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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抓周·絡簾

    心中滿懷疑惑,趁賀蘭慕霜正失神的功夫,我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是否有可疑之處,但見靠墻的架子上設著書藉、古董瓷器、各色裝飾品等等,其中一樣小飾品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架縮小版的古琴,只有手掌大小,其琴座琴弦都與真品無異,十分精致可愛。
    一時間犯了女人喜歡可愛事物的通病,將案情拋到了窗外,走上前去細細觀賞,笑著問向賀蘭慕霜道:“這架小琴好可愛!是從何處買來的?”
    賀蘭慕霜似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答道:“不是買來的,是抓周時留下的。”
    喔……抓周,這是種民間習俗,又叫“試兒”,是小孩周歲時舉行的一種預測前途和性情的儀式,家長將筆墨紙硯算盤胭脂經書刺繡工具等等置于床上,“將小孩抱來,令其端坐,不予任何誘導,任其挑選,視其先抓何物,后抓何物,以此來測卜其志趣、前途和將要從事的職業(yè)”。《紅樓夢》里的寶玉不也是抓周時抓了胭脂的么。
    就是說這位賀蘭家的二小姐在周歲時抓的東西是這架仿真小古琴,那么說……“二小姐會彈琴?”我問。
    賀蘭慕霜一指另一側的墻邊,果見一張琴桌上架著一具真正的古琴。噯……羨慕哇,如果我也會個琴棋書畫的,是不是能釣到金龜婿的機率會更大些?
    正自暗暗慨嘆,聽得賀蘭慕霜冷冷地道:“岳小姐可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唔……似乎沒什么可問的了,雖然有很多疑點尚未找到答案,但是我總有個直覺,似乎答案并不在賀蘭二小姐這里。
    于是告辭了出來,見狗官正負著手立在廳內的窗前向外悠閑地賞著風景,走過去輕聲叫了他一聲,他轉過身笑著低下頭來,壓低聲音問向我道:“如何?靈歌妹妹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
    我沖他勾了勾指頭,示意他再低下來些,他便笑著探下身,將耳朵湊到我的嘴邊,我朱唇輕啟,嚴肅認真地說了兩個字:“沒有。”
    狗官一陣好笑,慢慢偏過臉來,險些蹭著我的鼻尖,我連忙后退了半步,見他笑瞇瞇地望著我,語聲輕輕地道:“為兄相信靈歌。”
    嘁……嘁!少、少來,這狗東西跟誰學的……調起情來都不著痕跡,莫非是個久經情場的老手?
    我低下頭避開他那雙似是可以直直地看到人心里去的黑亮亮的眼睛,聽得他輕笑一聲,道:“既如此,我們便往下一處去罷。”說著一伸爪,“妹妹先請。”
    不跟他客氣,我轉身沿了繡樓的木制樓梯下得樓去。
    下一處,自是與賀蘭慕霜的住處相對的賀蘭大小姐賀蘭慕雨的繡樓。賀蘭慕雨的性格比起賀蘭慕霜要好了很多,沒有拿什么家規(guī)之類的借口將狗某人再一次拒之門外,而是禮讓有加地將我倆迎入屋內,還命丫環(huán)看茶。
    這回問問題就是狗官自己的事了,估計答案也跟別人的差不多,我便懶得再聽,坐在椅子上以喝茶為掩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大小姐的閨房。
    比起女孩兒味十足的賀蘭慕霜的閨房來說,賀蘭慕雨的房間便顯得簡單素雅得多了。紅木牙床上掛著一幅白底繪水墨丹青的帳子,褥面上放著裝針線的笸籮,笸籮上搭著一件半舊的青灰色的衫子,上面還穿著針線,想是在我們來之前她正在縫補。……家里死了嫂子,她還能靜下心來做針線活兒,這副鎮(zhèn)靜勁兒倒是和姑娘我有一比(嘁!),只是這衫子……貌似是件男裝,這便怪了,賀蘭老夫人教育子女甚嚴,賀蘭慕雨尚未出閣,如此明目張膽地為一個男人縫衣服,難道不怕賀蘭老夫人責她行為有失檢點么?
