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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席上見

    江琮移開視線。
    那顆淡紅的、小巧的痣像一枚印記,他忽然覺得短短時間內,自己是不是注意到它太多遍了。
    痣的主人渾然不覺,她見他遲遲不應答,已經又開始不耐煩了。
    手臂仍舊是攙扶的姿勢,然而在身后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她左手悄然探出,捏了個復雜式樣,斜斜朝他左臂襲來。
    脾氣怎么這般壞。
    江琮不動聲色,右臂一抬,一放,將這鬼鬼祟祟的一招流水般化解。
    一擊不成,泠瑯變指為掌,又朝他肩上拂去,她壓低聲音質問:“有工夫拆招?沒工夫理我?”
    江琮轉動左手,順著她施力方向緊貼而上,他也同樣壓低聲音:“此事說來復雜,現在不便講。”
    泠瑯冷哼一聲,一招雨燕回首將江琮手腕扣住:“是不便講還是不想講?你這人心機深沉的很,不是準備了滿肚子謊話來騙我罷?”
    “怎么會?”江琮莞爾,被扣住的手腕輕巧一翻,手指同她的纏作一處,斗得難分難舍,“娘子過慮,晚些用過午膳,我自然會帶你去親自察看。”
    二人這廂針鋒相對,你來我往,身后眾人卻只見得世子夫妻挨得很近,連走個路都要手挽著手,許是心結消散,感情更甚與以往了吧。
    無人知道那鵝黃與青碧之下的洶涌暗潮,他們只覺得,一個明媚嬌俏,一個溫潤如玉,實在是般配極了。
    明媚嬌俏的李泠瑯斜睨著名義上的丈夫,嘴上在放狠話:“我可曉得你的大秘密,別想著搞什么花里胡哨。”
    溫潤如玉的江琮始終微笑:“我待夫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鑒。”
    二人拉拉扯扯地行盡霧里道,眼看著下一個轉角便是花廳,泠瑯再次貼近他:“方才那人手里的扇子,絕不僅是引風所用,你事先知道的?”
    江琮頷首:“若朝曾經在杭州拜玉扇公子為師,這不是什么秘密。”
    泠瑯哦了一聲:“玉扇公子——”
    她知道這個人,畢竟用折扇作武器的實在不多見,能有點名堂的更是少之又少。
    折扇,無非是扇骨扇面,頂多往里面別出心裁地藏點暗器。
    薄薄扇骨難抵金屬,脆弱扇面在尖利兵刃面前更是不堪一擊,至于暗器,早在手持折扇一搖三晃附庸風雅的時候就紛飛而出了,極少有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像北洛侯世子那種甩法,里面八成是藏不住東西的。
    是以,用折扇的人往往并不依靠武器,他靠的是自己本身的內力真氣。聚真氣于扇骨,使其堅硬如鋼鐵,有開膛破肚之本領。
    問題便來了,有這般雄渾內力的人,用一根破樹枝爛木棍也能置人于死地,何必專用折扇?
    泠瑯知道原因,至少她知道玉扇公子專用折扇的原因。
    玉扇公子四個字,比起什么泰山牛三刀,常州霹靂掌要來得高雅得多,在一眾直白粗俗的江湖名號之中脫穎而出,就好像那白鶴立于雞圈,陽春白雪般的傲然出塵。
    但泠瑯曉得,他原本姓鄧,名喚如鐵。
    鄧如鐵,聽上去像拳館三流師傅,或者某沉默可靠老鏢師,總之同他本人想成為的角色相去甚遠。
    父母賜名終究不好更改,于是他專攻折扇,這個除了瀟灑雅致沒有任何長處的武器。
    他日復一日地苦苦操練,勤勤懇懇地四處挑戰。直到世人一見到他,只會想起那是玉扇公子,而不是鄧如鐵。
    泠瑯知道,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這個故事不能不算激勵人心,但她依然覺得有些許滑稽。
    于是在席上,北洛侯世子傅彬又輕搖紙扇,不斷投來敵意視線的時候,她笑得更加溫和從容了。
    嘩的一聲,是他又甩開扇面,侃侃而談。
    “殿下所說,正是在下心中所想,”傅彬瀟灑一笑,“夜蘭唯獨在夜深人靜時盛開,縱有萬千姿態,也不會輕易展現于輕浮之徒。只有那誠心真摯的愛花之人,才配一睹其絕世芳姿。”
