬進來，心里的苦水簡直是冒了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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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沒有人清楚她這段時間來，一直受著怎樣的煎熬。原白文蘿被賜婚的事，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她想阻止，卻絲毫機會都找不到。自從白文蘿定了親后，基本就不往她這邊來了。有時她坐不住了，過去看一眼。白文蘿接待她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帶著明顯地客氣與疏離。她硬著頭皮試探了幾番，卻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摸不著，那心里簡直是急得火燒火燎的！偏這事還沒辦成的時候，又知道了白玉堂自過了這年，也就是白文蘿出嫁后，就要到徐州當差去了，而且那意思似乎還是要她隨著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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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照白玉堂那脾氣，她若是離開了白府，沒了老太太在一旁看著，她根本不敢想象他對怎么對付自己。可是，不愿跟著過去的話，她又不敢同他說出口。后來拐著彎，試著跟老太太提了一下，卻馬上被怒斥了一頓。說她貪圖享樂，不愿與丈夫同甘共苦，接著又勸了一通，說是白玉堂以后若是地位起來了，風光的還不是她。再又說了，如今她嫁過來眼見就快四年了，卻只得了一個丫頭，這兩年來肚子一直沒見動靜，這讓她跟著過去。實際上是為了她好，別到時候后悔都沒地兒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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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此種種，她跟著去徐州的事就定死了！她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掉入了絕望的深淵，誰來，救救她！如果，如果曲元在身邊的話，一定不會不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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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聘禮送過來后，伯爵府就該準備著把嫁妝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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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十二月中旬，挑了個好天氣，伯爵府便把已經準備齊全的嫁妝整理妥當。雕刻著華麗花紋的花梨木的箱柜；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四大箱四季的衣服；十二床大紅錦綢面的被褥；六套首飾。金銀珍珠翡翠紅藍寶石分別各一套；還有各種銅錫器皿，香茗喜燭等，以及白文蘿親手做的繡品，都特備在“奩儀錄”上，一一開列，合成一冊厚帙。那“奩儀錄”用大紅的錦綢裝裱好后，專門裝在一個盒子里，擺放在彩亭上，讓送嫁妝的人扛著，走在隊列的最前面。于是，那一日，伯爵府送嫁妝的隊伍，幾乎引來了大半個西涼的老百姓前來駐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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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爆竹的紅色碎屑幾乎是鋪了一路，隨著一路追著觀看的人群，一直到出了西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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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伯爵府真是喜事連連啊，前不久才剛嫁了兩位姑娘，如今又一位要出嫁了！聽說這位還只是個庶出的姑娘，可看著這排場卻比前兩位嫡出的姑娘還要大呢。”一位已經梳了****頭，容貌甜美，說話時那雙眼睛很自然地就彎成個半月形，嘴角邊還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的年輕****，一邊看著熱鬧，一邊感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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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庶出的？”趙武一邊漫不經心地應著蕭蜜兮的話，一邊仰著頭找他大哥的身影。他是昨天剛回的家，今天就被他大哥拉出來幫忙給他爹娘買米面糖料等東西，偏蕭蜜兮也跟著出來湊熱鬧。只是沒想才走到這，就碰上伯爵府送嫁妝的隊伍，于是周圍頓時就涌過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趙文怕蕭蜜兮被人撞到了，便讓他們在這兒先站著，他去買了東西后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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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武你才離家多長時間，怎么就什么都給忘了，我爹和你哥不都是盛興的金銀工匠。那伯爵府可是盛興的常客咧，這次他們家嫁了三位姑娘，那里頭的首飾嫁妝，可是有一大半是我爹和你大哥打的哦！”蕭蜜兮笑瞇瞇地說道，眉眼彎彎，兩個小梨渦時隱時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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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哦。”趙武興致缺缺地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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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蕭蜜兮有些不滿地瞅了他一眼。只是看到他那長出胡茬的下巴，還有已經長得比趙文還要高壯的身板。想著他這幾年在外漂泊，不由得就嘆了口氣，轉了話題說道：“小武，你這次回來就別再走了吧，爹和娘年紀也都大了，前兩日還打算著要給你尋門好親事呢。還記得我家后面那個姓馬的人家嗎，她家的閨女今年也有十四了，還沒定親，已經有媒婆上了好幾趟門，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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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嫂子，你這樣很快會變得跟我娘一樣的那，小心我哥嫌棄你！”趙武咧嘴一笑，嘿嘿嘿地就打斷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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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花了這么長時間，連淮州都跑遍了，也沒打聽到蘿妹妹的消息。而且現在算著蘿妹妹也快十六了，就算你找著了，又能怎樣，沒準早就已經嫁人了！”蕭蜜兮白了他一眼，有些氣呼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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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什么呢，怎么還站在這塊，那隊伍都過去了，趁著人少，咱趕緊買面粉去。”正在這時，趙文抱著個大袋子從那人群中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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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沒什么，走吧走吧，大哥，嫂子還是你看著吧，我先過去了。”趙武說著就大步邁開，先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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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留下蕭蜜兮輕輕嘆了口氣，和一時有些不解的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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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沒有誰能看得清這命運的走向，也沒有誰能想得到，這個引得無數人觀看，從他們面前經過的嫁妝隊伍，那預告著即將要出嫁的女子，就是趙武找了好幾年，曾經，差點就成為他妻子的白文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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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就在康王府和白府正為這一場婚事準備著的時候，北齊那邊忽然派了使臣來到大景，特意帶來了一個消息。原來那原先說好要送過來聯姻的北齊公主，因為忽然長了水痘，不得已，只得延遲一段時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