    心中正疑惑,卻聽得狗官向賀蘭慕雨道:“唐突地問一聲大小姐,這床上放著的衫子……是哪一位的?”
    賀蘭慕雨笑笑,道:“不瞞大人,這衫子是家兄的。家嫂不擅針線,是以小女子便將這活兒接了,既可借機練練女紅,又省了到外面找裁縫的麻煩事。”
    唔,賀蘭慕雨在家行二,她口中的“家兄”自然只有賀蘭慕風一人。噯……我若是女紅針黹樣樣精通,是不是釣得金龜婿的機率就更更大一些了呢……
    “喔,大小姐生得一副巧手,真是讓本府對令兄羨慕不已啊……只不知何時也能有個巧手的妹妹來替本府補一補那破了的衣衫……”狗官笑道,一雙烏溜兒狗眼有意無意地向我這邊瞟了瞟。
    嗯?這家伙似是暗有所指啊?想什么呢你!美得你冒泡泡!
    正待暗暗白他兩眼,卻發(fā)現(xiàn)這狗東西已將視線轉移,色瞇瞇地盯著賀蘭慕雨的一雙白嫩嫩的纖手目不轉睛。――流了個氓的!沒見過女人手是怎么的?瞧你那急□□的樣子,真是讓我替你覺得丟人……丟狗!
    我站起身來,一時忘了自己是在別人家,轉身行至窗邊順手將窗扇推開,夾著昨夜雨水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令人心中不由暢快了些。
    耳聽得身后屋內那狗官一聲輕笑,懶得理會這笑中含義,抬眼望向前院那株銀杏樹,此時日已初升,金燦燦的扇形葉子在涼風中嘩嘩地搖著,完全不見了今日清晨那懸著大少夫人尸體時的恐怖氣氛。人類總自詡為萬物之靈,可是生生死死根本無法影響到日出日落、葉綠葉黃,真是可笑可嘆。
    心生感觸,忍不住低頭自省,卻瞥見捕頭李佑正從那小角門里匆匆穿過進了后院,想是來找這狗官報告情況的。于是伸手將窗子重新關好,發(fā)現(xiàn)窗棱子上掛著幾根頭發(fā)絲般粗細的絲線,想是這糊窗的窗紗脫了絲,心道這賀蘭大小姐還真夠艱苦樸素的,窗紗壞了都不說換一幅。
    回過身來,見狗官仍在不緊不慢地問著賀蘭慕雨一些有用沒用的問題,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小幾,狗官的身子向前探著,滿臉欠揍的笑,看那樣子幾乎是想整個兒地撲到賀蘭慕雨的身上。――不堪入目,真真是不堪入目!莫非秋季是狗兒發(fā)情的季節(jié)?這是誰家跑出來的色犬?趕快拉回家去配種,配完再放出來!
    心中冷哼一聲,將自己的目光從這不務正業(yè)的家伙身上移開,放在屋內的陳設上。要說這位賀蘭大小姐的手確實很巧,見房中出現(xiàn)頻率最多的東西就是讓我曾頭疼了好一陣子的――絡子。無論是兜東西用的、做掛飾用的、做裝點用的,都是同一種色系、不同的花式,最令人稱奇的是一大幅從梁上垂至地板上的由無數(shù)簡單的絡結連成的掛簾,簡直看得我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噯呀,人家也想要一幅這樣的簾子啦……嗚嗚(你哭什么!)。
    難不成這位賀蘭大小姐抓周時抓的是絡子,因此這一小輩子就沉浸在打絡子的世界里?這樣的手藝不論穿越到哪兒都不愁掙不到錢哇!羨慕死我了喲!我不由抬眼去瞅墻邊那盛放著各式擺設及書藉的架子,果見那上面有一個同賀蘭二小姐處相同種類的仿真迷你器物,想必就是這大小姐抓周時抓到的東西,只是……只是這東西……怎么會是、怎么會是那玩意兒?