    泠瑯望著他,她發現那把紙扇上寫了幾行詩,還有落款題跋,可惜隔得太遠,看不清是什么內容。
    傅蕊含笑點頭:“若朝所言極是,本宮耗神費力尋來這盆夜蘭,又守到半夜才得以觀賞。世間事大多如此,心誠方才靈驗。”
    傅彬折扇一合,遙遙拱手道:“倘若輕易得見,這覽物之情,便又會有所不同。”
    他微微一笑,很有些倜儻意味:“唯有千辛萬苦得來的風景,才更能激動人心。”
    泠瑯默默看向上首的二公主。
    此時的花廳遠不若昨日熱鬧,清晨已經走了一批人,就連侯夫人也回去了,臨行前問過江琮,得來對方“此地甚好,要同夫人多攜手游玩幾日”的答復。
    現下留在這里用膳的,大多是年輕的貴女世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方才傅彬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傅蕊,那捻扇收扇的動作,好似練習了千萬遍一樣拿捏,做出了十二分的風流態。
    泠瑯覺得,這里面好像有點門道,但她沒有證據。
    想問旁邊的江琮,但當下實在不方便,只能暫且按捺了。
    他此時坐在泠瑯左手邊,正斟著案上清茶,淡青袖口下露出一截精致手腕,舉手投足之間,一身清貴矜傲。
    泠瑯卻看見他手腕上她弄出的新鮮指印,是剛才在霧里道上捏出來的,而那衣領邊上露出來的半截紅痕,是昨晚糾纏所致。
    她心中一緊,這兩樣事物不會被別人發現吧?
    正想著,有人開口了。
    “子璋,”傅蕊指了指案上一碟鮮筍,“你向來愛食筍,此物是玉蟾山上新采來的,可還適口?”
    江琮放下玉壺,不慌不忙拱手道:“鮮嫩微苦,處處皆好,無甚可指摘。”
    傅蕊聞言,朗聲笑道:“總算說了點正常話,這么久不見,昨日又那般端著,還以為你我之間已有生分。”
    “殿下何出此言,”江琮微笑,“在下沉疴多年,少有來這般場合,不過畏懼膽怯罷了。”
    話雖這么說,但他眉目淡淡,一臂撐在膝邊,十足的從容放松,何來膽怯之有。
    花廳眾人聽出這是說笑,常瑤郡主笑道:“早聽說涇川侯世子美名,昨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有人接話:“世子夫人亦氣度不凡,二位實乃神仙眷侶——”
    又有人適時打趣了幾句,一時間席上你一言我一語,充滿快活氣氛。唯有傅彬連喝三口悶酒,扇子不搖了,風流也不做了。
    泠瑯一面微笑著回旁人的話,一面好奇心簡直要攀上頂峰。
    她自認走南闖北多年,早已經練出一身察言觀色識人本領,雖在江琮這虛偽小人身上折戟一次,但她仍有自信。
    這個傅彬同二殿下之間,定是有些故事可以講!
    果然。
    “生分?神仙眷侶?哼。”
    嘟囔聲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讓眾人都聽見。
    廳內逐漸安靜,人們都望向角落里的北洛侯世子,只見他俊臉染紅,雙目亦遲鈍,顯然是喝多了。
    傅蕊眉頭微皺:“若朝,你醉了。”
    “醉便醉罷,”傅彬搖搖頭,“有些話不乘著酒興,怎好說出口?”
    “殿下,這話雖然我從前也說過,但今日——”
    一瞬間,泠瑯仿佛看見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果然誰都喜歡這等場面。
    傅蕊好似十分無奈:“有什么話醒了酒再講,染霜——”
    一名侍女沉默著上前,走到傅彬身后鞠躬,低聲道了句:“世子,得罪了。”
    而后,一記漂亮的鎖青龍,將猶自掙扎的傅彬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泠瑯咂舌,這位侍女看著單薄,倒是個擒拿好手。怪不得李如海常說,天下雖大,能人異士卻大多都被宮廷收為所用了。
    “有工錢可以拿,有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可遮蔽,的確強過風吹雨打四處漂泊。”刀者原話是這般。
    她當時卻問:“那父親為何不去謀個差事做做?”
