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宸汐緣 !
此次前來,似覺天息宮灰敗了不少,高臺之上,于飛的鳳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以前的那些見過一眼的宮人也都換了一茬。大殿上,翎月高居上位,冷冷的掃視眾人,云風帶領著眾仙家站在下方行禮:“山靈國主。”
翎月神情不善,冷哼一聲:“看也看過了,知道本君還沒死,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云風看似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從下往上殿臺上毫無刀劍留下的痕跡,地面也甚是干凈,也沒有任何血腥氣,頓時放心不少:“國主身體康健,是六界之福,只不過……不知叛賊仲昊何在?”
提起仲昊,翎月恨得直直冷笑:“仲昊小賊作死,已經被本君親手斬殺。”
云風心中微微存疑,七界之內,誰人不知仲昊法術高強,麾下又有大批魔界信徒,像這等老謀深算的謀逆之輩,又怎么會輕易就被翎月所殺?云風一邊想著,一邊耐心詢問:“敢問裹住,仲昊逆賊,尸首何在?”
翎月神情頗有些不耐煩,揮揮手隨口就道:“喂了鷹了?怎么,難不成你還想將這廝帶回去厚葬?”
云風連連施禮,謙聲答道:“國主言重了,云風只是想確定惡首已誅,危機已經解除而已。”
此時,翎月心中已然厭煩,也不顧云風身份尊崇,只冷冷說道:“云風上神,既然你已確定,那就請早些離開!”
云風皺眉不語,與開陽、含章兩人對了對眼神,兩人也沒看出什么問題,向云風悄悄搖頭示意,云風也知道不好再做糾纏,只能拱手說道:“國主保重,云風這就告辭了。”
翎月冷冷看著云風,并不起身相送,也沒有半句客套。
云風剛要轉身離開,又停下來,他故作輕松道:“對了,不知那位景休國師何在?怎么沒看到他?”
翎月聞言有一刻茫然的失神,但很快面容又冷肅下來:“在大牢里關著,怎么,你想見他?”
云風面帶疑惑:“關著?不知國師犯了何錯?”
翎月眼睛微微瞇起:“本君是山靈界的國主,本君處置本國國師,還需知會天宮嗎?”
云風退后幾步:“國主息怒,云風不是這個意思。”
翎月憤而起身:“送客!”
宮人上前擋住云風,云風無奈,只好拱手離開。
站在大殿外等候良久的九宸見云風出來,先前一步詢問道:“怎么樣?”
云風搖搖頭:“山靈國主對我們仇視防備,我們沒機會查探,但看起來沒什么異常。”
九宸雙眉緊蹙,他不知翎月對他的恨意如此之深,轉念一想,難道仲昊襲擊山靈界的情報有誤?他看著不遠處的天息宮一種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天族人散去,天息宮頓時是另外一番模樣,翎月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坐在王座上,四周靜悄悄的,原本站著的山靈界宮人全部消散,仲昊和欽原走了出來,這場人偶戲已經成功的瞞過了天族,仲昊看著殿外,目光深遠:“等縛靈淵開啟,我魔族大軍入境,就不用再這么躲躲藏藏了。”
欽原聞言,有些擔憂:“魔族入境,禍亂六界該如何是好?”
仲昊聞言,冷冷的看了欽原一眼。
欽原一凜,卻還是忍不住說道“義父,翎月和寶青公主現在都在我們手里,又廢了景休,按說,我們也算是報了家仇了……”
仲昊心生煩躁:“然后呢?你想說什么?”
欽原于心不忍:“兒子以為,義父當初求助于魔的力量是被逼無奈,可是現在大仇已報,若再繼續為虎作倀,怕是會給六界生靈帶來災禍。”
仲昊如何不明白欽原所說,可他的恨從未消失過:“六界生靈的死活,與我何干?本座舉族被屠的時候,六界生靈在哪?”
欽原聞言,眉頭緊鎖:“義父……‘’
仲昊怒道:“不要再說了,阿原,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沒有回頭路。你當初已經做了選擇,猶豫不決,瞻前顧后,只會壞了大事,害了自己,明白嗎?”