    一個古怪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我四下里張望,卻沒能找到我想要找的東西,于是低了頭思索,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聽得門外有個丫環(huán)稟道:“季大人,大小姐,有位姓李的差爺?shù)仍跇峭猓f是有事要回季大人。”
    狗官聞言站起身來,向賀蘭慕雨道:“如此本府便不再多擾大小姐了,大小姐若想起了任何的線索,敬請通知本府一聲。”
    賀蘭慕雨淺行一禮,道:“有勞大人了,望大人早日破案,替家嫂申冤。”
    狗官點頭,轉臉過來望著我笑,意思是該走了。我便同賀蘭慕雨相互行了禮,而后由她送出臥房外。
    由于心中正思考問題,便也沒顧得狗官,徑直在他前面沿著樓梯往下走,誰知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身體便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凄美絕艷地摔坐在梯階上,突覺雙臂一熱,一對大大的狗爪及時地握在了上面阻止住了我下墜的身形,我?guī)е簧眢@出來的冷汗搖晃著重新站穩(wěn),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他,卻見他飛快地收回了雙手負于身后,眼睛望在別處做了個深呼吸,而后才又望住我的臉,用他那慣有的、沒什么品質保證的笑容掩飾住方才同我那一瞬間的“肌膚之親”所帶來的些許不自然,道:“靈歌妹妹當心,若摔著了可就是為兄的罪過了。”
    說來……這個家伙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發(fā)乎情、止乎禮,雖然愛開玩笑愛逗趣,行為卻極有分寸,從未有過逾矩之舉。――當然,若他不總擺出那副欠揍的笑容,我對他的非好感度會適當?shù)販p少一格的,哼。
    “多謝燕然哥哥……”我低頭小聲地道,轉身繼續(xù)往下走。
    “靈歌妹妹方才在想些什么?”狗官在身后笑問。
    “唔……靈歌在想,賀蘭大小姐的閨房很是漂亮,她當真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呢。”我頭也不回地輕聲道。
    “只是……似乎少了什么東西罷?”狗官接著我的話笑道。
    少了東西……我停住腳步,回身仰臉望著他,這個家伙本就是高高個子,如今立在上面的兩個臺階上,愈發(fā)產生了小草同大樹的強烈反差,“少了什么東西?”我問。
    “靈歌妹妹猜呢?”狗官笑著低頭看我。
    “嗯……畫兒?盆景兒?琴?”我歪著腦袋十分認真地故意亂猜著。
    狗官笑著嘆了口氣,似是拿我沒什么辦法,索性蹲下身來坐在了樓梯上,雙臂搭在自己膝上半仰著臉笑著望住我道:“賀蘭大小姐的閨房該有的樣樣都有,唯缺了一樣東西、又多了一樣東西。”
    咦?若說缺了一樣東西我是知道的,方才我滿屋子四下里找的便是這樣東西,然而這狗官說還多了一樣東西……我卻不知道是什么了,便定定地望著他,等他說下文。
    “缺的這樣東西,是女子閨房內極少有的,”狗官笑瞇瞇地開始了狗氏推理講座,“為兄方才仔細看了看賀蘭大小姐的手,她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末指骨靠近關節(jié)處、向著手心的一側以及食、中二指之間的那一側都有著厚厚的一層繭子,且這位大小姐無論是行走、站立還是端坐,其頸部、雙肩、腰背都挺得筆直,尤其是站立,她的姿勢較之我們有些不同:她的上身略顯前傾,肩胛骨內收,雙臂垂下時極自然地略向后伸。除此之外,她端起茶杯的手十分穩(wěn)定,為兄特別注意了一下她杯中的水面,竟然連一絲水紋都沒有。綜合以上種種,再打量一下賀大小姐的閨房,為兄便發(fā)現(xiàn)這房內少了與以上情況相對應的至關重要的一樣東西,那就是……”
    沒錯,是弓箭。