    “因為為父太厲害,他們反倒不敢收。”
    泠瑯想到兒時這兩句對談,心中不禁一片柔軟,李如海的話狀似玩笑,其實亦有幾分真實在其中。
    宮廷中的高手,莫過于女帝身側七名暗衛。這七人男女老少各不相同,所用武器更不一樣,出身草莽者有,名門正派者也有。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強到可怕。
    若是連他們也無法百分百戰勝的人,確實沒有招徠歸順的必要,而刀者必然是其中之一。
    有生之年,還真想見識見識呢。
    收回思緒,泠瑯看向高位上的二殿下,面容姣好的女子顯然被攪了興致,如今扶著額頭,沒有再加入眾人的閑談。
    而身邊的江琮,倒是在有意無意投來視線,泠瑯一抬眼,同他撞了個正著。
    她抿唇一笑,心里想,看什么看?
    他也笑得溫雅,手中茶盞向她舉了舉,而后遞到唇邊輕抿,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清朗逸然。
    泠瑯挑挑眉,她將雙手置于案下,悄悄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示意對方藏著點。
    江琮垂眸,這才發現腕上指痕,不由輕咳一聲。
    泠瑯想笑,但生生憋住了。
    這番眉來眼去被旁人看了個正著,傅蕊悠然開口:“午后我欲在澗邊垂釣,屆時誰愿同往?”
    一言既出,眾人紛紛響應,只有江琮和玲瓏默不作聲。傅蕊勾唇一笑,朝他們的方位一點:“子璋務必攜妻前來,多年未見,你我有好些話可敘。”
    她朝泠瑯眨眨眼:“也同夫人好生聊聊。”
    泠瑯自然淡笑著行禮,心中卻在嘆息,為本來計劃好的查探周廚子失蹤之事。
    午席又過了會兒才散,待泠瑯走出花廳,重新踏入霧里道的時候,天上日光已經相當盛了。
    正是初夏時候,日頭一天比一天高,但在翠樹掩映的玉蟾山,一切都加了層陰涼柔和。站在水霧縈繞的廊中,只有清涼,全無半點燥熱。
    更清涼的事物此時在她旁邊,泠瑯想不通,江琮為什么無論何時都是一身冷意,縱使剛剛才吃過飯,手也涼得像數九寒天一般。
    她問:“北洛侯世子是不是對二殿下有意?”
    江琮目不斜視:“如你所見。”
    她又問:“確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江琮微微頷首:“如你所見。”
    她接著問:“但他癡心不改,頗有死纏爛打之勢,甚至因為你從前和殿下交好,還把你視作眼中釘。”
    江琮輕笑道:“夫人知曉得未免太多了些。”
    “癡男怨女,你追我逃,真是世間頂頂無聊之事。”泠瑯嘆息。
    “夫人以為,如何才算不無聊?”江琮柔聲道。
    泠瑯仰頭,對上那雙漂亮桃花眼:“自然是同夫君琴瑟和鳴,日夜操練,才算不無聊。”
    江琮垂眸看她:“席上不斷有人投來視線,我當是如何——原來是夫人留下了點紀念。”
    “若是夫君喜歡,妾身還能再贈一點。”泠瑯靠近他,呵氣如蘭。
    江琮輕咳一聲,移開視線:“周廚子——”
    泠瑯立刻忘記調笑他,正色道:“周廚子?”
    “他被關在某處無人廂房,那里靠近水澗潮氣太重,住不得人,是常年荒廢著的。昨日我去南樓尋著他,接著把他關在了那處,但一夜過去,便不見了。”
    “他有同伙?”
    “不像,現場有打斗痕跡。”“他被人帶走了。”
    “正是。”
    泠瑯望了望遠處飛濺墜落的水流:“除了我和你,還有第三方在找尋他的下落?”
    江琮默然片刻。
    “說了合作互利,便莫要遮遮掩掩”,泠瑯轉過頭,溫聲道,“別像個小男兒似的。”
    江琮卻忽然問:“為何要調查刀者死亡之事?”
    泠瑯答得很快:“天下用刀之人,誰不景仰刀者?我不過是想為崇拜之人討個公道罷了。”
    “夫人那把刀,倒是有點眼熟,”江琮溫柔地說,“刀法也玄妙得緊,你同刀者的關系,怕不是僅僅景仰二字可概括說明罷?”