欽原低頭:“是。”
仲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天息宮大殿。
欽原回頭看去,翎月正坐在國主位置上,面無表情身體僵硬,也不知道仲昊用了什么法子將翎月變成了人偶,不,在他看來她更加像一個死人。
凡間桃花小筑,與天息宮截然不同的是,這里好像是被美好眷顧,只見院落內桃花繽紛,清風徐來,一切柔美的恰到好處,圍欄木屋桃樹,透露著與世無爭。
景休摸索著走出房間來到了桃樹下,林默剛忙完手里的活,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桃樹下的景休,桃花悄然落下,停留在景休的肩膀上,他的臉微微側著,五官如琢如磨,輪廓精致,當真是面如冠玉。
林默有些欣慰,這段時間景休已經對她放下了戒備心,她仰頭看了看天:“你出來曬太陽,對身體也好。”
這時,幾只鳥雀嘰嘰喳喳的飛了過來,落在樹上和景休的肩膀上,時不時用腦袋蹭了蹭景休,看樣子十分親近。
林默有些驚訝:“修大哥,小鳥似乎很喜歡你。”
景休也不回答。
林默笑吟吟的看著滿樹的桃花,照顧了這些桃樹那么久,花開的這般繁密,不禁心滿意足,然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幾朵桃花發出微微的光,無比徇爛。
一如往常一樣,林默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一趟集市為景休采辦藥材,眼看囊袋里的銀兩越來越少了,她為吃喝發起了愁。到了中午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有少女在脂粉攤上挑挑選選,有婦人在臺階上教訓孩子,有魚販子舉起大魚吆喝。
林默停下,突然想到這里是小漁村,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為何不去水邊弄點水中之物呢,想到這里,她用拿著藥材的手摸褡褳,原地站了片刻,眼珠一轉,快步離開。
海灘上,銀白的海浪自天際盡頭緩緩涌來,溫柔的拍擊著沙灘。
林默脫下鞋子卷起褲腿,順著海水的退下,在一邊的礁石縫隙旁邊守著,有螃蟹從石塊下面跑出來,靈活的橫向逃竄。
林默呀的一聲叫到,拎起竹簍驚喜的追過去,沒過多久她的竹簍就被裝滿了。
餐桌上,整齊放了三菜一湯,蒸魚,蒸蝦,拌海帶,豆腐湯,乍一看色香味俱全,營養又豐盛。
林默擺好筷子,高聲喊道:“修大哥!吃飯了!”
景休從房間里摸索著走了出來,在這里呆久了,對房間的構造也駕輕就熟,他慢慢的走到飯桌錢,摸索著桌案坐了下來。
林默將剝好的蝦往景休旁邊推了推:“修大哥,蝦我剝好了,可以吃,魚要小心刺。你面前有一碗豆腐湯,湯有點燙,你稍后再喝。”
景休心生感動,面前的飯菜,簡單卻不失溫暖,在天息宮時雖然頓頓都是美味佳肴,但總覺得缺了些什么,他點頭,拿起筷子吃飯。
林默夾了一只蝦放在景休碗中:“多吃點,對眼睛好。還煮了靈芝水,飯后喝一碗。”
景休輕輕湊近,用鼻子嗅了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林默微愣,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紗布,縮回來,不太在意捂住,搖搖頭道:“沒事,在海邊撿螃蟹不小心被夾到的。”
景休放下筷子,伸出手:“給我看看。”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小傷而已。”
景休的手依舊固執的停在半空中,林默無奈的伸出手,景休握住她的手,摸索著她指尖包扎好棉布,兩人肌膚相貼,林默除了九宸之外,第一次和其他男子這般親密,頓時有些害羞,急忙縮回手:“真的沒事,就是一個很小的口子。”
景休心里生出些愧疚,要不是他眼不能視物,何苦讓一個小女孩這般呢,他柔聲道:“辛苦你了。”
天色漸晚,圓月當空。
景休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四周黑梭梭靜悄悄,月亮從云層中露了出來,他的身體一半在黑暗當中一半在月光當中,顯得無比孤寂。
不知不覺,月上中空,夜已經深了。
吱呀一聲,林默的房門被打開,黑暗中,林默走到客廳,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準備倒上一杯水,晃了晃水壺發現里面是空的,拎著水壺正準備去打水。
景休微微皺眉:“阿默?”
林默一無所覺,徑直向前,突然撞在景休身上!茶壺“啪”的一聲碎在地上,她自己順勢摔倒,右手手掌按在茶壺碎片上,鋒利的瓷片插進掌心,鮮紅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碎片上。
景休立刻起身,摸索著攙住林默。:“阿默!”