    我在賀蘭慕雨放擺設器物的架子上看到了她抓周時留下做紀念的東西――一張迷你小弓,而通過賀蘭慕霜會彈琴這一點來推此及彼,這賀蘭慕雨必同她的弟弟賀蘭慕雪一樣會彎弓射箭!只是……她為什么要將真正的弓箭收起來呢?是因為女子閨房中本不應放這種利器,還是……
    狗官望著我笑,仿佛能聽到我內心的答案一般點了點頭,繼續(xù)道:“是弓箭,只有常年練習射箭的人才會在手的那些部位磨出繭子: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末指骨靠近關節(jié)處,是用來勾弦的,食、中二指是用來夾箭的,而大小姐筆直的行、立、坐姿以及穩(wěn)定的手,亦是為掌握練箭的要領長年累月養(yǎng)成的習慣。為兄記得一本教人怎樣習射的書上曾如此寫道:‘身法亦當正直,勿縮頸、勿露臂、勿彎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此為要旨,即盡善矣’。亦有‘身端體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從容,前推后走,弓滿式成’、‘肩、肘、手要直如箭’等語,可見射箭一事對身姿要求極為嚴格,大小姐常年習箭,動作與姿勢已成習慣,所謂習慣,便是常常不能為自身所察覺的慣性行為,就算被人刻意去掩飾,往往也難免露出馬腳。是以為兄推斷,這位賀蘭大小姐必是個習箭之人,且為兄注意到她房間的西墻上有一個淺淺的箭袋形的印子,可見那里是她平日掛弓箭之處,比起每天都要取下來練習的弓來說,箭袋一般不會常取下,甚至這個箭袋可能僅僅是為裝飾用而掛在墻上的,畢竟練箭有專門的屋外場所,不必每次都背了箭袋跑來跑去,所以常用的弓許不會在白墻上留下印記,但箭袋的印記卻是難免留在其上的。因此盡管大小姐將掛弓箭的釘子亦拔了下來,且還將釘子留在墻上的孔用白灰填住了,但是那箭袋留下的印記卻沒能抹去,證明了她房內確實應掛有弓箭,不知何種原因地被她收了起來。”
    唔……聽狗官這么一分析,便可以證明賀蘭慕雨的房中確實掛過弓箭,而不必去考慮“即便她會射箭也有可能不在房內放有弓箭”這一點了。
    狗官笑著,忽然身體前傾,湊得離我近了些,壓低聲音接著道:“但是……習弓箭之人的目力最為優(yōu)秀,連為兄都能看出來的箭袋印記,這位有意想將弓箭藏起來的賀蘭大小姐又如何會看不出來呢?”
    對、對啊……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呢?若有意隱瞞自己房內有弓箭的事實,這么明顯的漏洞不應該會放過吧?
    狗官瞇眼一笑,道:“原因只有一個。賀蘭大小姐會弓箭之事在賀蘭府并非秘密,而她之所以要將弓箭收起來當然是不想被外人看到,倘若在今日這案件發(fā)生之前府里曾有另外的外人來過,至少昨天一整天除了靈歌妹妹你,府里并無其他外人,而妹妹你又不大可能會到大小姐的房中來,所以昨天一天的功夫大小姐完全有時間將那箭袋的印記處理掉,之所以還留在墻上只能說明一點:她沒有時間處理。時間既緊迫、府里又有外人可能會到她的房中來的情況,想來也只有今天了。亦即是說,將弓箭收起來是大小姐今日才有的行為,而沒有處理墻上的印記,是因為她并不敢確定自己的房中何時會有來‘客’,倘若重新將那印記粉刷成與旁邊墻面相同的顏色,只怕會在這種才下過雨的潮濕天氣中不易晾干而露出更大的馬腳;而若將那印記處的灰刮掉,又恐粉末落得四處都是,反而亦會引起人的注意。倒不如就這么讓那印記留在墻上,說不定可以僥幸不被人察覺――大小姐想必正是抱著這樣的心理,所以才沒有處理掉那箭袋的印記的。”
    “那么……燕然哥哥方才所說的多的那樣東西又是什么呢?”我做出好奇寶寶的樣子問他,事實上我也的確好奇得很。
    狗官眨巴著眼睛看著我笑:“喔?為兄以為靈歌妹妹已看到了呢。”
    我看到?我看到什么了?我就看到某條無賴狗盯著人家大姑娘的手看個不住,還幾乎要撲到人家的身上去……就算我看到了什么有用的線索,自然也是不能告訴你這家伙的,否則我還怎么在偵探界混呢(你好像混的是言情界吧?)?!
