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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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嫂子?”白文蘿自然沒錯過孟氏的這一番表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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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可能是我記錯了也不定,算了,還是說明兒的事吧。”孟氏笑了笑,便端起幾上的茶盞,就要將話兒掩過去,白文蘿卻道:“嫂子怎么這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了,難道是什么說不得的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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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是,說出來就是怕你會多想,可這要不說,瞧著你還是會多想。”孟氏抿了口茶水,想了一會,就有些無奈地道:“其實,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記得那會曾在這院里見過一個丫鬟手里拿過這個東西。當時以為是那些心靈手巧的丫鬟,自己做著些新奇玩意帶著好看的,沒想這里頭還有些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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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院里的丫鬟,是二爺屋里的?”白文蘿瞧著那掛件上的紫水晶,窗外的光線照了進來,反射出一層淡淡的紫色光暈。她拿在手里握了一下,冰冷,堅硬的觸感。再看從那掛件上垂下來的紅色流蘇,昨晚上的景象忽的在腦中一閃而過。她怔了怔,遲疑了一下,接著又問了一句:“那個丫鬟,是不是叫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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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孟氏一愣,輕輕擱下茶盞,瞧著她問道:“你在哪聽的這個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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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一看孟氏這般神色,便知自己猜對了,她輕輕捋了捋那掛件上的流蘇,然后就將那日康王妃說的話簡單地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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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她說完后,孟氏嘆了口氣,微點了點頭道:“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但是實際情況到底是怎么樣的,我想只有長卿自己清楚。其實長卿這院里的事,多數(shù)都是他由自己拿主意的,王妃只是偶爾過問一下罷了。不過,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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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搖了搖頭道:“嫂子誤會了,我并非是因那過去的事吃味兒,那也未免太小心眼了。主要是今兒得了這個掛件,又聽了嫂子的話,心里有些疑惑罷了。畢竟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不少,處處都指向北齊那邊,難道那紫煙是北齊過來的人不成,不然她身上怎會有這個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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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孟氏一聽她這么一說,心里頓時也生出幾分疑惑來。她瞧著那被拿在白文蘿手中的掛件,紅艷艷的流蘇。配著那白皙的肌膚,愈加顯得手膩如玉。這一副美好的畫面,似乎喚起了她模糊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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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記得當時那個女子,就是坐在走廊的欄桿上,手里拿著這個東西,慢悠悠地甩來甩去的,連她走進了也沒察覺。似乎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叫了一聲,那個女子才回過神,然后就有些慌張地把手里的東西收起來。她當時也未多問,只知道那是個新進來的丫鬟,甚得上官錦看重。后來也就半年時間,便隱隱約約聽到關雎閣這有個丫鬟似有了身孕。只是那會因朝中局勢變幻莫測,先皇病重,太子即將繼位,王爺和上官錦常常幾日都見不到人影,就是世子爺也時常宿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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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妃當時還跟她說了,等那個丫鬟生下來后,若是個男孩兒,就做主給那丫鬟開了臉。卻沒想,這有身孕的消息傳出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忽然又傳出了小產(chǎn)的消息。她趕到時,這關雎閣的院門卻整個都關閉了,誰也不讓進去。而里面?zhèn)鞒龅模允钦蓉煹穆曇簟_^后,這事就被上官錦用數(shù)條人命給壓了下去,關雎閣的下人也換了大半,因而此后誰都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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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過不久,那朝中就傳來帝崩的消息,緊接著太子繼位,舉國奔喪,新皇登基大典,御查院易主等事一件接著一件,且每一件都跟王府息息相關,于是誰還會去在意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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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孟氏慢慢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看著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那水晶掛件的白文蘿,瞧著她面上依舊是沉靜無波的模樣。她便笑了一下,聲音輕緩,語氣卻很鄭重地說道:“不管如何,這事長卿當時是在這院里下了封口令的,你如今在我跟前提一下就算了,過后可別到處打聽去。無論如何,長卿自有他的一番道理。而且,這府里的丫鬟,每一個進來,都是得了王妃的首肯的。所以若是出了什么問題,第一個打的就是王妃的臉面。再說了,這也是過去五六年的事了,沒必要再翻起來,看穩(wěn)了眼下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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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慢慢放下手里的掛件。點了點頭道:“多謝嫂子提醒,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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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樣子,那些事情的背后,多數(shù)是另有緣由。只是既然打聽不到這些事,她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實也不怕那兩女人會鬧出什么事來,真要鬧出什么事來才好呢,怕就怕她們沉得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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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接下來孟氏便與她細細講了明日府里都會請哪些人過來,還特意給她抄了一份名單,逐一跟她說了一下。