林默疼的皺緊了眉,甩了甩手:“修大哥,你怎么半夜坐在這啊?”
景休扶起林默:“我在等你。”
林默借著月光仔細的盯著景休的嘴,卻分辨不清:“啊?”
景休點頭:“我在等你,剛剛叫你,你好像沒聽見。”今天的晚飯看著豐盛,卻讓他看出林默身上幾乎身無分文了,要不怎會不去買菜而去捉螃蟹,他等她只是為了和她商量解決這個問題。
林默站直身子:“你等一下,我點燈。”
燭火被點亮,林默端著燭臺過來,兩人坐好。她手上的傷口一滴滴的正在流血,她便隨手從身上拿出帕子,包住手掌:“你找我什么事啊?”
景休拿出一枚扳指,放在桌上:“這個應該能換些錢。”
林默疑惑的看著他。
景休笑了笑:“我一個瞎子住在你這里,是個拖累,白吃白喝,還要讓你照顧,很是抱歉。”
林默盯著景休,又看看扳指,沒有說話。
景休將扳指推向林默,很認真的說著:“但我不會一直住下去,只是暫時還是要麻煩你。”
半晌,林默一笑:“不是拖累。”
景休:“恩?”
林默不明白景休為什么這么說,在她眼里景休一直在陪伴著她,她又重復著:“我說,你不是拖累,你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是個聾子。”
景休微微愣住,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也沒想到她居然聽不見。
林默解釋道:“你剛剛叫我,我聽不見。需要盯著你的嘴,才能分辨出你在說什么。”
景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林默一笑,好像說的是什么無關痛癢的笑話一樣:“以前更慘,我連話都不會說,好在現在能說話了。不然一個瞎子,一個聾啞,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對話。”
她頓了頓,環顧著室內:“其實,這個房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是見這空著,就打掃了一下住進來。搞不好哪一天,這的主人就會突然冒出來,把我趕出去。你沒有家人朋友,我倒是有家人,但也不想回去。所以你看,我們倆還挺合適的,就誰也別嫌棄誰了。”
林默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扳指,對著燈光仔細觀看,扳指乃玉質,正中間鏤空,雕刻著飛翔的玄鳥,她感嘆著:“真好看,水光剔透,一定值很多錢。修大哥,我賣了它,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景休聽著林默輕快的聲音,心下一暖,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好。”
林默驚訝道:“哇,你會笑啊,倒是頭一次見。”
景休起身,林默連忙上前攙扶了一把:“地上有碎片,小心。”動作間,她掌心的血跡滲透出帕子,鮮紅一團。
景休輕輕嗅了嗅,眉心微微一蹙:“你的手……”
林默佯裝不知:“我的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被螃蟹夾傷了……”
景休搖了搖頭,直言不諱:“不要騙我了,是被剛剛摔碎的茶壺傷到了吧,你自己上藥不方便,我來吧。”
林默小聲嘀咕:“你看得到嗎?”
景休扯了扯嘴角:“我看不到,你也聽不到,誰也別嫌棄誰。”
兩人坐下來,景握住林默的手,輕輕的摸索著。碰到了林默的傷口,林默忍不住“嘶”了一聲,景休聽到不禁有些心疼,如果不是傷的很深,她是不會叫的吧,想著就去摸索旁邊的藥物,林默在一邊指點:“是那個葫蘆狀藥瓶。”
景休拿起藥瓶,詢問道:“這個嗎?”
林默點了點頭,反應過來,說道:“是。”
景休慢里斯條的打開藥瓶,憑借著嗅覺,給林默一點點擦上藥,又摸索著一邊的紗布根據林默手上的輪廓細心包扎,林默看著景休認真的臉,不禁有些好奇:“你看不見還包的這么好?你以前是大夫嗎?”
景休搖了搖頭,將藥瓶放了回去:“聰明人做什么事都容易些。”
林默撇了撇嘴:“你好像在說我笨一樣。”
景休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他收好藥箱:“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我也該回房了。”
林默看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修大哥,在你離開之前,我們要相互扶持著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了,我做你的眼睛,你做我的耳朵,我們要互相照顧啊”
景休心里一暖:“好,那你這雙眼睛可要機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