    我也眨巴著眼睛看他,一臉懵懂。
    “多出來的東西就在那幅用絡子結成的簾子上。”狗官笑。
    咦?怎么我盯了那簾子瞅了半天,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呢(你只顧羨慕人家來著。)?
    “是什么呢?”我歪著頭問,心里恨不得把他那張狗嘴掰開往外掏話。
    “摺皺。”狗官的狗眼晶亮,“這幅簾子所用的線繩較粗、質地較硬,新買來后將其編織成絡子,時間一長便會形成固定的形狀,即便拆開來亦會留下褶皺,不易抻直。賀蘭大小姐房間里的這幅絡簾線繩上便全是這樣的褶皺,顯然這幅簾子在最初時并不是用的此種編法。簾子被重新編過,而且……為兄看了一下這簾子的花式,是一種看上去十分復雜,但只要掌握了要領,偌大一幅簾子編起來只需半個時辰的手法。”
    這、這狗官……難道是只天才狗么?只看幾眼便能找到絡子編法的規(guī)律?!這不由令我想起一部偵探小說中所描述的一位邏輯思維非常強的主角,他從未接觸過國際象棋這類東西,但是他憑著自己驚人的邏輯頭腦,僅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了解了國際象棋的規(guī)則和下法并研究了其中所含的邏輯規(guī)律,便在十五招之內將國際象棋的世界冠軍俄羅斯的#¥&*斯基徹底將死。
    也許……也許我面前這個男人的頭腦便有著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邏輯思維,所以才能在觀察了那絡簾的花式后便依規(guī)律推斷出了整個簾子的編法……
    我呆呆地望著他,說不清此刻自己的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狗官用晶晶亮的眼睛望著我笑了一陣兒,而后起身,拍拍屁股,道:“為兄還是先去聽聽我那李神捕帶來了什么消息罷。”
    我慢慢地轉身繼續(xù)下樓,李佑在樓門口已等得不耐煩了,見了狗官便上前行禮,道:“大人,那宋初云聽說賀蘭府里的大少夫人死了,一早便溜出了府去,方才屬下已將其抓回,正押在前院,請大人前往問詢。”
    狗官轉頭沖我笑道:“靈歌妹妹要一同過去么?”
    我搖了搖頭,輕聲道:“大人請便。”
    狗官笑著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同李佑往前院去了。
    我在樓口站著發(fā)了一陣呆,仰頭望了望賀蘭慕雨的窗子,依舊緊緊關著,便回轉身重新進得樓去,沿著樓梯上來,伸手敲開了她的房門。
    “岳小姐還有事么?”賀蘭慕雨淡淡地卻不失禮貌地將我請進屋內問道。
    “賀蘭小姐,”我望著她亦淡淡地笑,“聽說令弟賀蘭慕雪公子在后羿盛會上奪了魁,箭術實在了得呢。”
    賀蘭慕雨看著我,道:“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我一指墻上那箭袋留下的痕跡,“可惜后羿盛會不允許女子參加,否則奪魁之人必輪不到令弟。天下第一箭法的稱號……非賀蘭大小姐你莫屬。”
    賀蘭慕雨神色如常,仿佛我方才說的不過是“天氣很好”這類的再平常不過的話,她淡淡地望著我,我也淡淡地望著她,這個女子,是迄今為止我所遇見的最為強勁的對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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