白文蘿皆是用心記住了,孟氏倒沒怎么苛求她,總歸她是新媳婦,明日只需去露個臉,認幾個人便行了。這事是需要慢慢來的,她也是在這王府待了多少年,才摸清了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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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月落日升,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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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一早是被那噼里啪啦地鞭炮聲吵醒的,睜開眼一瞧,那天還未全亮。再往旁邊一看,上官錦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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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再躺一會,天還早著呢。”他雖是這么說,自己卻是先起來了,然也不叫丫鬟,而是往浴室那走去。白文蘿知道他又是去泡藥澡。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外頭漸漸起了吵雜聲,也睡不著,她便起了床,叫了丫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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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宴席開了后,上官錦便被拉去了男賓那。白文蘿同孟氏招待了一會那席上的女客,認了幾位同族至親,隨后孟氏就將她帶到康王妃的廳內。那里,康王妃正陪著幾位平日里走得較近的親戚說著話。白文蘿隨孟氏進去后,就見那廳內的主位上,坐的并不是康王妃。而是一位身著華衣,發(fā)式隆重,珠光耀眼的麗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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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必這位就是那位令上官家的二公子,以爵位換娶的美人了!”正疑惑那人是誰時,正巧她就轉過頭來,直接看向白文蘿,隨即就一臉饒有興趣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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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一時有些愣住,沒聽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隨意開口詢問,只是稍有些困惑地瞧了孟氏一眼。然不待孟氏開口,旁邊的康王妃瞥了白文蘿一眼,然后才輕笑著對那位麗姝道:“娘娘別跟她開玩笑了,元音你為文蘿引見一下各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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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行了一圈禮后,白文蘿才知道剛剛那位最先開口說話的。原是宮里的蕓妃娘娘,亦是康王妃的親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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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坐下后,那蕓妃又笑瞇瞇地打量了她幾眼,剛剛一進來時,就發(fā)覺是個身段婀娜的女子。如今再細瞧,只見并非是什么傾國傾城的容貌,且身上的衣著發(fā)式等,在這滿屋的珠光寶氣中,并不起眼。只是奇怪的是,只要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那目光就一時移不開去。沉靜端莊的神態(tài),略帶上幾分清冷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都透出幾分優(yōu)雅來。烏沉沉的一雙眼,卻似將這滿室的華光都收了進去,清眸轉動間,就躍出了浮光萬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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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才瞧了一會,就發(fā)覺她身上的衣服,也并非是第一眼看得那般不起。蕓妃心中微嘆,她是宮中的女人,在這容貌衣飾上下的功夫自然多于常人。眼下的白文蘿在她眼中,那從上到下,包括她身上的每一件配飾,都搭配的恰到好處,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在宮里久了。什么樣的美人玉顏沒見過,什么樣的衣料款式?jīng)]瞧過。然這種以人襯衣,而不是以衣襯人的女子,卻真是少有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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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之前還好奇著呢,今兒一見啊,我才是明白了。長卿這個爵位換得也不算冤,這樣的人兒果真是難得的,姑媽得了個好兒媳呢!”蕓妃說著就過頭對康王妃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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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個招人疼的好孩子,但娘娘也莫要把她夸上天去了,免得她失了輕重。”康王妃笑著搖了搖頭,旁邊的一位貴****馬上就開口問道:“娘娘剛剛說的以爵位換美人的事,我倒是曾有耳聞,原來說的就是錦二公子和錦****奶那。難怪了,我說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有這般的魄力,這事真不知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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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話兒一起,這廳內的那幾個女人自然就閑不下來了。然這話對康王妃來說,卻是有幾分別扭。這種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事,若是擱到別人身上,她自然也少不得要議論一番,但是落到自家孩子身上,就不怎么討喜了,而且對方還是自己先前看不上眼的。只是眼下瞧著蕓妃娘娘興致高漲,她也不好潑了冷水,只得陪著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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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文蘿在旁邊聽了一會后,終于弄清楚了,原來皇上給她指婚前,還有這么一回事!她心里一時嘆息了一聲,卻又有幾分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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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康王妃那出來后,時已近中午,女客這邊的酒席差不多要散了,只有男賓那還是一片觥籌交錯,笑語聲喧的熱鬧景象。她不便走過去,只遠遠瞧了一眼,沒看見上官錦的身影,也不知他在沒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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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同孟氏一起送走了一批客人后,孟氏便讓白文蘿先去吃飯,順便歇一會去。總歸眼下客人少了,忙不了多會,余下的事交給她就行。白文蘿也不多做客氣,道了謝,就回了關雎閣。然才走到正房門口時,她頓了頓,就往東面看了一眼,然那長長的走廊盡頭,什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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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是,那邊是通向上官錦的書房的方向,剛剛眼角的余光似乎瞧見有個人影從那晃過。她心中微疑,這平日里,若沒什么特別的事,下人們是不會往那邊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