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聲，車子在樹林里停了下來。
    陸祁默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將車門推開，下車。
    “你要做什么？”在他轉身下車那一刻，默默才看清楚，座椅上那一大片血跡。
    他傷得很重！
    “我……扛不住了，你自己走。”
    陸祁默跌跌撞撞，走到一旁的樹下，靠著樹干，才能站穩。
    回頭看著還愣在副駕駛座上的默默，他咬了咬牙，急了：“他們馬上就要追來了，快！”
    默默將車門推開，走到駕駛位那邊，卻只是看著敞開的車門，愣是一步都跨不上去。
    她的目光落在駕駛座的椅子上，上頭，全是鮮血。
    陸祁默的血。
    她的手在發抖，她的腿軟得連步子都邁不出去。
    她渾身綿軟無力！
    “默默，你在想什么？”陸祁默真的堅持不住了，就連站都幾乎要站不穩。
    偏偏，她還站在車門邊，沒有一點行動。
    他扶著樹干，努力讓自己站得筆直。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快……”
    “我沒有管你！”默默這話，不知道是在對他說，還是在告訴自己。
    “早在你將我拋棄那一刻，我就跟自己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在意你這個人！”
    “沒錯！當初，我就是為了救子涵，才會丟下你，我明知道你就在不遠處，可是，我必須先救子涵。”
    “你終于承認了嗎？”可他現在承認，她為什么一點都不生氣，反倒，難受得想哭？
    陸祁默喘了一口氣，繼續啞聲說：“沒錯，我……我承認了，我是為了子涵，才……拋棄了你。”
    他真的快要扛不住了！
    肩頭的傷，背后的傷，都在流血。
    失去了太多的血液，讓他原本就沒什么溫度的身體，越發冰冷。
    想要過去將她推上車，可他兩條腿說不出的沉重，連半步都邁不出去。
    只要腿一動，必定會站不住倒下去。
    他只能繼續扶著樹干，盯著她僵硬的側影，咬緊牙：“我就是喜歡子涵，快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陸祁默！”
    “我讓你滾！”眼前一黑，他一個踉蹌，差點倒了下去。
    肩頭很痛！可他還是在倒下那一刻，用盡全力扶住了樹干：“你……快滾！”
    默默咬著唇，連回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快滾……”
    終于，她一步跨到車上，車子啟動之后，一腳踩下油門。
    終于，那輛車子在視線里，因為距離，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直到引擎的聲音再也聽不到，陸祁默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剛松完，渾身的力氣也像是徹底被人抽空了一樣。
    他兩腿一軟，身體重重倒在地上，這次，再也起不來了。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輕微，周圍的一切，仿佛正在遠離。
    整個世界，在他的意識里，一點一點消失。
    也許，生命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只要她走，只要她離開江城，只要，她還能活下去。
    這一切，真的沒有關系。
    陸祁默閉上眼，等著人來救援，又或是，等著死亡的來臨。
    不敢呼救，怕被人知道默默逃跑的路線，更何況，就算想呼救，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這種地方，只怕沒那么好找。
    大哥這次，來不及找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