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國師要來?”
許晚歌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的念頭。
她立即從袖中拿出那只白色的帕子戴上,對方妍福了福身子,“既然國師是前來拜訪方家的,我一個外人待在這里多有不便,就先告辭了。”
說完,許晚歌轉(zhuǎn)身要走。
“晚歌,你等等。”方妍卻是一把拉住許晚歌,“若是被國師知道你在我們府上,卻不肯出面相見,只怕還要誤會你,反正這國師你也不是沒有見過,不妨同去吧。”
許晚歌低著頭正想拒絕,卻聽到正院之內(nèi)已經(jīng)傳來了小廝通報的聲音。
“國師到。”
如今,倒是無處可躲。
許晚歌聽到正院的動靜,雙眼動了動,長出一口氣,心下也是一沉,。
既然無處可躲,只得迎上去了。
談青石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走進(jìn)院內(nèi),卻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院內(nèi)高聲呵道,“這院中的人呢?國師前來府中,怎么也不見有人出來迎接?”
方妍聽到那聲音,立即答應(yīng)了兩聲,挽著許晚歌往正廳之中而去。
談青石身著藏青色的常服,墨黑色的衣袖之下還露著一節(jié)白色的水袖。
他手中拿著一把畫著山水磨畫的扇子,此刻已經(jīng)坐在正座之上,早已經(jīng)有人伺候上了茶水。
方妍挽著許晚歌走在最前側(cè),方寒跟在她們身后。
三人才進(jìn)了正廳之中,便見坐在一側(cè)的一位穿著一身墨綠長衫的男子別過頭,瞥了三人一眼,將身前的長袍整理了一番,冷哼一聲,卻將目光落在了方寒身上。
“方寒少爺好大的架子啊。”那男子冷哼了兩聲,盯著方寒雙眼,“國師已經(jīng)到了這么久,你才慢慢吞吞地從后院出來迎接。莫不是想要國師怪罪方府?”
方寒聞言,停住腳步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淡淡開口解釋道,“大哥誤會了。小弟正在書房與妹妹議論詩詞,不想國師竟然這個時候來了,因而出來的晚了些。”
原來,這人是方府的大公子方覲。
許晚歌對此人早就有所耳聞。
他雖然是方府的嫡子,可是連年科舉未中,加上有與京城之中的紈绔公子哥們攪在了一起,染上一身的惡習(xí),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素日里還常常以方府嫡子的身份自居,對于排行之下的弟妹都有不屑,特別是對于還比較出眾的方寒,更是處處刁難不屑,想壓他一頭。
此刻,聽到方覲當(dāng)著談青石的面如此刁難方寒,許晚歌的心中早已經(jīng)是一陣怒火猛然而起。
她見方寒只是不冷不熱地解釋一番,只得強(qiáng)忍怒火,一言不發(fā)。
“一早便聽說方大公子是個識禮之人,今日一看,果然是不同尋常。”一直坐在一側(cè)的談青石睨了睨方寒,又望向方覲,“到底是嫡子,便是與下面那些妾室的孩子多有不同。”
聞言,方寒的面色難看,耷拉著腦袋,垂著眼皮,落在雙腿邊的兩只手緊緊地攢在一起。
他指節(jié)泛白,心中惱怒,奈何對方是談青石,卻也只能隱忍不發(fā)。
“國師此言差矣。”
誰也沒有想到,一直立在一側(cè)的許晚歌卻突然抬起頭,盯著談青石的雙眼,冷聲道。
聞言,所有人都側(cè)過頭,凝視著許晚歌。
本不應(yīng)多管閑事,可是見到談青石夾槍帶棒地羞辱方寒,許晚歌便按捺不住怒氣。
如今,見所有人都凝視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強(qiáng)行答話。
“自我朝陛下登基以來,便始終強(qiáng)調(diào)嫡庶無別。”許晚歌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接著說道,“方家本就是重禮數(shù)之家,豈會重嫡輕庶?若是國師如此以為,豈不是說方大人教子無法?有意違背上意嗎?”
談青石側(cè)著頭,盯著許晚歌,打量著她的側(cè)臉。
前幾次見面,許晚歌都像是對自己十分忌諱,躲閃尚且不及。今日倒是如此直接,半分也不畏懼自己。
見談青石盯著自己,許晚歌立即低下頭,暗道一聲不好。
她思量片刻,索性屈膝行禮,耷拉著腦袋,盡力躲開談青石的目光,“小女子不過是就事論事發(fā)表愚見,還請國師勿怪。”
談青石冷眼凝視著許晚歌,許久之后,才端起手邊的茶杯,搭在唇邊,抿了兩口,“無妨。我本也不過只是一時興起,談?wù)摱眩労喂肿锬兀俊?/p>
言畢,他收回目光,望向方覲,“只是,這嫡出的公子到底有庶出公子無法比擬的貴氣。來日方大人的衣缽只怕也只有方覲公子能夠繼承了。”
聽聞此話,許晚歌更是慪氣,再也顧不得許多,索性抬起頭,盯著談青石的雙眼,“自古英雄不問出處。且不說歷史之中多少成就霸業(yè)之人都是庶出,便是如今的陛下,原本也是庶出。可見,只要有真才實學(xué),無論在哪里,都難以掩飾其光芒,國師這番話,不對!”
此言一出,廳內(nèi)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
“晚歌。”方妍立在一側(cè),低聲喚了喚,“不得無禮。”
許晚歌這才猛然意識到什么。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小女子多嘴妄言了。”
談青石未曾答話,只是偏著頭,盯著許晚歌的側(cè)臉,饒有興致地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個往日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女子,今日卻因為一個小小的嫡庶之分與他爭執(zhí),還頗有些氣性。
“國師,許家小姐只是一時情急,所說之話當(dāng)不得真。我與兄長本就是云泥之別,哪里敢高攀?更別說相提并論。”方寒一步上前,臉色沉沉的雙手抱拳行禮道。
許晚歌不可思議地轉(zhuǎn)過頭,目光在方寒的身上上下掃視了一番,心中也是一沉。
想不到,他竟然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小姐……小姐……”廳外碧蕪的聲音打斷了許晚歌的思量。
碧蕪進(jìn)來,看在場的人頗多,行了個禮,對著許晚歌耳語了幾句,許挽歌聞言,面色微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