    泠瑯停下腳步,仰頭直視他。
    青年亦淡笑著望于她。
    二人就地隔著清涼山氣對峙起來,誰也沒轉開視線,誰也沒開口,
    這一幕在旁人眼里,變成了含情對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綠袖遠遠綴在后面,同晚照咬耳朵:“少夫人穿鵝黃色甚好看。”晚照點頭,表示深以為然。
    然而下一刻,便瞧見少夫人推得世子一個踉蹌,抱著手臂氣沖沖地走了。
    兩個婢女皆愣住,只有三冬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世子搖搖欲墜的虛弱身軀。
    怎會如此?綠袖慌亂起來,晚照卻出言安撫她:“急什么?你沒瞧見,他們就喜歡吵一吵,再和好么?來玉蟾山兩日,都來來回回多少遍了。”
    綠袖不信,晚照卻拍著胸脯保證,二人爭執一番,互不相讓,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直到午后歇息時,室內又隱約傳來床榻搖晃聲,特意壓低了的喘息聲,綠袖才終于相信,原來還真是這一套。
    帷帳之內,被褥凌亂,玉枕翻倒。泠瑯騎在江琮身上,雙臂死死壓著他的肩。
    她喘著氣質問:“服不服?服不服!”biqubu.net
    江琮閉著眼,顯然同樣氣息未定:“你先下來。”
    “你先告訴我,到底還有誰在找春秋談,你知道的,對不對?”
    “你下來,我就告訴你。”
    泠瑯瞪著眼看他,見江琮好像真的放棄抵抗,才收回手,趴在他身邊逼視起來。
    江琮平定半晌,才低低地道:“你調查刀者之事,現在明知和青云會有關,為何不懷疑是我所為?”
    泠瑯訝然:“你有那個能耐?”
    江琮馬上閉口不言。
    泠瑯斟酌著詞句:“我知道青云會的運轉方式,各個分舵之間完全獨立自主,甚至連行事方法都大相徑庭——”
    “冤有頭,債有主,你一個京城分舵主都混成這樣,我沒有懷疑的必要。再說了,萬一真有什么,到時候再同你決一死戰也不遲。”
    決一死戰——
    這詞從她嘴里說出來,像中午吃飯一般輕松自然。
    過了半晌,江琮才說:“春秋談關系到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需要春秋談,它才能發揮效用。”
    “那位——只傳遞了這樣的消息,找回春秋談,不惜一切代價,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
    聽起來是青云會的行事作風。
    清淡蘭香在帳內浮沉,泠瑯輕聲道:“但現在看來,此事竟然同朝廷那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看起來是這般,從高深之死到周廚子失蹤,顯然有另一個勢力也在尋找此物。”
    “并且就像我們注意到他們一樣,他們也在警惕著我們。”泠瑯長嘆一聲。
    江琮微笑起來:“他們發現了被關起來的周廚子,知道玉蟾山上有人,就絕不會輕易離開。”
    “所以你同母親說要在這里多留幾日,而他們想必也是如此。”
    “拖得越久,越能有顯山露水的時候。”
    泠瑯懶洋洋接過這句話:“那我們什么也不做,就光等著,看誰最后舍不得走。”
    這當然是玩笑話,因為在那之前,雙方必有一方會見血。
    泠瑯忽然頓住,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周廚子見過我,”她慢慢地說,“他知道我是誰。”
    江琮勾起唇角:“哦?那他現在在別人手里,夫人很危險。”
    泠瑯抬起眼看他:“他既然能告訴你我在打聽春秋談,自然也能告訴別人。”
    江琮笑意更深:“可怎么辦呢?”
    泠瑯意識到這笑容有別的意味,她看著他,不再說話。
    江琮注視著少女的表情,她的雙眼又黑又亮,像泛著光的漆子。其中沒有特別的情緒,緊張,恐懼,懊悔,什么都沒有。
    他早就發現,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冷靜。被當場撞破的時候是這樣,后腰被劍鋒抵住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因為什么才會真正的慌亂無助,不是佯裝出來的,也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的。
    這么想著,他便開口了。
    “夫人,刀者到底同你什么關系?”
    “你手中那把刀,我其實是知道過的,”他低聲道,“關于它,有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全天下大概只有我才曉得。”
    他慢慢支起身,垂眸注視著身下陷入茫然的少女:“接下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便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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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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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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